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18年1月10日,楊宇霆、常蔭槐二人一同來到帥府求見張學良。要求成立所謂“東北鐵路督辦公署”,以常蔭槐爲督辦。二人還帶來了事先擬好的文件要張學良簽字。
張學良表示東北剛剛易幟,甫經安定,涉及外交之事,應上報南京政府,萬萬不能草率,應當從長計議。
楊宇霆和常蔭槐固執己見,堅持非簽字不可,張學良繼續勸說。
楊、常大怒。楊宇霆厲聲說道:“別跟我咬文嚼字的,說那些沒用,趕緊簽字!”
常蔭槐也陰沉着臉粗暴地吼道:“少扯這襖領子!剎棱簽了!”等等。氣焰十分囂張。
張學良爲了緩和氣氛,推說天色已晚,請二人在府上用過飯再籤不遲。二人這才稍稍平息怒氣,說行前已答應回家吃飯,晚上再來。楊、常於是離開帥府而歸。
此時,原本在殺與不殺之間猶豫不決的張學良終於下定了決心……
張學良當即命人召來衛士長高紀毅,對他說:“楊宇霆常蔭槐欺我太甚。他們想盡辦法,阻撓全國統一。剛纔又強迫我成立東北鐵路公署,並要發表常蔭槐爲鐵路督辦的任命,說是能夠管理中東鐵路。事關外交問題,辦也得請示南京政府,我無權決定。
但他們逼我立刻簽字發表,太不像話了。現在他們回去吃飯,很快就回來。我給你命令,立刻將楊、常處死,你率衛隊執行。”
高紀毅沒有任何猶豫地問道:“在什麼地方?”
“在老虎廳。”張學良接着又叮囑了一句:“他們身上都帶着槍。”
高紀毅領受命令後,會同張學良的侍衛官譚海挑選了6名精壯的衛士去執行處置楊、常的任務。這其中就包括鄭永昔日的老上司歐陽平。
旋即。又命令總部衛隊統帶劉多荃擔任帥府內外警衛任務,以駐紮在奉天的7旅旅長王以哲擔任城防守備治安任務。
爲了確保處死二人後,奉天不會發生動亂,王以哲急調260團每營各出一個連,立刻向奉天方向趕赴,負責奉天外圍安全。而2營拉出來的正是鄭永的1連。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任務,但鄭永卻清楚張學良終於準備動楊宇霆和常蔭槐動手了……
當時,帥府有個規矩,外邊的人進帥府,一律不準帶武器,不準帶兵。但楊、常二人驕橫無禮,隨身的武器從不交出,也無人敢管,無論到哪都有一個警衛連跟着。
但他的警衛連無一例外地被安排在帥府衛隊的三連駐地,因爲這是慣例,所以楊、常並無察覺。
楊、常徑直走進了老虎廳,常蔭槐進屋就喊:“小六子,小六子。”
張學良忙從樓上下來。
少帥的侍衛官譚海按事先吩咐好的行動方案輕鬆解除了楊、常警衛隊的武裝,並將他們送到大北監獄押了起來。
解決了這一連人後,譚海把一個寫有“前院已處理完畢”字樣的字條派一個副官傳送給老虎廳內的張學良。
張學良看了後,望了望喋喋不休、繼續糾纏的楊、常二人,一語雙關地說:“二位話說的這麼多,是不是有點渴了?”
楊宇霆沒好氣地回了句:“是有點渴,可我不愛喝水。”
張學良關切地說道:“不愛喝水,那就吃西瓜,來人,剁兩個西瓜!”
侍從忙上樓去取,少傾下樓回話:“西瓜在樓上冰裡鎮着呢,夫人正在洗澡,我不便進去。”
張學良對楊、常說:“稍等,我去拿。”
方纔這些話都是事先商定好的暗語,目的是將張學良引出。
張學良抽身離去後,老虎廳的南門迅速被打開,高紀毅、譚海率6名彪壯的衛士手持匣槍闖了進來,3人一組分別將楊、常按倒在地,高紀毅向二人大聲宣佈:
“奉長官命令,你們二人阻撓國家統一,着將二人立即處死,就地執行!”
楊宇霆和常蔭槐萬萬想不到,張學良竟然敢對他們下殺手,猝不及防的他們頓時面如死灰。
“動手!”
隨着高紀毅的一聲怒喝,負責對楊宇霆進行執行的歐陽平沒有任何猶豫扣動了扳機,幾聲槍聲響過之後,老虎廳被鮮血染成了一片通紅……
緊接着張學良按照事先已定的步驟,迅速寫出楊宇霆和常蔭槐伏法的通電,一個發往南京,一個發往東北軍政兩界。
主要工作完成後,張學良又把劉多荃叫來,囑咐他說:
“你趕快拿上我的信去見楊大嫂、常大嫂,各自送上撫慰金一萬元。”
“副總司令,怎麼平息楊宇霆和常蔭槐的那些老部下?”等這一切安頓好後,譚海小聲提醒張學良說道:“他們都帶有各自的衛隊,萬一這些衛隊的人要鬧起來的話……”
張學良皺了皺眉頭:
“先下了他們的槍,然後好言安慰。”
“他們如果要兇手怎麼辦?”
張學良在屋子裡轉了幾圈,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們喲兇手咱們就把兇手交給他們。”
見譚海露出了愕然的表情,張學良嘆了口氣:
“雖然這麼做不地道,但爲了東北的穩定,也不得不這麼做了。高紀毅跟隨我時間長了,他不動。那六個負責執行的,多給他們家裡一些撫慰金吧……”
譚海打了一個寒戰,副總司令這是要犧牲那六名部下,以平復楊宇霆和常蔭槐部下的怒氣了。
這六個人一點錯沒有,他們只是忠實地執行了長官的命令而已,但他們拿性命換來的卻是這樣悲慘的下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