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大人,還沒有想好嗎?”
戚菲小心翼翼的將剝落的麪皮塞入懷中,隨手抖了抖右手上的血水後,方纔擡起頭,眼神冰冷的凝視着娘娘腔,語氣陰森道:“如果讓戚菲自己動手,恐怕使者還是要吃些苦頭的。”
被毀去容顏的女子雙手捂着臉,在地上來回翻滾着。她的慘叫聲漸漸變弱,直至最後幾不可聞,似乎已經昏迷了過去。僅存的兩名女子互相依偎着縮卷在了牆角,眼神驚恐的望着戚菲。
大殿中,頓時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哈哈哈哈!”娘娘腔看着戚菲,突然忍不住大笑起來,他的聲音刺耳尖銳,聞着無不暗暗皺眉。
“巫神香雖強,但是我修煉的乃是斬天拔劍術,即便不動用魂魄,也未必不能再次斬出一劍。想要亞神格,你大可自己來取!且看看我是否能將你斬殺在當場!”
娘娘腔深吸一口氣,臉色肅穆的手握劍柄,毫不示弱的凝視着戚菲。
這讓戚菲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的確,這一代的使者被傳承了斬天拔劍術,實在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巫神香滅魂奪魄,可以說是專門爲天神的使者量身定做的毒藥。使者的能力全部都來源於神術,而神術卻需要使者用魂魄與天神溝通,然後用精神力爲引子方能發出。如果魂魄被腐蝕,那麼使者自然也就無法施展神術。
但是斬天拔劍術卻不同。
打個簡單的比方,如果其他神術是單髮式的散彈槍,那麼斬天拔劍術就是有着彈夾的手槍。每一次用魂魄溝通天神後,神力都會在他的體內淬鍊凝聚出若干道劍芒。當然,劍芒的多少取決於修煉者能力的強弱和斬天拔劍術等級的高低。
而戚菲之所以沒有上前,就是拿不準娘娘腔體內是否還蘊藏着劍芒。
“呵呵,你又何苦裝腔作勢。區區三百年的修爲,我就不信你的體內能容納六道劍芒?”
戚菲眼神灼灼的輕縷着及至腰間的長髮,嗤笑着望向使者,但是她的腳步卻沒有絲毫挪動的痕跡。對於斬天拔劍術一次能孕育出幾道劍芒,戚菲也有些拿不準。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娘娘腔的體內絕對不會有第七道劍芒。可惜,以她如今的實力還真的沒有把握在近距離內躲過對方的第六斬。
“你大可一試!”
娘娘腔平靜的開口,他的右手始終沒有離開過腰間的劍柄。
在這個時候,就算娘娘腔體內還有一道劍芒,他也絕對不會輕易使用斬天拔劍術。巫神香畢竟是絕世毒藥,以他的修爲,只要分神出手,很快就會被腐蝕魂魄。到時候,即使是斬殺了戚菲,他也將在瞬間被毒殺在當場。
兩人各有忌憚,只能保持着距離對峙着。
宣妃殿中一片死寂,只有僅存的兩名女子牙關打顫,發出清脆的咯咯聲。
良久之後,使者仍然沉默不語的立在遠處。這讓戚菲心中漸漸涌起一種不妙的感覺。娘娘腔不是傻子,他應該知道長時間的對峙肯定對自己不利,以他的修爲,幾個時辰之後必定會被巫神香腐蝕魂魄。可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他卻沒有其他的舉動,難道還留有後手不成?
戚菲皺了皺眉頭,終於忍不住再次出手。只不過,目標不是遠處的使者,而是躲在角落中僅存的兩名女子。
絲帶飛出,眨眼間劃破虛空,兩名女子驚叫着騰空而起,跌落在了戚菲的面前。
“你,去殺了他!”
戚菲用腳踢了踢右邊的女子,聲音冰冷的開口說道。
“我......求求你,放了我吧!嗚嗚......”
戚菲和使者的對話,兩人聽的輕輕楚楚,她知道在這個時候上去,無異於是送死。恐懼之下,女子臉色煞白的摟住了戚菲的小腿,大聲哭喊着求饒起來。
“廢物!”戚菲不耐的冷哼一聲,右掌狠狠的向着女子的頭顱拍去。
一根寸許長的烏釘瞬間從她的頭骨刺入,伴隨着清脆的骨裂聲,一道鮮血飆射而出。女子的聲音戛然而止,眼中帶着解脫的茫然,緩緩的軟倒在了地面之上。
“殺了他,也許你能活!要不然,現在就死!”
戚菲低頭俯視着唯一一名倖存的女子。她就是剛剛在大殿前提醒兩人趕快站隊的女子。
她面若桃花,丹鳳媚眼,臉色因爲驚恐而微微泛白,卻絲毫無損其中的美麗。如果放在外面這樣的女子絕對是男人夢寐以求的牀上戀人。但是在這裡,她卻只是一個卑微的棋子,生命甚至還不如草芥值錢。
“宋家姐姐......”
女子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眼角帶着一絲期待的神色,“你,你不認識我了嗎?”
“呵呵,你殺了她,我就認識你。要不然,死......”
戚菲溫柔的爲眼前的女子整理了一下衣衫,旋即從袖中拿出一根還沾染着血漬的烏釘,輕輕的塞到女子的手中,“乖,去吧!”
“我......”
“你想現在就死嗎?”
戚菲眼神陰冷望着她,一字一頓的開口說道。
“唉!你不要爲難她了,我去!”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已經被衆人忽略的楚白艱難的站了起來,他的胸腹間,赫然有着三個寸許長的傷口。隨着他的動作,殷虹的鮮血緩緩的從其中流了出來。滴答滴答的濺在地面上,在寂靜的殿堂中,尤爲響亮。
“你竟然沒有死?”
最先吃驚的不是娘娘腔,反而是戚菲。
她看向楚白的目光就像是見到了鬼一樣,滿臉盡是不可思議的神采。
“怎麼,你希望我死嗎?”
楚白咧了咧嘴,目光淡定的平視着前方,他的聲音乾澀而虛弱,“先前你應該沒有說實話吧!什麼天神的種子,腹內的怪嬰,都是假的。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所說的亞神格,應該就是他的心臟?”
一步一個血印,楚白的步伐很慢,卻很堅定。
戚菲嘴角的笑意漸漸收斂,望向楚白的目光中盡是一片複雜的神色。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裸露在空氣中,帶着血漬的手掌,在楚白出現的時候,就已經被自己下意識的收回到了袖中。
千年來,戚菲心中突然涌起一種複雜至極的感覺。
酸澀?羞愧?內疚?亦或者是痛楚......
在這一刻,戚菲多麼希望剛纔楚白死在娘娘腔的劍下,而不是想現在這樣拖動着殘破的身軀,向前走着。因爲那樣,戚菲的心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難受。
三十米的距離,如果是在平時,只不過是眨眼之間就能走過。
但是如今,楚白卻走的極其艱難。娘娘腔的三道劍芒雖然沒有要了他的命。但是卻讓楚白的心脈和肺部卻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此刻,楚白已經是強弩之末,每一步間,都會牽動肺腑的傷勢,繼而引發劇烈的咳嗽,帶着黑褐色的血塊。
五米,十米,楚白走的很艱難,但是他和娘娘腔之間的距離卻在不停的縮短着。
“兄弟,爲了這種女人,值得嗎?”
娘娘腔握着劍柄的右手微微的顫抖着,這一路來楚白頑強的精神已經深深的震撼了這個天神選中的使者。
“沒有什麼值得或是不值得!我賣了這條命,能夠讓洛出去,這就夠了。”
楚白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淡淡的開口說道。
“洛?誰是洛?”
娘娘腔的眼中閃過一抹茫然。
就在這個時候,楚白動了。雖然舉步間的速度遠遠不及以往,但是其中卻帶着一往無回的悲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