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替罪
徐道凱已經十六了,過了年就十七,也不算小了。
徐道慶看着他,說不出的陌生。
“我一開始想的和你一樣,”徐道慶嘆了口氣說,“總覺得是別人把我害的,許多個夜裡我腿疼得睡不着, 只能靠想事情捱過去。
想得多了,就覺得有哪裡不對。春素確實死得慘,可如果她不生害人的心思,又怎麼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母親也是,這個並沒有誰要把她怎樣。只要她安安分分,到如今不還是三房的太太嗎?
她也是說什麼放不下三妹妹的死,鑽了牛角尖, 甚至要害死全家人,纔會被送回老家。
還有我, 如果不是一味的狂嫖濫賭,又怎麼可能摔斷了腿?
現在咱們幾個就剩下你一個好好的人了,你不能再犯傻。
我是你的親哥哥,是不會害你的。”
“你不用再說了,事情我已經做下了。也知道自己逃不過,那些人一個個比鬼還精,很快就能把我揪出來。”徐道凱冷哼一聲說,“只可惜,那兩個小崽子太命大了。”
“三少爺、四少爺,幾位老爺請你們過去呢。”有人在窗外說話。
徐道慶看了一眼徐道凱,知道這事情瞞不住了。
本來也是,就憑徐道凱一個人,根本做不到全身而退。
“我知道了,一會兒就過去。”徐道慶朝窗外招呼一聲。
然後低聲對徐道凱說:“你聽我的,到了那兒之後就跪下認錯。我在幫你求情, 最多打你一頓,關些日子就過去了。
總不會因爲這事兒要了你的命,畢竟那兩個孩子已經沒事兒了。
只是從今以後你絕不能再生這樣的心思, 否則遲早會把自己害死。”
徐道慶的話說的已經很中肯了,他知道這事兒瞞不住,與其這樣,還不如痛痛快快地認錯。
捱打捱罵自然是少不了的,但好歹也會給徐道凱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看徐道凱還不情願,徐道慶不由得急了。
“老四,你別犯牛!當哥哥的是爲了你好!你這個樣子,大夥兒不會原諒你的。你難道想從此以後都沒有好日子過嗎?”
“沒有用!”徐道凱的臉都扭曲了,“忍氣吞聲,他們就能放過我嗎?鈍刀子割肉,更是生不如死!
就算嘴上說原諒我了,心裡頭肯定會一輩子都防着我!
與其那樣,我還不如自我了斷,起碼落個痛快!”
窗外北風呼嘯,眼看着就要下雪了。
屋子裡有些冷,徐道慶的殘腿又開始泛起絲絲縷縷的痠痛。
“那就這樣,你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徐道慶說, “就說是我讓你養的蠍子,你也不知道要做什麼用。
今天一早我就把蠍子要了過來,你問我做什麼?我說讓你別管。
不管別人怎麼問, 你就說這些。再問其他的,你只說不知道就夠了。
一問搖頭三不知,神仙也怪不得。”
徐道凱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時間有些發愣。
好半天才說:“那怎麼成?我不能連累你。”
“還說啥連累不連累,我已經這副德行了,死豬不怕開水燙。”徐道慶苦笑,“我把這事擔下來,等明年開了春,你就求了大伯他們,放你去東都的鋪子做事。
別想着一開始就管錢管事,先從小處做起,紮紮實實的,總能給自己掙個立身之地。”
“三哥……”徐道凱的聲音哽咽了。
“聽話,把裝蠍子的東西給我。”徐道慶伸手摸了摸弟弟的頭,“聽我一句話,別再想着報仇。你把自己活好了,多見識見識,就不會再鑽牛角尖了。
到什麼時候一筆寫不出兩個徐字,徐家好了,你自然跟着好。你好了,徐家人臉上也有光。”
兩個丫鬟去而復返,她們沒敢靠得太近,但也聽見兄弟兩個紛爭的聲音,提到了蠍子。
徐三爺聽了,氣得大罵道:“畜生!把他們兩個給我叫來!這是要反了天嗎?怎麼只知道窩裡橫?!”
隨後徐道慶兄弟兩個也來了,一進屋便跪了下來。
“今天的事是我乾的,”徐道慶垂着頭,“我知道早晚都得查出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求給我個痛快。”
wWW TTKдN ¢ ○
“你還是人嗎?!居然害自己的兄弟!”徐三爺氣得把茶碗丟過去,正砸在徐道慶的頭上。
潑了他一頭一臉的殘茶,茶盞跌落在地上摔了粉碎。
“父親,都是我的錯!是我一時迷了心竅!”徐道慶跪在那裡,一動不動,“我心裡氣不過,總想找機會報復。
我自己腿腳不方便,就讓道凱想辦法弄幾隻蠍子來養着。跟他說我想用蠍毒來治我的腿疼,越到天冷的時候才越管用。
我還讓他保密,說怕家裡人知道了不讓我用。
道凱不知道我心裡的打算,以爲我說的都是真的,就好心好意的替我養了。
我想着今天是個機會,早上的時候就跟他把蠍子要了過來。
後來三姑姑他們都回來了,大夥兒都到前頭來。我趁着那房裡沒什麼人,就走進去把蠍子撒在了牀上。
所以大夥兒都齊了,我才姍姍來遲,不過我腿腳本來就不好,晚到也不會引人懷疑。”
他說這一番話,徐家的三位老爺連同幾位太太和姨娘都沒懷疑。
因爲徐道慶的確有可能會這麼做,畢竟他之前也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
“道慶啊,你實在太不應該了。這個家有誰對不起你?我們都還以爲你改過自新了呢。誰想到居然做出這麼歹毒的事來!”大太太搖頭嘆息,實在是恨鐵不成鋼。
徐三爺氣得幾乎喘不上氣來,魏氏生的這幾個孩子沒有一個讓他省心。
既不明事理,又心思歹毒。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你們怎麼懲罰我都成,哪怕從此不認我,我也沒有一句怨言。”徐道慶說,“只是別爲難道凱了,他年紀小,又是被我矇蔽了。”
跪在他旁邊的徐道凱,一言不發,只是哭。
徐春君和徐琅對視一眼,並不打算當着衆人的面戳破他們。
他們當然知道不是徐道慶乾的,可如果戳穿了他,一來只會讓徐三爺更加氣惱,二來徐道凱臉急,有可能狗急跳牆。
說到底還是投鼠忌器,誰叫這是他們徐家的家務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