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楚禹城睡下又起來,連夜趕到香榭苑。
三年裡他一次也沒來過這裡。他不願意承認,他在害怕,在一個充滿她的回憶的地方卻看不見她的人。
之前打電話讓人把這裡的東西都大致打掃好了,看着空曠的房子,他突然想起以前。沙發上總有抱枕,桌上錯亂的擺着雜誌,客廳裡常常有鮮花,冰箱裡滿滿的,餓了隨時能有熱氣騰騰的飯菜。想到這裡他的心裡一熱,拿起鑰匙出門,到我二十四小時超市,大袋小袋用品食物應有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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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停車的時候,突然有人向自己打招呼。是一個香榭苑的保安,他不認識。
“是楚先生嗎?”
楚禹城點點頭,對方有些欣喜,“楚先生真的是你,一直聯繫不上業主尹涼小姐,去年後面那棟的業主想改建花園,因爲涉及一些你們的公共區域所以需要雙方交涉。一直聯繫不到業主,對方也不願意妥協,便私自擴建了,他們認爲這是對雙方都有好處。”說着用手指了指後方的大花園。楚禹城隨着他的手去看,一直沒注意,沒想到外面被種上了種類繁多的花草小樹,草坪綠油油的很舒服。離湖近的地方都被圍上了護欄,楚禹城看着竟覺得十分滿意。
保安解釋,因爲對方家裡有小孩子,所以將湖邊圍了起來,保護孩子安全。
楚禹城好心情的點點頭,“我沒有意見,這很好。”過了幾秒鐘,他補充了一句,“我們的兒子也快三歲了。”
保安笑着祝賀,說了幾句好話,同時詢問了句尹涼,楚禹城這才知道原來他是尹涼的鐵桿粉絲。他就是三年前的小保安,如今已經是香榭苑保安隊的一個小隊長了。
“您太太是我的偶像,我還記得三年前那次她在門外等您一晚上,當時看她掛完電話離開時的神色十分不好,原想着看見您一定回來一定要告訴您,這老婆就是要哄的,哪知道到第二天天亮也沒看見您。那之後也沒再見過你們了。”保安玩笑着說出的話卻是讓楚禹城愣在原地。
等一晚上?他還給自己打過電話,不可能毫無印象。
坐在沙發上,他的腦海飛轉。他猛的睜開眼,是那一天。三年前,他接到靜落的電話,她說她回來了。他承認每個男人對自己的初戀總是有種特殊的情感吧,青春年少時最懵懂純潔的感情,連親吻都是小心翼翼。靜落是個太優秀的女生,無論何時她總是追求完美,甚至願意爲了讓自己更完美而放棄一切,包括了他們的感情。所以在愛情和未來中,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去比利時,接受最好的音樂,最好的教育。
楚禹城幾乎以爲自己忘記她了。可是接到她電話的那一刻,發現那些曾經美好的事物依然在腦海裡。他去機場接她,也送她回家,甚至陪她去了商場購置生活用品。在她家,她問他還有可能嗎?他卻想都沒想接拒絕了,他說,“我很愛我的女朋友。”
靜落點點頭,簡單的寒暄了幾句,楚禹城去了一會兒洗手間,出來的時候靜落正在廚房,他看了一眼揮揮手,“再見。”頭也不回的出了門,後來再也沒有見過她。
看着楚禹城乾脆離去的背影,靜落苦笑,她曾經想過總有一天她會載譽歸來,名正言順的站在他的身旁。可是她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所謂愛情,沒有人會一直在原地等你。他早已走遠,
他的世界沒有了自己的位置,溫柔繾綣也悉數給了另外一個她。
楚禹城就住在了香榭苑。他想打電話給尹涼,向她解釋三年前她的誤會。可是猶豫良久還是放下了手機,這只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而已。當初兩人分手並不是這一個原因而已。她的誤會只是九牛一毛,沐晴的事情壓在她心裡煎熬無比,何況當初的自己周旋於家裡與公司根本沒有在意她的情緒,兩人這纔開始產生矛盾,開始吵架,爆發。直到那天口不擇言懷疑她和沐離糾纏不清,這才使懷着孩子的她堅決的說出了分手的話。
原來自始至終錯的是自己,可惜當局者迷,直到今天才看明白,還好不算太晚。
第二天一早下了場小雨,空氣中有一種泥土混着青草的香氣,讓人心曠神怡的。尹涼帶着兒子走到車邊,一聲喇叭聲響起,她看過去,是楚禹城的車。
“上車。”語氣堅定不容拒絕。
念念早早的叫起來,“楚叔叔,早。”他倒是很有耐性的扯了扯嘴角,放柔了聲音告訴他今天送他去上學。
車內只有念念心情很好的發出一些根本聽不懂的音調。尹涼偷偷的瞄了他幾眼,發現他的臉色很差,比上次看到的時候憔悴了不少,眼圈周圍依稀有着黑眼圈。她突然想起,最近YSY國際的案子應該有的他忙了吧,葉詡這個人不知道會不會……
想到這,她側過頭去問他,“你最近工作很忙吧?”
“恩。”
“聽說楚氏和YSY國際有合作的意向啊。”
他搖搖頭,“難說,外面傳言不可全信,不過我們確實在爭取這個案子,但是,機會不大。”
尹涼不知道他們中間的諸多商業問題,也不多問,“這麼忙,有時間你好好休息吧,不用來接送我們。”
空氣一片寂靜,靜的她有些尷尬。
之後真的好幾天,楚禹城都沒有再出現。如今輿論鬧得那麼大,楚禹城的壓力也是十分重大。近日來,他都是睡在辦公室,就像回到了剛接手公司的那段日子。
“忙了那麼多個晚上,你們就給我這麼個東西嗎?”他“啪”的一聲將企劃書扔在桌子上,巨大的聲響讓全場人爲之一震,一掃剛纔的疲憊。
“楚總,我們再改。”劉經理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將辛苦好幾天的企劃書拿到手裡,和手下衆人走出會議室。周助將這些天大家的辛苦看在眼裡,總裁也是壓力過大,心情實在不好。他泡好咖啡放到桌子上,“楚總,您好好休息一下吧。”他退出辦公室,路過茶水間的時候聽到有員工在和別人抱怨,再這麼下去恐怕得過勞死,這楚總最近是越來越殘暴了。
他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靠在那裡看向窗外的建築物,揉揉自己的太陽穴。拿出手機,撥出尹涼的號碼。
“楚禹城?”
他沒說話,聽她叫自己的名字。等到感覺她快掛了,他才發出來點聲音。
“你說什麼?”尹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手中的筆放下,走到窗邊再問了一次。他一字一句的說,“我說,我好累。尹涼,我很想你。”
他是誰啊?楚禹城。怎麼會從他的嘴裡聽到累這個字呢?
他經歷過的事業危機比現在多得多,嚴重的多,可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麼身心疲憊過。如
果,她在身邊的話,他無所畏懼。可是,她不在身邊很久了,他感覺自己快撐不下去了。第一次,他拒絕楚家聯姻的要求時,冉家很生氣,處處給他找絆子。他在國外談好的一樁大案子被差點攪和黃了,他不肯認輸,將所有方案推翻重做。忙的焦頭爛額,可每晚他都在一定的時間趕回家去,看見有盞燈光還亮着,還有個人在等他,他渾身充滿了力量。
他推開會議室的大門,裡面的人都飛速運轉的忙碌中。被突如其來的人打斷,正心底涌現一股怒火,正想開口,待看見來人是誰,紛紛從位置上站起來,“楚總。”有點戰戰兢兢的,不知道領導又有何吩咐。
“大家這幾天辛苦了,休息一下,晚上聚餐,我請客。”
突如其來的幸福來得太不真實,衆人一陣歡呼雀躍。隨後嘰嘰喳喳的開始討論到哪兒去吃飯,吃什麼?一掃之前沉悶繁重的氣氛
尹涼被楚禹城一個電話攪的心裡十分不安,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時間,她打電話給他,可沒人接聽。打了電話給爸媽,說是有事請他們去接念念回家。開了車過去,到他上班的地方。
門口的接待小姐換了一批又一批,可笑容依舊甜美,站起來用甜美的聲音問:“您好!”她問了楚禹城還沒離開公司,她知道他最近忙的不可開交不想打擾他,就自己坐了電梯上去。到了19樓,入眼就是寬闊的大廳,燈光明亮。她找了旁邊的沙發坐下,旁邊竟然還貼心的擺着許多雜誌,她隨手拿了一本還是自己公司的。隨手翻看了一下,突然在一個內頁看見一隻眼熟的手錶,他第一次送給自己的禮物。
那次收拾他的東西的時候,看見這隻手錶,狠狠心都放進了箱子裡。想着有空的時候全部寄還給他,可是後來世事無常,現在那些東西還在自家的黑屋子裡,或許早就壞了吧。她放下雜誌,看了下時間,站起來,往裡面看了看,陸陸續續有人下班了。她走到盆栽邊上,拽了拽葉子,有股淡淡的植物香味。突然感覺身後有些異樣,猛地轉過身。
她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他,他穿了一身休閒裝走在最前面,身後跟着一羣下屬,談笑的聲音此起彼伏。他看向她的眼裡,彷彿有些吃驚又極快的閃過驚喜,但馬上平復。他快速走到她身邊,“你來找我?”
尹涼見到他的那一刻就後悔了。身後的一羣人吵吵嚷嚷的過來,有膽子大的開始起鬨,“楚總女朋友?”“一起去吃飯吧!”“美女啊!”……也有記性好的,有機會在三年前見過這位尹小姐,頓時臉上露出一種大老闆果然早有女朋友的笑容,搞不好都是老闆娘呢?一下子更加熱情了,“既然來了,一起去吃飯吧!”
尹涼落落大方的含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楚禹城臉上頓時出現了笑容,做了走的手勢,“你們先走,我們隨後。”十幾個人推推嚷嚷的走進了電梯。
尹涼只是覺得中午他的電話實在有些低落,才腦子一熱過來,沒想到撞上他們去聚餐,真是好尷尬!別看她剛纔挺自然的,可還是有些赫然,這麼貿貿然的,又是他的同事,總不好有過多牽扯的。
像是看出了她心裡所想的,他立刻斷了她的後路,“別想着找藉口逃走,這樣我一個人過去可交代不了。”
“走吧。”尹涼認命的過去按電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