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甚是大方,直接把他剛纔看見的東西拽了下來,拿在手心裡對着他晃了晃。“二爺久在京城怕是不認得我們,我們是國主的人。”
“國主?”俞翀輕嘲道:“是哪一國的國主,跟我俞翀認識麼?”
“俞二爺真會玩笑。”來人很聰明的不再糾纏在這個問題上,而是直接說:“國主收到消息說慶安在石元洲,所以特地交代給我們要把慶安帶回去。沒想到我們來晚了一步,慶安已經被二爺的人帶走。小的擔心交不了差,只能想着把二爺請回去,也好給國主有個交代。”
說話間,攔下他的幾個人就邁步向前,想要將他圍住。俞翀輕輕夾了下馬肚子,勒緊繮繩往後退了退。
“他要的人是慶安,你請我回去能有什麼交代。”俞翀指了指另外一條道,“慶安剛往那邊走了,你們這會兒去追的話還能追得到。”
那人朗笑兩聲,江湖人一般的抱拳還了一禮。“謝二爺指道了,不過那邊已經有人去追了,小人等守在這裡,只爲把二爺請回去。”
聽說有人朝着慶安那邊追去,俞翀的雙眸瞬間蒙上了一層寒霜。只是慶安那邊有子華在,他倒是不用擔心。京城到石元州要四天,八天才能一個來回,他還在要十五之前趕回去,沒功夫在這浪費時間。
他冷眼一掃面前的幾個人,“滾開!”
“二爺何必動怒,既是國主要的人,小的們又怎麼敢無理。對待二爺是什麼禮遇,對待慶安就是什麼禮遇,絕不會刻意刁難,更不會傷了他。”
俞翀在馬背上稍稍伏下身子,雖然一句話都沒說,卻有種不可小覷的氣勢,壓的人喘不過氣。
那人皺着眉,故意把腰桿挺得筆直。“二爺想要說什麼?”
俞翀淡然的直起身子,又輕輕夾了下馬肚子,馬兒踏着不大不快的步子,直到那人跟前時才停了下來。
“二爺這是想明白了?”
俞翀抿起脣角的那一霎那,他手中的馬鞭速度極快的打在那人的臉上。那人冷不防的捱了這麼一下,疼得大聲叫了起來。
旁邊幾個如夢初醒,忙展開拳腳朝着俞翀襲來。俞翀腳尖踏在馬背上躍起,輕鬆避開了這些招式。
捱了打的那個目光流露出陰狠,早知道俞府二爺不簡單,也想着他敢一個人出行身上怕是有着什麼保障。儘管來時已經有了各種猜測,卻沒想到俞翀的武功竟然能有這麼好。
“把我抓活的,別傷了他。”
那人捂着臉,一邊下着命令,一邊又在俞翀身上找着弱點。可看了片刻,非但沒找到弱點,反而發現自己的人已經漸漸落了下風。
“廢物!”
那人從懷中掏出一物捏在手中,衝上前去與俞翀打鬥了起來。說是要抓活的,可這人招招狠辣,出手速度又極快,像個狗皮膏藥一樣的粘着俞翀,好生難纏。
若是沒有下藥那一回事,恐怕現在俞翀還能再堅持幾個回合,可剛剛在慶安那邊就已經有了一場打鬥,體力消耗近乎一半,他這副殘敗的身子能夠撐到現在已經是超乎意料了。
俞翀知道自己不能再在這裡耗下去,餘光掃了一眼被逼退好遠的駿馬,凌厲的一招襲上那人的胸口,那人險險躲開,這才發現了俞翀的目的。
領頭那人給手下打了個眼色,眨眼間就有人朝着駿馬衝過去,手起刀落,一道血柱噴涌出來,馬頭滾到一邊去,身子轟然倒地。
俞翀眸子裡盛滿了冷怒,沒了這匹馬,他該怎麼趕回京城去?
眨眼間,那些人就已經把他圍了起來。領頭抹了一把臉上捱了馬鞭的傷口,“二爺還是識時務些的好,免得小人們再跟你動手。”
說到這,那人的臉上出現一抹貪婪。“二爺知道你這條命,這顆腦袋,在我們國主面前有多值錢麼?不過錢財乃是身外物,小人們也不缺錢,但是刀劍無眼,別到時候傷了二爺。”
俞翀自知自己今天是難逃出去了,乾脆就收了手,虛撣了撣身上的塵土。
“我的性命這麼值錢?值多少?”
“千兩黃金。”
俞翀嗤笑,“在他的眼中,我俞翀的性命就只值千兩黃金?”
他停了停,又若有所思的頷首道:“的確,當初我阿孃出逃的時候可是把值錢的東西都藏起來了,現在叫他晉立夫拿出千兩黃金,也確實是難爲他了。”
話音落,這些人臉上頓時不好看了。
俞翀的親生母親是黎國公主,她怕是早就預見了這樣的結果,所以在出逃時早已將黎國國庫裡的金銀全都私藏了起來。這些財力,正是俞老夫人私自以爲被俞老爺子藏起來的那些珍寶錢財。
晉立夫只是個外戚,直到奪了皇位之後才知道了這件事情。雖然得了皇位,卻只有一個空蕩的國庫。爲了能坐穩皇位,晉立夫要的不僅是名正言順,更想要俞翀背後的巨大財力。
所以俞翀的性命,絕不能傷了。
俞翀冷睨着面前的那個人,目光逐漸往下,最後落在被他捏在手裡的東西。那人的手下意識的往後藏了藏,絲毫沒有之前拿出信物時的大方。
“你們國主來了沒有?”
“來了。”
俞翀眉梢一挑,“是麼?那帶我過去瞧瞧,我俞翀這一輩子,還沒見過這一號人物呢。”
這話說的隱晦,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幾人卻毫不在意。領頭那個把手裡的東西重新揣回去,做了個請的手勢。
“二爺請。”
……
石元洲城雖沒有京城大,卻比一般的州縣要富饒寬闊,纔剛剛進城就能看見不少南北兩道走商的商人。俞翀路過個小攤子,見一對翠葉耳環着實漂亮,心神一動,直接就把東西揣進了胸襟裡縫着的內兜裡。
“爺!這位爺,您還沒給銀子。”
俞翀眼色微沉,看着緊貼在身邊,怕他跑了的人。
“怎麼,不知道給爺付銀子?”
那人忍了忍,從兜裡掏出一兩銀子遞給了小販。小販有些爲難,“爺,這耳墜子要二兩,你這纔給一兩……”
俞翀看着那人輕嗤一聲,搖搖頭轉身往前走。領頭的臉上掛不住,又掏出一兩來塞給小販。
本該直接帶俞翀過去的,可俞翀像是來了興致,跟個娘們似的盡逛些女人們喜歡的小攤子。一會兒拿着個胭脂看看,一會兒拿起支珠釵比比。
領頭的強忍着怒氣,伸手把正在興頭上的俞翀給攔了下來。
“二爺想要什麼東西直接吩咐給小人們就好了,國主還在等着,二爺怕是要快些了。”
俞翀淡漠的掃那人一眼,“急什麼,等都等了我將近二十年了,難道還在乎這一時半會兒的?”
他繞到另外一邊去,一眼又相中了一個木製香盒。做買賣的是個和善的大姐,見他喜歡這東西,就直接拿起來遞了過去。
“公子這是給家中夫人買的?這香盒是我家男人自己做的,十里八鄉誰都知道他的手藝。這香盒什麼都能裝,首飾、胭脂、脣紅紙也行,公子要是把這個買回去,保準兒夫人喜歡。”
俞翀接過來,比量比量這盒子的大小,剛好能放下那隻鐲子。他抿脣輕笑,擡手指指身後跟着的幾個人。
“他們給錢。”
大姐眉開眼笑,這人一看就是有錢的主。
“公子再看看其他的?我這還有好多東西,全是女子喜歡的。”
俞翀看着那幾個人的臉色,心情爽利,大手一揮,“都買了。”
“俞二爺。”
“嗯?”
俞翀語調微揚,眼角帶着嘲諷,眼中更是已經有了不悅。領頭那個攔下有些忍不住氣的手下,拿出錢袋直接拋給了她,再把攤子上布連着裡頭的東西直接包起來拎走了。
“俞二爺,國主已經等了許久了。”
這次那人直接堵住了他的去路,黑沉着一張臉,做着最後的客氣。
俞翀把內兜裡的翠葉耳墜拿出來又看了一遍,突然擡起頭來問他。“你剛纔說什麼?”
那人的耐性已經全部用光,說話的口氣大有殺人的狠意。“二爺這是在戲耍我們麼?”
俞翀勾脣一笑,從他的手中把那個香盒給搶了回來。
“聰明。”
“你!”
“你們國主在哪兒?”俞翀掃了一圈這陌生的街市,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擡頭看了看兩邊的酒樓。
那人怒氣未消,緊了緊手裡提着的那兜子東西,磨着後牙槽說:“就在前頭的客棧裡。”
俞翀往前看了一眼,不確定的問:“前頭那個?大悅客棧?”
“正是。這是石元洲城裡最好客棧,絕不會委屈了二爺。”
俞翀的脣微不可查的彎了一下,“帶路。”
掌櫃是個女子,大概是頭一回見這麼好看的男人,愣了片刻之後纔想起要來招呼,只是她前腳剛過來就被晉立夫的人給擋了回去。
“二爺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