天際依然漆黑一片,海面的狂風巨浪更加猛烈,拍的三艘快艇搖搖欲墜。
大家手中的潛水燈在茫茫大海中顯得特別渺小,昏暗的燈光照不了多遠。更讓他們的搜索顯得無力。
安辰墨絕望的看着海面,一張臉悲涼得跟什麼似得。
“小傻蛋,你在哪裡?你不會離開我對不對?小傻蛋……”
他淒厲的嘶喊着,聲音越來越驚悚。
“老大,回去吧?西西她可能……”
“不,我要去找我的小傻蛋。我一定要找到她。”安辰墨搖搖頭,忽的調轉快艇,朝着遊輪飛馳而去。
軍方已經派了兩架直升機來到了遊輪上,在處理甲板上的屍體。
看到安辰墨來,爲首的將軍狐疑的瞄了他一眼。
“你是……鬼魅?”將軍蹙眉,不確定的睨着他,很意外。因爲他離開煉獄已經很多年了,也從不幫着軍方做事。
安辰墨冷冷看了眼將軍,又轉身回到了船艙。他們滅了這隻恐怖的僱傭兵,軍方這下有藉口去邀功了。
這油水很大,無法估量。按照以往,雪狼他們必然會狠狠敲軍方一筆。但是現如今,他們都沒那心情。
來到駕駛艙,安辰墨陰森森的看着船長。
“潛水服呢?給我一套。”
“先生,這麼冷的天,不能下海的。”
“快點!”他陰戾一吼,再無人二話,都乖乖的給他找出了潛水服。
安辰墨迅速把潛水服套在身上,飛快的衝出了底艙,來到諾西墜海的大概地方,他飛身躍入了海里。
打開潛水燈,他仔細的在海底尋找起來。
小傻蛋,你還活着,對嗎?你肯定不會離開我的。你捨不得我,你愛我的。回來吧,回來好不好?
安辰墨如一條鯊魚似得在海中瘋狂的遊蕩,尋找着諾西的影子。刺骨的海水如同一個巨大的冰窟窿,把他渾身的溫度都吸走。但他不爲所動,依然不顧一切的在海里尋找着,一圈圈圍着遊艇尋找。
當海平面上出現一縷白熾亮光時,時間已經到了凌晨六點鐘。
安辰墨沒有在海中找到諾西,他虛脫的爬上快艇,取下了頭上的面罩。那滿是淚痕的臉上,已經凍成了青紫顏色。
他傻傻的看着海平面,淚水源源不斷的從眼眶滾落。
找不到諾西,哪怕是一件衣物都沒有找到。他的希望如同肥皂泡一樣,一個個開始破碎。
心,已經疼得找不到了。
“嗷……蒼天啊,求你把我小傻蛋還給我。她還那麼小,不應該走的。”
安辰墨站在快艇上仰頭咆哮,任憑海風呼嘯着從他身邊刮過,把他臉上的淚痕凝結成冰。
雪狼他們聽到嗷叫遠遠的飛馳而來,停在了他身邊。
一夜搜索未果,他們個個臉色都憔悴得不得了。看到安辰墨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們一句話都不敢說。
諾西是他最愛的女人,他們也都知道他爲她做過多少瘋狂的事情。所以眼下,他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軍方已經把遊輪上的事情解決完畢,遊輪也在慢慢啓動朝紐約海港口駛去。
站在甲板上的將軍低頭看着快艇上的四個人,輕聲嘆息一聲,忍不住搖了搖頭。昨夜看着安辰墨在遊輪附近找了一晚上的小傻蛋,他很奇怪那個小傻蛋是個什麼人。會讓曾經令人聞風喪膽的鬼魅如此傷心。
今朝天際再沒有下雪,天氣似乎已經開始轉晴。只是這寒風卻似乎愈加的瘋狂了起來。
三艘快艇停在海面上,被巨浪推得一浪一浪的,可憐得不得了。
雪狼拿起無線定位儀尋找諾西那隻鬼魅戒指的信號,卻駭然發現上面一隻鬼魅戒指的訊號都沒有。
他頓然一驚,慌忙從新連接了衛星,卻發現信號已經被屏蔽。看來,這是軍方知道他們偷用衛星了。
“老大,這……”
安辰墨瞟了眼兄弟們,狠狠抹了一把臉頰。
“回吧!”他冷冷道,開着快艇率先朝海港口駛去。
“走吧!”
雪狼輕輕搖了搖頭,領着兄弟們沉重的跟上了安辰墨。
這一次雖然把猛虎滅了,可他們的損失更大。這讓他們都很挫敗。
沒有人知道安辰墨的心裡是如何的煎熬,如何的痛苦。他一個人遙遙領先於兄弟們,給他們留了個孤寂的背影。
來到海港口,安辰墨站在岸邊遲遲不願意離開。他漾着血紅的眼眸看着雪狼三個,眉間有一絲羞愧。
“原諒我的自私,我還想去找小傻蛋。我不甘心。所以,公司的事情,就先交給你們了。”
“老大,海面那麼寬闊,西西恐怕已經……你就節哀順變吧?”雪狼滿眼悲涼的看着安辰墨,心中也是難過至極。
他們幾個人都特別寶貝諾西,失去她,大家心裡也都不好過。
“我要找到她,即便是屍體。”安辰墨咬牙道,眼底泛起一抹讓人心悸的冷冽。“回去,幫幫爹哋和媽咪,請原諒我自私這一次。”
他冷冷說完,朝着更大的一艘遊艇走了過去。遊艇比起那種小快艇要更結實,更多排量。所以他要換一個。
雪狼悵然的搖了搖頭,和兩個兄弟落寞的離開。
安辰墨開着遊艇衝向海面,在紐約海域上瘋狂的尋找了起來。
天際在每一個朝朝暮暮中變換着顏色,一天,兩天……
直到第七天,快艇的燃油耗盡,安辰墨纔在茫茫無際的海面上停了下來。他站在船舷上,絕望得一塌糊塗。
寒風刀割似得襲過他身邊,他彷彿已經感覺不到寒冷。那滿是鬍渣的臉上一掃往日的俊朗,只有悲涼、傷痛和頹靡。
諾西彷彿在忽然間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她的任何氣息。
安辰墨躺倒在遊艇上,空洞的看着天際。
她真的走了,徹底消失了。
他想起她在耳邊說的話:忘了我……不管我是生還是死,我都不會再愛你了,別……別傷害無辜的人了……墨,保重。
不愛了,所以消失無蹤了嗎?小傻蛋,你讓我怎麼辦?我怎麼活下去?還有那麼久的人生,我要怎麼熬下去?小傻蛋,你怎麼捨得我一個人獨活呢?
睨着天際的風起雲涌,安辰墨深幽的瞳孔如死灰般毫無光彩。一顆豆大的淚珠在他眼角凝結,順着臉頰滑落。
他緩緩閉上眼睛,任憑寒風帶着雪花降臨人世間,飄灑在他臉上,身上。他就那麼躺在遊艇上,如同一具行屍走肉的軀體般,沒有了靈魂……
當靈狐開着飛機在海面尋找到安辰墨時,就看到了這麼一副讓人無法直視的場景。
白色的遊艇孤零零的漂在海面上,無人掌舵,它像是凋零的落葉,隨波逐流。
遊艇裡躺着安辰墨,他一動不動的,身上已經鋪滿雪花。像是一尊雪人。
雪狼心中一驚,慌忙順着軟梯跳到遊艇上。
他驚恐的扒開安辰墨臉上的白雪,看到了他一張死灰般的臉。他擡起指尖探向他的脖子,隱約感覺還有跳動,總算是輕吁了一口氣。
他背起安辰墨爬上軟梯,匆匆的朝着市區而去。
wht醫院安辰墨醒來時,已經是三天後了。他掀開眼簾,看到了圍了一圈的人在病牀前。安少飛、秋小白、雪狼……
“媽咪,爹哋,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安辰墨轉動了一下瞳孔,啞着嗓子道,臉色特別愧疚。
他以爲他可以心灰意冷的離去。自私的離去。可蒼天不讓。他還是活過來了,讓他羞愧的面對這麼多人。
“沒關係,醒來就好。”秋小白隱忍着眼底的淚光,緊緊抓着安辰墨的手腕。
此時此刻,她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她擡眸看了眼丈夫,淚水卻忍不住滑落。
“別哭,沒事的。”
安少飛把秋小白抱在懷中,輕輕拭去了她臉上的淚水。
諾西墜海的噩耗傳來,體弱的秋小白竟然扛下來了。她在安辰墨身邊守了三天,只爲了告訴他。沒了戀人,還有爹哋媽咪。
他不可以心死,也不可以絕望。
“兒子,爹哋媽咪只有你一個兒子。你不能拋棄我們。”安少飛淡淡道,語氣卻很有些責備。
諾西走了固然讓人悲痛,但他不應該用自己的性命去陪葬。這不是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所爲。
“爹哋,我錯了。我會馬上好起來的。”安辰墨隱去眼底痛楚,淺淺的笑了一下。
“伯父,你先帶伯母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們照顧。”雪狼睨到秋小白那虛脫的樣子,很擔心她舊病復發。無論如何,她是再也無法承受一次大手術了。
安少飛自然明白雪狼的意思,他點點頭,扶起了秋小白。
“好好照顧辰墨,我們先走了。”
“恩!”
依依不捨的看了眼兒子,安少飛摟着秋小白傷心的離去。
雪狼和靈狐站在安辰墨牀邊,一臉陰森的看着他。
“老大,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做?”
“我不是要尋短見,我只是太傷心,太累了。躺在那裡休息,就不知不覺暈過去了。”安辰墨苦澀的睨着兩個兄弟,慚愧得不得了。
他的確是想死,去陪陪諾西。可他知道他肩上的擔子很重。所以他不能。誰知道一躺就醒不過來了。
“逝者已矣,你要振作一點。最近boyyd公司的動作很大。以他爲首的五大財團對安氏已經虎視眈眈。你若不趕快好起來,安氏必然會再次受創。眼下公司已經動盪不堪,再出點事故,怕是很難崛起了。”
所謂旁觀者清,雪狼自然會看的比較透徹。他輕嘆一聲,把這兩天安氏出現的大問題一一給安辰墨報備了一下。直聽得他張口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