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兒氣的跳腳。“娘娘你看,人家只不過捱了兩個耳光,你可是滿身是傷。皇上只顧抱着人家就走了,對你問都不問一句。這還不是養了只白眼狼?”
竹雲裹緊了身上的披風,望着前方淡然說道:“理應如此。”
甜兒氣結,可還是忍不住的嘟囔了一句。“要不是奴婢自來就跟着你,指不定要被你這個不成器的主子氣成什麼樣兒了。”
竹雲啞然失笑。“我身上有武功,但爲何不用?樑月熙明明能躲開陶靜書的耳光,爲何不躲開?我們不都想要用這番苦肉計來讓皇上生氣麼?不過說起我這個不成器的主子……從今日起,大概這後宮裡最受寵的就只有樑月熙了。反正她身邊還沒人,不如你去伺候?”
甜兒搖頭。“不行,奴婢就要賴着娘娘。”
話音一轉,甜兒又指着被陶靜書帶過來,跪在低聲瑟瑟發抖的宮人們問:“娘娘,這些人要作何處置?”
“皇上沒說?”
甜兒哼哼,“皇上抱着樑二小姐就走了,哪兒還管的着這幫人。”
竹雲睨了她一眼,甜兒自覺失言,閉了嘴低着頭,不敢再多嘴半句。竹雲纔剛剛往那邊看過去,立刻就有人撲過來跪在竹雲腳邊。
“雲妃娘娘,奴婢們只是奴才,主子叫我們做什麼就得做什麼。以靜妃娘娘的脾氣,若是奴婢們膽敢違抗,那就是死罪一條。求雲妃娘娘繞了奴婢們,從今天雲妃娘娘就是奴婢們的主子,娘娘讓該幹什麼奴婢們就幹什麼。”
小宮女話音一落,後面那一色就都跟着喊了起來。連之前囂張跋扈那小太監也只是一副狗腿樣子,叫人覺得可笑。
竹雲抿脣不語,就這麼冷冷的望着這些人。但凡是觸及到竹雲目光的人,都被她眼中的冰冷驚了驚。
所有人都說雲妃從容溫和柔弱可欺,沒想到今日的雲妃,竟然也有這般氣勢。在看看陶靜書的下場,雖然是成子睿下的令,但云妃看見如此血腥卻眼睛都沒眨一下,這還不算厲害?
也是,跟着成子睿這麼多年的人,又怎麼可能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只見竹雲一步步走到門口,望着庭中那具屍體。甜兒都覺得血腥難受,正想要勸竹雲進去,竹雲卻冷冷開了口。
“既然是主子帶着來的,那就由主子帶着走吧。”
說罷,竹雲裹着披風又進去了。
聽着不遠處的聲聲哀嚎,樑月熙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成子睿擡了擡那雙冷銳的眼,“怕了?”
樑月熙下意識的點點頭,緊接着又挺直了脊背的搖搖頭。成子睿嗤笑一聲,突然從她對面的位置走了過來,站定在她的面前。
成子睿修長的手指微微用力擡起她的下巴,另外一隻手輕撫上她紅腫的臉頰。樑月熙目光有些閃躲,心卻跳得很快。
“雲妃把你弄進宮不就爲了今日這樣麼,現在你又躲什麼?難道,是你沒想好?”
樑月熙心頭一緊,原來他都知道!
頭頂上想起一聲輕笑,她閃躲的目光下意識的落定在成子睿的臉上。
“雲妃應該告訴過你,從她讓朕看見你的那一刻你就已經躲不掉了。”
未等樑月熙做出反應,成子睿一把就將她拎了起來,拽着就走向了牀榻……
凌風收到消息,匆匆趕來竹雲這裡。宮人們正在清洗庭中的血跡,大盆大盆的水潑出去,弄得到處都是血水。凌風得知成子睿此刻正在偏殿,心裡神會的不會打擾,便在偏殿外頭候着。
“娘娘,幾位娘娘過來請安,聽聞了早上的事情,又得見庭中的血腥,各個都捂着鼻子走了。。”
竹雲慢條斯理的吃着早膳,隨口應了一聲。甜兒見她喜歡吃那道糕點,又給她夾了一個放在碟中。“娘娘,凌風過來了,正在偏殿候着呢。”
“興許是找皇上有事。”
“奴婢看着不像。他雖然等在偏殿外,但卻一直往咱們這兒看,像是,想要來找娘娘。”
竹雲放下筷子,往外頭看了一眼。“找我?”
正說着,凌風已經不經通稟就進來了。
“我有事找你。”
凌風絲毫不顧身份,語氣間還能聽出幾分焦急。竹雲給甜兒打了個眼色,甜兒退下,順手給兩人關了門。
“怎麼……”
“童玉青回來了。”
竹雲眉心一跳,“京城?”
凌風搖頭,“消息傳來時纔剛到禾陰郡。”
“他們要來京城?”
“皇上爲何要平陳家的冤,爲的不就是要引出童玉青麼?”
竹雲心一沉,她纔剛剛找了個樑月熙,現在正主就出來了。依成子睿現在的瘋狂,難說到時候會直接把童玉青給留下……
“怎麼辦?要不我這消息先壓下來?”
竹雲瞪他:“壓下來,你怎麼壓?天下都是他的,你今天把消息壓下來,他明日就不會知道了麼?到時候,你只會死得更慘而已。”
凌風打了個寒顫。“那我該怎麼辦?”
竹雲在心裡琢磨了幾番,“你如實稟報,先看看皇上到底是個什麼意思。童玉青既然來了,那俞翀不可能不來。當日皇上在黎國坦然放手,希望他只是放不下心裡的執念,而非是真的要藉此機會把童玉青給留下來。”
事情已經說明白,凌風也不能再多呆了,這就告辭離開了。凌風前腳剛走,竹雲就提筆寫了一封信,叫甜兒趕緊把信送出去。
“娘娘,這信現在就送走?”
竹雲點頭,“現在就送。”
“可是皇上還在這兒呢。”
“耽誤不得。”
甜兒點頭,將信揣進懷裡,淡定自若的就離開了。
半個時辰不到,成子睿就收拾妥當,走出了偏殿。凌風迎上去,正要將消息回稟上去,成子睿卻先開了口。
“傳下去,樑月熙,封熙妃,至於居哪個宮,讓雲妃決定就是了。”
凌風一怔,只得暫時壓下童玉青的消息,先將這件事情給吩咐下去。
樑家二小姐在雲妃娘娘的宮裡成了熙妃娘娘的消息瞬間就傳遍了整個後宮,後宮的妃子各個嫉恨,但同時也明白,誰要跟雲妃對着幹,那陶靜書就是她的下場。誰要跟雲妃好,那或許下一個就是她的榮寵。
新娘娘不知道是個什麼脾氣,但是雲妃的脾氣大家都清楚,一時間,宮裡頭的各位娘娘都打起了如何要討好雲妃的算盤。
回到自己寢宮時,凌風才尋到機會把童玉青的消息回稟上去。成子睿彷彿沒聽見,凌風又再說了一遍:“消息送來時人還在禾陰郡,現在應該……”
“朕就知道她會來。”成子睿突然低喃起來,“朕就知道。”
凌風張了張口,又什麼都沒說,只默默的等着他的吩咐。
良久,成子睿才又收起了那副失神的模樣,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沿路保護。”
凌風領命退下,他卻是徑直走到某一處。
牆壁上掛着一幅畫像,正是當初童玉青爲他畫的那一副。簡單的筆墨,神情卻拿的極準。他日日把他掛在牀邊,睜開眼睛就能看見它,從未捨得摘下來過來。
他擡手輕觸着那幅畫,回憶又現出那一晚的景色來。
“童玉青,你又回來了。”
陶家因爲陶靜書被滿門抄斬,而樑家又因爲樑月熙升了官。人人都以爲樑月熙要榮寵後宮一人獨大,沒想到,自那一日之後,成子睿就再沒有寵幸過她。
樑月熙日日盼着能見到成子睿,可如今……
她每日都去給竹雲請安,聰明的從不問這件事情。但今天,她實在是忍不住了。
“雲妃娘娘,爲何皇上……”
“着急了?”
竹雲輕嘲道:“後宮裡多少個女人,光你一個人佔了,別人還活不活了?”
樑月熙被竹雲說的面紅耳赤,恨不得把臉埋到胸口上。
啪!
一個茶盞在她腳邊碎開,她驚愕的看着面色冷沉突然朝着自己發難的竹雲。“娘娘你……”
“樑月熙,你怕不是忘記了什麼?”
樑月熙渾身一震,眸色複雜的輕咬了一下脣,這才又直起身子,重新擡頭看着竹雲。竹雲冷笑:“你怕不是以爲皇上寵幸了你一回,你就能做回自己了?如果你這麼認爲的話,那陶靜書就是你的前車之鑑。想要永遠得到皇上寵愛,你就只能繼續做他心裡頭那個人的替身。如果想不明白這一點,那你以後都不用來了,自求多福吧。”
“娘娘!”樑月熙深吸一口氣,“當日陶靜書被殺,陶家爲何也難逃一死?陶靜書不過是個乞女身份,這樣的人還能得到皇上這麼久的寵愛,事情傳出去必然會損了皇家威嚴,所以陶家人必死。而我確確實實是樑家的女兒,不管是爲了自己的私心還是爲了樑家,月熙不希望家人有事,也想要留在宮中,所以月熙都會聽娘娘話。只是月熙有時情難自持,還望娘娘能夠多加提醒着些。陶靜書的前車之鑑,月熙不想重蹈覆轍。”
竹雲冰冷的神情漸漸散去,“你想知道皇上這幾日爲何不來後宮了?”
樑月熙點頭,“想。”
竹雲笑得意味深長。“因爲正主,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