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之站了起來,鬆了下身上的筋骨。?
今天有些奇怪,中飯到現在還沒有送了,平常在這個點上,都已經吃完飯,到了睡個午覺,好好休息的時候了。?
土肥原賢二是個非常守時的人,這麼些年來要辦的事情從來也都沒有耽誤遲到過。?
這個時候門終於開了,土肥原賢二慢慢走了進來,更加奇怪的是,在他的身後站了起碼超過二十個人。?
那個叫橋本正的的情報人員,赫然也站在他們的中間。?
土肥原賢二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魏含之,忽然說道:?
“行禮!”?
更加讓人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在土肥原賢二的帶領下,那些人居然一齊給魏含之鞠;了一躬?
“這位,就是魏含之先生!”擡起身子的土肥原賢二說道:?
“你們記得這個名字,他是我所認識的最偉大的間諜。最偉大,沒有之一!他是你們,也包括我在內的老師!”?
魏含之終於知道發生什麼了,他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你們上當了嗎?”?
“是地。魏先生。我們上當了。帝國地軍隊正在面臨危險。”土肥原賢二地話聽不到一點地難過和憤怒。反而聽起來非常地認真:?
“這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您地功勞。所以我說您是我所認識地人中最偉大地間諜。”?
說着。他面對那些人說道:?
“我相信在我們之中。沒有人可以像魏先生這樣傑出。所以我們必須學習他身上地一切。將來你們之中也許有人能成爲魏先生那麼優秀地情報人員。我希望你們之中可以。那將會是我最大地榮幸”?
“是!”那些人一齊齊聲說道。?
“好了,你們已經看到了魏先生,現在你們可以走了。”土肥原賢二揮了揮手,當那些人離開後,他讓人上了飯菜,慢慢一桌子的菜,還有一壺酒和兩個杯子,土肥原賢二在兩個杯子裡倒滿了酒:?
“魏先生,我知道您從來都不喝酒,但今天請您無論如何要喝一點,我有許多事情想要向您請教”?
破天荒的,魏含之舉起杯子一口飲盡,隨即又自己給自己倒滿:“我記得我二十歲前,酒量很大,在日本的時候,我和幾個日本人喝酒,他們中沒有一個人能喝得過我的,大概一直到了快二十五歲的時候我才戒的酒。”?
“您去過日本嗎?”土肥原賢二奇怪地問道。?
“是的,我去過日本,並且在那裡呆了幾年,回來後我就被大帥請了過去,大帥知道嗎?就是我們的張作霖張大帥。”魏含之微笑着說道。?
“您身上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土肥原賢二重重地嘆息了一聲,一口喝乾了杯子裡的酒:?
“我覺得自己一直都像個傻瓜,被您玩弄在手掌心裡,自以爲自己非常聰明,其實在您眼裡,我就是個任您擺佈的玩具,無論您讓我做什麼,我都只能乖乖地去做”?
“現在戰局進行得怎麼樣了?”魏含之低聲問道。?
土肥原賢二看了他一眼:?
“戰場局勢對帝國非常不利,支那軍隊正在對第九師團進行攻擊,吉住良輔將軍那的狀況非常之的不樂觀,一旦第九師團遭到突破,我們在安慶方面的軍隊,將會遭到來自後面和正面的雙重攻擊”?
“果然和我設想的一樣,鄭永需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魏含之又笑了。?
“是的,這是您和鄭永需要的結果。”土肥原賢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幽怨:“但我真的不懂,我可以保證,在您住的地方,和外界絕對不可能有任何的聯繫,但是您是通過什麼樣的方式,能知道鄭永的想法,並且配合他把計劃進行下去的呢?”?
“是來請教我的嗎?”魏含之笑容不減,當他看到土肥原賢二點了點頭,他轉動了一下杯子:?
“鄭永,羅魚那些人都是我的親人,他們要做的什麼,我心裡都非常清楚,每次你來向我請教的時候,從你的話裡,我就能夠證實我的猜測,這是一種默契,很難用語言來表達清楚?
我的配合方式有些奇怪,有很多時候是把他們往死路上引,比如那次利用天使的計劃,我就差點真的把鄭永害死了。還有這次揭穿羅魚的把戲,我相信羅魚也遇到了危險,但我一點也不害怕,因爲我始終都堅信,他們會有辦法解決那些困難的。?
土肥原,只有這樣做了,你和你的情報機關纔會相信,纔會按照我設計好的圈套一步步走進去,一直到粉身碎骨的那一天,我成功了,鄭永和羅魚也成功了,我知道你這次來是殺我的,沒有關係,?
天開始我就有了這樣的準備”?
土肥原賢二沉默着,過了很久才說道:?
“您就是天使嗎?”?
“天使?”魏含之笑着搖了搖頭:“是的,你可以把我當成天使,但我也不是天使,我可以向你保證,你一定無法抓到天使的,他們無處不在”?
看到土肥原賢二的眼睛裡流露出了一絲狠毒,魏含之無所謂的聳了下肩:“你可以拷問我,我知道你們有很多刑具,能夠讓一個再堅強的人也必須開口說話。不過這些刑具對我沒有用,從幹上這一行開始,我就已經見過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土肥原賢二相信他說的話。?
面前的是一個老資格的情報員,他入行的時間遠遠超過自己,他不想說的事情就一樣沒有人能夠逼他說。?
只不過他還是非常好奇,當初魏含之爲什麼會去日本,他所認識的那一些日本人又都是誰?爲什麼在自己的資料裡沒有一點有關這一方面的情報??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就算心裡有再多的疑問,也沒有機會再問了。土肥原賢二嘆息了一聲:?
“其實說心裡話,我非常想要您活下來,因爲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向您學習,很多但我沒有這樣的權利,爲了帝國,您必須死,必須”?
魏含之笑了笑,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一樣,他早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從奉天大突圍的那一天開始他就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死人?
“您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土肥原賢二問道。?
喝乾了杯子裡的最後一口酒,土肥原賢二拍了拍身子,站了起來:?
“我們終究在一起那麼長時間了,說實話,我還是比較欣賞你這個人的,你招待得也不錯,做爲報答,我可以給你最後一個忠告。鄭永之所以那麼神通廣大,是因爲他的眼線遍佈,比如那麼你們當成狗一樣來圈養的漢奸”?
看着土肥原賢二疑惑的目光,魏含之沒有再往下說去。?
夠了,不管土肥原賢二相不相信,自己的目的已經到達,他在土肥原賢二的心裡種下了一顆種子,猜疑的種子,當氣候適當的時候,這顆種子一定會開花發芽的?
他是去過日本,也認識一些日本人,但那時候自己用的不是“魏含之”這個名字。可是土肥原賢一定會想方設法去查證的,也許所有的日本人,都會成爲他的懷疑對象。?
當一個人的疑心越來越重的時候,會產生什麼樣的心理??
而這,也是自己能夠爲鄭永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可是土肥原賢二永遠也不會知道,在他的身邊,“天使”一直都在活動着,“天使”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對了,我求你一件事。”魏含之忽然說道:?
“這些年來,你一直軟禁着我,我想求你不要在這殺了我,到外面去殺我,我還想看看太陽,再看一次太陽”?
就那麼簡單的要求,他在生前的最後一個願望只是想看看太陽而已。?
土肥原賢二默默地點了點頭。?
魏含之笑着走了出去。?
當他走出屋子的時候,正午的陽光照射到了他的臉上,魏含之有些不適應的把手擋在了自己的眼睛前。?
多好的眼光,自己已經有多少時候沒有見過這樣的眼光了??
魏含之自己也記不清了?
直到現在,鄭永也許還不知道自己依然活着吧,可惜,再也見不到自己這個最引以爲自豪的外甥,這個中國第三戰區司令長官,日本人最痛恨的中國人了。?
不過沒有什麼,一切的一切都已經足夠了。?
他相信早晚有一天,自己的名字一定會被世人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也都會被世人知道,自己的名字一定會存在很久,很久?
他回頭看了一眼土肥原賢二,他發現土肥原賢二也正在看這自己,眼神顯得那樣的複雜,茫然?
魏含之伸了一個懶腰,任憑陽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他側耳聽了一下。他彷彿聽到了槍聲、炮聲、士兵的衝鋒聲和吶喊聲,在這個時候,中**隊的大反攻已經開始了?
略略有些遺憾,自己不能親眼看到?
“開始吧,土肥原。”?
魏含之平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