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於浩瀚星空而言,不過彈指一瞬。
但對於亂世中的星空諸族而言,卻是一段難得的清寧歲月。
尤其是締約的星空諸帝,十年過去,他們對於純陽原始殘篇雖然依然沒有什麼進展,卻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對於純陽清氣的煉化更快了。
至於再入彼岸天界的三十多個種族的無上大帝,這十年裡,已經陸陸續續進出彼岸天界四次了,每一次來回,差不多耗費兩年光景,算起來,當下已經是第五次了,距離再次歸來,應該就在近三個月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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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傳聞,這些進出彼岸天界的諸族大帝,於純陽原始殘篇有所收穫,但是真是假,就無從考證。
有人注意到,不管是怎樣的傳聞,進出彼岸天界的諸族大帝,都沒有再多出一人,反倒是一些關於人族的起源傳說,近些年來, 在浩瀚星空中不斷髮酵,令諸族生靈矚目, 難以置信之餘, 也生出了前所未有, 強烈的探究之心。
“人族有天帝,可以追溯到遠古年間。”
“神話中, 遠古有不周山,不周山上有天柱,循着天柱, 踏上天路,可以進入天界,而遠古年間,有天帝出世, 入主不周山,乃至後來截斷天柱,斷絕天界與凡間往來。”
“違逆諸神意志,卻偏偏成行了,天帝之威,或令諸神驚悸,但卻出身人族, 且更像是一種傳承, 天帝不止有一代……”
諸族很多強者,乃至普通族人都在熱議, 甚至衍生出了很多種猜測,各種骨書遺刻被翻找出來, 進行各種解讀,都在想方設法, 找尋那段有關遠古的消失的歷史,因爲這很可能涉及到未來的走向, 星空諸族與諸神國度之間, 未來到底要以怎樣的一種方式存世, 追溯過往,或許能夠把握一線先機。
而十年過去, 也令得諸族衆多的普通族人愈發焦躁, 十年了,新法還沒有頭緒,連雛形都沒有, 諸族佔據了九成以上的普通人能夠活多久, 連修行第二境都未曾涉足, 至多不會超過兩百年,大多數壽元,也就在百年上下,這還沒有算上各種意外與病痛。
十年,對於普通人而言,已經十分漫長,但把持永生築基篇章的是無上大帝,更締結了星空誓約,這十年來,諸族普通族人雖然愈發不耐,卻也無可奈何,無上大帝都參不透,他們當中雖然有些狂妄無知之輩,認爲自身一遇風雲可成皇,但終究在諸族上位者的鎮壓之下,難以攪動大勢,撼動族運。
這十年裡,浩瀚星空同樣流傳着一個傳說,在人世間,有一片道缺之地,其名玄黃,有記載的不過一萬多年的歷史,卻走出了諸多神聖,無上生靈,其中就有那位人族巡天殿主,浩瀚星空以來,堪稱最強的戰帝。
何謂道缺之地,諸道有缺, 氣命同樣有缺,這是缺漏,亦是變數……
更重要的是,這道缺之地天道初生,等同於一方新生的諸天,但因爲誕生於諸天之內,所以又與浩瀚星空的諸天意志有所契合,並不會遭到排斥,在其中修行,若是得到天道意志認可,極可能成爲浩瀚星空下的異數。
異數,那是連諸族斷命師一脈,也難以把握的存在,是以這十年以來,潛入人族星空的異族比過往更多,大都是爲了找尋玄黃大地所在,也令得九十九處鎮壓之地,被押解而來的異族新囚比過往更多了十倍不止,當然,還有很多沒有資格進入鎮壓之地的,當場就被格殺了。
相比於這些,真正被諸族無上生靈看重的,還是那位人族戰帝,當年宇宙邊荒,其一人獨佔數十股永生築基神韻,又有那口休命刀,成了半口承道之器,這十年裡,其未曾走出戰皇殿所在的那片無垠戰土半步,哪怕是當年共同締約的星空諸帝,也很想知道,對於純陽原始篇的參悟,這位是否已有收穫。
戰帝宮。
竹林清幽,靈溪汩汩,穿林而過,溪前的石桌前,蘇乞年袖袍擼起,面容肅穆,正在煮靈茶,不遠處,劉清蟬小腹微隆,眸光如水,頗有些好笑的看眼前這一幕。
此刻,只見碧瑩瑩的靈泉水化成漩渦,在蘇乞年強大的不滅意志下,一片片或如真龍,或如神凰的靈茶葉子在其中穿梭,將最精粹的生機靈性釋放,融入漸漸沸騰的靈泉水中,以太陽神金鑄成的茶壺中,一汪金玉般晶瑩的靈茶水漸漸呈現,散發出清新而悠長的香氣。
“你太死板了,這樣煮出的茶沒有靈魂。”劉清蟬沒好氣道,“放鬆一點,煮個茶你也要勾動不滅意志,有必要嗎,怎麼感覺你在與人對決。”
“沒辦法,我這也是第一次,沒有經驗。”蘇乞年賠笑道,“我不擅此道,總覺得要將靈茶中的生機靈性全都逼出來纔好。”
“是你太緊張了,”劉清蟬白他一眼,“才三個多月,我也是戰王,沒有那麼脆弱。”
“那也得小心,懷胎十月,養胎最重要了。”蘇乞年搖搖頭道,“我們有條件,也可以給孩子塑造一個相對強大的先天根基。”
“你啊,真是……”
劉清蟬瞪他一眼,這三個月以來,就差把她捧在手心了,她堂堂一位無上強者,哪裡有那麼脆弱,連走路都要攙扶着,又不是普通人,摔個跤什麼的,可以會出大問題,以她的體質,撞碎一顆太陽,汗毛也不會掉一根。
蘇乞年咧嘴一笑,也知道自己有些過了,不過他真的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振奮,又有些忐忑,從而衍生出幾分不由自主的緊張,他是戰帝,更堪稱諸皇之下最強者,對於情緒自然有着絕對的掌控,但對於這種情緒,他卻放任自流,不加以干預,因爲他覺得,這是身爲一個人,所必須要經歷的,也是最值得珍視的一段人生,會成爲最刻骨銘心的回憶之一。
一壺靈茶,劉清蟬喝了不到半壺,第一刑天來訪。
蘇乞年挑眉,每次煮靈茶十之八九這一位都要到訪,堂堂一位絕巔第一峰的大帝,這段時間不是一般的招人煩。
“又有好茶,真是運氣。” wωω ¤тTk án ¤C○
第一刑天面帶微笑,右手提着一頭七色鹿,這是世間珍饈,也是養胎的聖物,蘇乞年面色稍霽,劉清蟬卻是鬆一口氣,第一刑天是她讓人去請的,不然這三天兩頭一壺靈茶,就算再珍貴,她也有些倒胃口了,相比於這些,她更想來幾塊烤肉,一壺年份血泉。
當然,對於這些,烤肉還好說,血泉蘇乞年是萬萬不從的,雖然纔過去三個月,過往不喜飲酒的劉清蟬,對於血泉卻是生出了幾分強烈的渴望。
半壺靈茶下肚,第一刑天深吸一口氣,道:“舒坦。”
而在見到蘇乞年面色漸漸不善之後,第一刑天神色一正,肅容道:“這浩瀚星空復歸遠古的速度,似乎開始加快了。”
蘇乞年定定看他一眼,而後點點頭,空氣中瀰漫的純陽清氣雖然依舊稀薄,但相比十年前,已濃厚了一倍不止,尤其是近一年來,這種增厚的速度,暴漲了足足五成,若是照此下去,不出意外,或許千年之內,浩瀚星空就可以徹底復歸遠古之象。
這無疑令彼岸之行的諸族強者心中振奮,因爲千年光陰,他們等得起,而蛻變的生命本質,隨着諸天有變,復歸遠古之象,也不虞再退轉,被打回原形,當下增長的壽元,將常駐於身,尤其是對於諸帝而言,他們將獲得超越諸皇的壽元,紀元更迭而不死。
毫無疑問,漫長的壽元,對於想要問鼎至高的皇道領域的諸帝而言,他們有更多的時月去嘗試,直到尋到一條獨屬於自己的皇者路。
“那羣大帝,應該快要回來了,”第一刑天沉吟道,“這十年,諸神國度倒是沉寂了下去,連行走在星空中的諸神血脈都寥寥無幾,他們到底在醞釀什麼。”
若說放棄了純陽原始篇與修補天柱,續接天路,第一刑天根本不信,這無疑對於諸神的迴歸,與是否能夠重回天界,重臨神座至關重要,以那些諸神血脈無盡歲月的積蓄,恐怕再出手,必將石破天驚。
不過,這也從另一個角度向他們佐證了天帝之威,時隔無盡歲月留下的神意,都令諸神國度束手無策,很難想象,遠古年間,那三十七代天帝截斷天柱,斷絕天路,與諸神對峙時,到底是何等的傾世風采。
天帝,出自人族,光是想想,就令第一刑天戰血沸騰,這十年來,也令他們生出許多困惑,強如天帝,爲何沒有留下傳承,遠古末年,諸神黃昏之後,凡俗的人族到底經歷了什麼,爲何會淪落至斯,在上古蠻荒年間,成爲諸族肆意欺凌,乃至奴役,豢養爲血食的孱弱種族。
若是當初那五位神主所言不假,毫無疑問,人族缺失了一段十分重要的古史,那段古史,可以揭開一切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