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山前。
虛無震盪,一股宏大的波動瀰漫開來,牽扯了八方目光。
“這是……星天級古路!”
有強者深吸一口氣道,這幾日來,自五荒大地,乃至四域星天趕來的大人物太多了,平日裡不輕啓的星天級古路,這幾日在神農山前也不斷打開,來自諸無上王部、宗門、世家的強者頻現,不乏聖境絕巔,甚至無上生靈。
只是不知道,此番到來的,又是哪一方無上傳承。
嗡!
很快,虛無裂開,一條銀燦燦的星天古路延伸而至,數十道身影從中邁步而出,濃重的威儀,令得神農山前,無數人呼吸微滯。
“風羽刑天!”“青生聖主!”“熾陽刑天!”……
有人驚呼,是來自戰皇殿的紫綬刑天,及諸戰域的神聖高手,而在半個時辰之前,已經有數位紫綬刑天到來,先一步進入了神農山中。
“那是劍木刑天,傳聞這位劍道通神,已經得了劍心,就算是無上劍帝,也曾經言及,若論此後千年之內,人界星空最有可能成就劍王的,就屬這一位了,嗯?那位是……”
不少人露出驚疑不定之色,看向那位與劍木刑天並肩而行,一襲白袍的修長身影,實在是太年輕了,當下人族,年輕一輩,何人能與無上生靈比肩?
“是……那一位。”
有剛剛自戰皇殿歸來的老輩大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氣道,沒想到穀神病危,這一位也到了。
是他!
很快,神農山前,很多人看向那一襲白袍的身影,眼中浮現出無比震動的神色,尤其是一些年輕高手,近兩個月來,關於這一位的消息從未斷絕,自戰皇殿中不斷傳出,很多人都想不到,轉眼之間,這位居然成了戰皇殿第一戰域之主。
無論是正身殿內打破規則,還是入域試煉之日,擡手間鎮壓兩大紫綬刑天,對於很多同代的年輕高手而言,都是難以企及的高度。
不知不覺中,這位已然超越了聖境絕巔,成了一位無上生靈。
尤其是對於一些剛剛趕到,尚未進山的年輕神聖而言,還有什麼,比見到一位同輩光芒萬丈,與他們需要時刻保持敬畏的大人物並肩而行,而更令他們心緒複雜。
但也僅此而已,他們從人界各地趕來,爲的都是同一個目的,哪怕這一位出身於那一脈,在很多人看來,若能化解百草之毒,也是功德無量。
穀神,於當今整個人族的意義,已經超出了這世間一切對於聖人的認知。稷谷的誕生,爲人族抵抗諸異族,堪稱打下了萬世不拔的根基。
對於蘇乞年等人的到來,神農山中,很快有一位姜家神聖前來相迎,接引衆人進山。
神農山中風貌極其原始,蠻荒之氣濃烈,顯然是一塊較爲完整的蠻荒碎片,空氣中瀰漫着濃郁的精靈之氣,蘇乞年一行走在山中,卻見那引路的姜家神聖,臉上不時露出幾分無奈之色。
“閣下有何難言之隱,但說無妨。”劍木刑天溫聲道。
引路的姜家神聖不由地嘆一口氣,道:“實不相瞞,此刻接引諸位前往的,是族地外的偏殿,因爲穀神叔祖他老人家拒絕探望,更不願勞師動衆,請人來爲他治毒。”
這……
先草聖主等人一怔,而後盡皆動容,穀神一生九千多歲,幾乎都埋身於這片星空浩土之上,誰見過有哪個聖人終年滿身土泥,衣袍邋遢,哪個不是威儀隆重,前呼後擁,渴飲靈泉,飽食老藥,唯有穀神孤身而行,九千年播撒,只爲稷谷之種能夠遍及整個人界大地。
即便是眼下病危了,百草之毒復甦,也不願耗費人族諸強的心力,不想白白浪費諸多珍稀的靈藥和底蘊,要將之留於後人。
“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有聖主蹙眉,隱晦道。
而這位接引的姜家神聖,卻不以爲意,也沒有隱瞞,苦笑道:“叔祖的性子,哪怕是兩家的無上輪番勸說,也是一概不聽,兩位族長甚至不惜驚擾兩位人皇,得到口諭,叔祖也是置之不理,誰也不敢用強,更不敢忤逆,兩位族長也沒辦法,只能請諸位暫且待在族地之外。”
那開口的聖主頓時沉默了。
“穀神之心,我等不如多矣。”
劍木刑天感嘆一聲,哪怕在生命進化的修爲上,他比之穀神要高出許多,但對於穀神,哪怕是無上生靈,也唯有敬仰,一人的生命進化,又怎麼及得上整個人族的延續,穀神的功績,天地可鑑。
“諸位見諒,若是諸位想要離去,姜家、姬家亦感激不盡。”
這位姜家神聖又朝着衆人躬身一禮,穀神叔祖不願以將死之身,徒耗人族底蘊,他們也只能向自人界五域大地趕來的衆多強者、藥師告罪一聲。
最後的時光,老人只想安靜的,在族地中度過,好好看一看,這過往九千多年,沒有好好看過的祖地風光,而後安靜地坐化。
若說遺憾,也唯有那尚未孕育完成的道谷,此後種種,都交給了幾名弟子,來代替他繼續孕育,直到道谷功成的那一天。
一炷香後。
蘇乞年一行來到了姜家族地之外,這裡有着一座座新砌的偏殿,很多偏殿中都散發出可怖的氣息,雖然極盡收斂着,但卻逃不過蘇乞年這些無上生靈的感知,毫無疑問,這些偏殿中,都是來自諸多無上傳承的高手。
在這裡,蘇乞年看到了紫陽王等人的身影。
半盞茶後。
屬於戰皇殿的偏殿裡,逾百位來自戰皇殿的強者齊聚,上首則端坐着一衆十幾位紫綬刑天,唯一例外的,是那一衆紫綬天衣中,一襲白袍的年輕身影。
偏殿裡,除了一干紫綬刑天外,都是來自諸戰域,精通藥石之道,木行天宮的諸位聖主,以及衆多煉藥大師,這當中,很多人都沒有見過蘇乞年,尤其是近兩個月以來,常聞其名,戰皇殿內,掀動了無邊風雲。
他們看不出這個年輕人,有什麼不一般的地方,但恰恰是這種普通,令他們感到了一種如星空般的浩瀚,更令他們心生搖曳的是,如紫陽王等紫綬刑天,居然默許了這位與他們同列於上首。
雖然心中有諸多疑惑,但很快,衆人的心神,就被穀神的病體牽扯住了。
很顯然,其他偏殿的無上傳承與他們一樣,也沒能進入姜家族地,但諸強並沒有覺得失禮,也沒有選擇離去,都想要盡力一試,嘗試化解那無數個紀元,都無法根除的百草之毒。
很快,一天過去。
這一天裡,來自戰皇殿的諸位木行天宮聖主,以及諸多煉藥大師,不斷揣摩,彼此論道,探尋過往骨書、玉冊中諸多史料的記載,還有不少稀世的藥典中,對於百草之毒,都有過隻言片語的描述,但無一例外,都沒有化解之法。
沒有意外,這一天毫無建樹,更無半分進展。
第二天,姜家族地之外,諸多偏殿中,皆到來了一位姜家族人,有支脈出身,甚至大多,都是嫡脈。
“諸位儘可一試,無須顧忌,只要能化解百草之毒,一介殘身不算什麼。”
戰皇殿衆人所在的偏殿裡,這位來自姜家的嫡脈大能鄭重道,並朝着衆人躬身深深一禮。
衆人再次動容,衆所周知,姜家一脈,血脈中殘存有百草之毒,甚至因此,無論是嫡脈還是支脈,子嗣都不是很多,自近古至今,最多的時候,幾代人加起來,也沒有超過五百人過。
而爲了解救穀神,今日這族地之外的偏殿中,數十位姜家人的到來,令每一個來自無上傳承的強者,心中都難以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