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望着愈發混沌的天空，又因爲急劇的扭曲竟形成了無數個漩渦，它們極速下墜，一股末世已至的巨大壓迫感盤踞心頭。
此等情形就連秦流沙也不禁皺眉，他沒想到這具法相竟強盛至此，可見魔神本體賦予了祂何等的力量。
一出手便是直溯本源的大道法則，着實令人心驚。
秦流沙雖面色凝重，卻也毫不不拖沓，縱手祭出了自己的大道法則。
九道青雷便瞬間消失，再出現時已經是將此方天地圍繞起來，與崩塌的此方天穹相對應。
“雷魂正法•開天”
一時間天地電閃雷鳴，青雷交錯之間此方世界已化作雷海，驚電似濤，怒雷似嘯，崩塌的天穹被這翻涌的雷海死死的擋住了去路。
“你之大道法則竟是雷法，真是有緣吶。”仍在牽引大道法則的魔神法相大感意外。
這雷法毀滅與生機並存，正好剋制自己的逆天毀滅之法，不然的話以其區區一個帝境的修爲絕無可能完全抵禦得住。
不過祂倒也不擔憂，那人只不過是抵禦住了一時，而自己這具法相上盈餘的力量還多的很，自己有能力在被此方天地排斥回影世界之前摧毀他們。
看着有恃無恐的魔神法相秦流沙也明白他之所想，如此僵持下去劣勢的必然是自己。
但是……他回頭看了看雷海之中的艦隊和那屹立的母艦，自己還有軍團！
“衆將聽令，不留餘力轟殺此僚。”
“殷莊聽令，開啓大道法則。”
話音剛落，等待已久的戰艦不再顧忌，火力盡數全開，就連阻淵城的戰艦也已加入其中。
數千道流光重重砸在法相之上，儘管這些攻擊的力量只有王境，但規則之力不分強弱，都能對目標造成傷害。
而在如此數量的加持下即使是魔神法相也不得不用相當一部分力量來抵禦。
與此同時，殷莊所主持的母艦上一股毫無生氣的暴烈氣息蔓延開來。
母艦都是由自然絕地或福地煉製而成，繼承着這些地方的天道法則，而煉製“嘆天”的絕地則是一處上古戰場，名字早已淹沒在歷史之中但其所攜帶的大道法則卻在無盡歲月中愈發強盛。
“雷火•噬魂”
一時間母艦之上紅光大盛，就連其外圍雷雲也變得如血雲一般。
在這青黑的天地之中，“嘆天”如同一輪耀眼的血色紅日，詭異非常。
而作爲攻擊目標的魔神法相此時身軀上也詭異的泛起紅光，祂只覺得一股心火在不斷的灼燒着與影世界連接的那團神魂。
魔神法相想要驅散那股雷火卻發現自己的力量有一部分已經發揮不出來了，而剩餘的力量絲毫撼動不了侵蝕的雷火。
“這才過了多久？此方天地的排斥竟然如此強烈。”魔神法相大爲光火，若是如此耗下去自己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排斥回影世界。
好不容易有機會出來，結果連殺戮的愉悅都沒到沾到就回去豈非天理難容。
“吾需要更多的鮮血，更多的哀嚎，更多的絕望……”魔神法相突然氣勢暴增，就連其身處的空間都已然出現道道裂紋。
“以天道正神之名，爾等絕不可擊敗吾！”
一時間，天穹的崩塌戛然停止魔神法相收回了大道法則，而另一方面魔神周圍的空間裂紋卻愈發張狂，不斷蔓延。
不過片刻，天地間皆已佈滿裂紋，扭曲的影世界力量不可抑制從中的溢散，幾十艘重型裂虛艦和數艘“無畏守望”級戰艦隻是沾染裂紋，便瞬間解體化爲烏有。
“只能說不愧是魔神，真夠瘋的，即使拼的這具法相徹底破碎也要與我等同歸於盡。”主持母艦之上天道法則的殷莊面色凝重。
如果不及時撤離，待到魔神法相施爲完成此方天地將不再會有活物。
但另一方面想要撤離也並非易事，此時魔神法相雖然沒有完成不能讓此方天地整個崩塌，但祂可以選擇某一區域。
如果全線撤離卻沒有一個足夠強大的人打亂他的施法，就只剩下被挨個點名了。
只能一個勉強能和其抗衡的存在來做這件事，不過很顯然的是這個留下斷後的人必定十死無生。
“值得嗎？”看着決絕瘋狂的魔神法相秦流沙面色反倒淡然了，“這具法相上有你的大道法則，有你的部分神魂，你執意如此又爲哪般？”
看着神色平靜的秦流沙，魔神法相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爲了保衛這方天地準備以自身性命爲代價又爲哪般？”
“用簡單的利弊去衡量事物存在的意義，這本身又爲哪般？”
只見魔神法相張開六臂，高仰頭顱，精鐵交擊的聲音響徹雲霄。
“來吧！凡人，用你的一切來阻止吾吧，即使你孱弱如螻蟻，哈哈哈哈！”
秦流沙神色依舊平靜，只見他轉過身去隔空望着自己的軍團，不發一言。
此時，碎裂在即的天地，奔騰怒吼的雷海，彷彿都變得安靜了。
“撤！”
殷莊大吼一聲，替秦流沙下達了他人生中對這支軍團的最後一個命令。
“上將軍未退，我等理當死戰！”
“爲何退離啊？”
“宗主，這是爲何啊？”
“……”
聽着各個戰艦上軍士和將領的不忿殷莊面色蒼白，只是從牙縫裡生硬的擠出一句話，“爲了替上將軍守好西域。”
看着極速逃離這方天地的艦隊，秦流沙將目光收回，“我無法理解你對毀滅的偏執……”
“正如吾亦無法理解爾等對創造的信仰！”
秦流沙不再多言，只見他雙目突然雷芒大盛，身體各處的經絡也開始迸發出刺眼的電光，就連衣物都被燃燒殆盡。
雷海的威勢愈發強盛，磅礴非常的生之氣息強效穩定了裂紋，與急劇崩壞的天地形成了短暫的抗衡。
秦流沙知道，面對破釜沉舟的魔神法相要打贏是絕無可能的，自己要做的不過是以大道法則將此方天地維持到軍團撤離。
之後被天地崩塌撕碎的自己和油盡燈枯的魔神法相都將從此地消散。
打到現在，天已經沒有了天的樣子，取而代之的是混沌和裂紋，地也不再有地的形狀，所有的土地，岩石，和土下的生物都已經化爲一片滾滾無際的濁氣。
天地交融，此方世界將要重回混沌。
“看吧，這幅畫卷多麼美妙啊，天崩地裂，雷海濤濤，吾等都在爲自己存在的意義而犧牲，慷慨赴義，你比以往那些妄圖苟活的帝境好太多了，只可惜吾之世界除了黑暗便沒有了其他，否則吾必然要將此戰歌頌萬古。”
看着這個癲狂的魔神法相，其雖無面相但秦流沙依然可以感覺到其強烈的愉悅。
不知爲何，他突然覺得這魔神竟也很英勇。
“世界初生，一陰一陽，一惡一善，一毀滅一新生，光暗輪迴纔是天道，我等追求的始終光明本就是悖逆天道，天地不可能只有陰，正如天地不可能只有陽。”
“暗極爲光，光極必暗，所謂勢不兩立，爭鬥殺戮，不過都是天道調節萬物平衡的方式。”
秦流沙在這一瞬間似乎明悟了某些東西，他看向魔神法相的眼神不再疑惑，取而代之的是清澈明瞭，他明悟了，他倆之間死鬥不過都是天道對於平衡萬物的一部分罷了。
盛極而衰，衰極而變。
看着氣勢徒然劇變的秦流沙，自詡爲全知全能的魔神法相竟然意外的愣住了。
“你這人的確與衆不同，不出所料你必是悟出了本源天道。”魔神法相好似放緩了攻勢：“沒想到本尊竟然助你參悟了天道之本源，實在奇妙。”
“說實話吾不願殺你。”
魔神法相好似要放下六臂，像是真的不願繼續死戰的模樣。但還沒等秦流沙有所反應，法相便又徒然全力施爲起來。
“可天道不能違，我們都是被選擇之生靈，與其讓你死在他人手裡，還不如由吾親手了結來的痛快！”
話音剛落，天崩地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