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應該沒什麼大礙。”
放下口罩,歐陽輕嘆一聲對安辰墨道。他也是讓他早點放寬心,別這樣擔驚受怕的。
安辰墨眉心緊蹙,神色一點都沒放鬆。
他走到手術檯邊,看着諾西微微腫脹的臉頰心疼不已。他輕輕廝磨着她的臉頰,眼底映着淚光。
他實在太該死了,諾西與他在一起這麼短時間,已經是遍體鱗傷了。
“小傻蛋,你心裡到底有多少委屈,爲何不告訴我?”癡癡的看着諾西,安辰墨心裡涌起前所未有的挫敗。
小蝶看着他一臉的悲痛,忍不住輕輕搖了搖頭,推着諾西走出了手術室。
手術室外,阿飛和近二十個弟兄滿臉自責的站在門口。等着安辰墨的懲罰。
保護諾西不力,即便安辰墨把他們打得頭破血流,那也是無話可說!
安辰墨走出手術室,陰戾的看了阿飛眼,擡手就是一巴掌揮了過去。
他動了動嘴脣想要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竟然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滾下去!”他怒道。
阿飛看着安辰墨那陰霾的樣子,重嘆一聲,和兄弟們離開了醫院。
病房裡小蝶已經把諾西臉上的血跡處理乾淨了。她頭上貼着紗布,臉色很是蒼白。
看着這對讓人羨慕的戀人如此煎熬,小蝶很是唏噓,他們之間可真是劫難重重。
“她暫時沒什麼問題了,就是情緒有些不好。你不要刺激她。有什麼需要找我。”
言罷,小蝶垂下眼眸,沉重的走了出去。
安辰墨坐在病牀邊,眼巴巴的看着諾西。眉宇間那抹蒼涼,看得人心碎。
他牽起諾西的手,輕輕的在臉上蹭着,眷戀不已。
“小傻蛋,別怪我好不好?我哪裡錯了你告訴我,我馬上改。”他喃喃道,深幽的瞳孔盡是悲痛。
他不能原諒自己一次次讓諾西受傷。這麼一個完美的女人,應該是被呵護,被寵愛的。
“對不起,我說過要給你幸福,卻一次次背叛了自己的承諾。小傻蛋,你打我,你罵我吧。”
他抓起她的掌心,使勁的朝自己臉上揮去。
但那纖細白皙的手,卻固執的停在了空中,微微的輕顫着。
他愕然擡眸,看到諾西一雙空洞且悲涼的眼眸。
“墨,我不是故意受傷的,我只是想要發泄一下。卻沒想到……”她苦澀的牽動了一下嘴角,眼底泛起了一縷水光。
看到他這麼難過的在自己面前懺悔,她所有的氣,所有的不甘都煙消雲散。他一定爲了任性的她,傷夠了心。
“是不是我做得不夠,讓你委屈,讓你傷心了?”他哽咽道,不斷親吻她的掌心。
“沒有,你做得很好。你給了我你能給的全部,可能是我自己要的太多。我是你的女人,我應該按照你的軌跡運行。”
諾西眯起眼眸,淚水順着眼角流淌。
他愛她,愛得死去活來。她不應該那麼任性的要求更多,因爲他已經把自己掏空了。
他的臉頰一直都很憔悴,那本來絕世的雙瞳裡,一直都佈滿了血絲。他面對那麼多的困境,從未輕鬆過。
他其實心裡很苦,他卻只給她展露溫柔的一面。
裴諾西,你既然愛了他,卻爲何要求那麼多?當一隻金絲雀不好嗎?
你當了他的金絲雀,你就完全的失去了自我。你沒有自我,跟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
可是,愛一個人,不是就要全身心的付出嗎?
那樣你不快樂,你的心情會影響他。你們之間的一切都會變質……
腦海裡,兩個聲音在不斷交織着。諾西的淚在不斷的流,源源不斷。
嚇得安辰墨誠惶誠恐,他緊緊握着她的手,不知所措。
該怎麼辦?要怎麼辦?
“小傻蛋,不要哭了好不好?你不喜歡那些保鏢,我讓他們都走開好了。不要難過了好不好?你不要不愛我,我不能沒有你的。”
安辰墨像個失措的小孩,在小心翼翼的祈求。他不斷用指腹爲她擦拭眼淚,滾燙的淚滴每一顆都讓他的心好疼。
諾西張開眼眸,擡起掌心輕觸着他滿是鬍渣的臉頰。她淺淺的笑了一下,卻帶出一串淚水。
“墨,我愛你。”她認真又嚴肅的道。
安辰墨微微一愣,忽的咧嘴一笑,“我就知道,我的小傻蛋是愛我的。肯定是愛我的。”
“愛,一直都愛!從來沒停止過。”她看着他興奮得像個小孩,她也被感染。
“小傻蛋。”安辰墨動容的哽咽着,眼底水光閃爍。
門外靈狐擁着小蝶,惆悵的嘆息了一聲。他垂眸,卻看到懷中的小蝶眼淚汪汪,他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鼻頭。
“傻瓜,你跟着哭泣個什麼勁?”
“我就是覺得他們倆愛得太不容易了。”小蝶重重吸了吸鼻子,緊緊靠在了靈狐懷中,“我們以後都不要吵架好不好?”
“不會的,我捨不得罵你!”
他看着病房的那對戀人,心裡沉重得跟上墳一樣。
他聽阿飛說了事情發生的經過,他也覺得安辰墨此舉太過杯弓蛇影了。
諾西本就是一個生性灑脫的人,被束手束腳的牽制住,自然會很不開心。在加上保鏢們對她同學的那種態度,肯定會引起她的反感。
唉……
連日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已經壓得安辰墨透不過氣來了。所以他只能用最簡單有效的方式去保護心愛的女人,卻沒想到是這種結果。
他的心,必然很苦!
靈狐是很瞭解安辰墨的,看到他挫敗的樣子,他心裡也難受極了。
“小蝶,你先去忙,我去找西西說說。”
“這……合適嗎?”
“西西是個大氣的女孩,不會有事的。”
“好吧!我把辰墨叫走。”
小蝶點點頭,進去到病房跟安辰墨說了幾句,他就跟着走了出來。
睨到門口的靈狐,他也一句話沒說就走開了。
那落寞的背影讓靈狐心裡一陣嘆息。他走進病房,輕輕關上了門。
“西西,身體好點了嗎?”
“好多了,本來也沒受傷。”諾西淺笑一下,有些尷尬。
“西西,你是不是在責怪老大?”靈狐也不拐彎抹角,直奔重點。
諾西垂眸,輕輕搖了搖頭。她之前很生氣,可是醒來後看到安辰墨那憔悴的樣子,她所有的氣都沒了。
“西西,不管他犯了什麼錯,我都請求你,不要怪他好嘛?他很愛你,可能愛得沒了方向。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他有些草木皆兵了。”
靈狐重嘆一聲,頓了頓又道。
“你不知道,昨天晚上蕭十一派十幾個殺手去殺雪狼時,他有多瘋狂。猛虎說他在波士頓的別墅看你睡覺,老大幾乎用最快的速度把那十幾個殺手全部幹到。老西說,他從未看過老大瘋狂成那樣。那雙瞳孔如同嗜血的魔鬼一樣,紅的似血。一邊是戀人,一邊是兄弟。他做不到眼睜睜的看着雪狼陷入危機。所以殺光了殺手又趕去別墅……”
“你說,昨天蕭十一派人去殺雪狼大哥?與此同時猛虎也在挑釁他?”
天啊!
怪不得他回來的時候,抱着她都還不斷顫抖,原來他竟受了那樣的煎熬。
“是,這是猛虎一貫的伎倆。他會攻人心。所以他無所不用其極的破壞你和老大的關係。老大怕回去看到你倒在血泊,他怕永遠的失去你……”
言語中,靈狐的眼圈也有些微紅。他隱忍着淚光,卻無法掩飾那股悲情。
如果他是安辰墨,他肯定崩潰了!
公司遭受爆炸,父母遭受襲擊,兄弟又受傷。戀人也被折磨。
這種事情,只有猛虎才能做得出來。他在不斷的挑戰人承受力的極限,他一直都以這種方式去教導他的學生。
他說過,只有承受力異於常人,才能屢戰屢勝!
顯然,他在挑戰安辰墨的承受力。挑戰他的極限!
他成功的讓安辰墨草木皆兵,他沒有崩潰掉,就已經是一個奇蹟了。
諾西聽得靈狐的話,心在抽疼着,如撕心裂肺般。她哆嗦着嘴脣,俏臉毫無血色。
怪不得她說不要阿飛跟的時候,他是那麼斬釘切鐵的說不!
他害怕,他恐懼!
他的心從未放鬆過,因爲他一直在和猛虎較量,那是他曾經仰慕的神!
“所以,西西,你別怪老大了,他也不是故意要限制你。實在是因爲猛虎太不容小覷了。他經常回出其不意的弄出狀況,我們都不敢輕視他。”
“我不怪他了,醒過來看到他的樣子就不怪了。是我讓他太操心了。”
諾西重嘆一聲,舉目看着靈狐,“等我傷好了,你們叫我格鬥術好不好?”
“好!”
靈狐輕笑一聲,沉甸甸的心情總算輕鬆了一點。
“你好好休息,我還要回去看雪狼。”
“恩!謝謝,靈狐大哥。”
“你乖乖好起來,我破例讓你當我們的伴娘。”
淡然一笑,靈狐大步走出了房間。
諾西心中的陰霾霍然散去,她甚至有些自責自己太任性了。明明知道腿還沒好,卻還要把自己弄成這樣。
當安辰墨再走進病房的時候,諾西已經沉沉睡去。
眼下天色都已經快微亮,又一天過去了,而安辰墨似乎已經兩天沒有睡覺了。他趴在諾西的牀頭,捧着她的手心也眯着眼睛小憩。
窗口飄進來一縷晨風,蕩起了潔白的窗幔。
晨風很輕,很柔,盪漾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吹走了那一抹淡淡的哀愁。
病牀邊睡熟的兩人十指緊扣,雖然睡姿很不舒適,但他們臉上都漾着一絲柔情。特別深,特別濃。
無人去打擾他們,就讓他們睡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