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民國二十九年五月二日。
“汪先生,現在纔是凌晨,離舉行大典的時間還早呢,您再多睡會吧。”睡眼惺忪的陳璧君看了一下牀頭上的鐘,說道。
早已經穿戴整齊的汪精衛擺了下手:
“不睡了,不睡了,心中有事,睡不着啊。”
看到老婆也披着睡衣起來,汪精衛興致勃勃地說道:
“人都以爲我是因爲興奮而無法入眠,錯了。我是興奮,但不是因爲我即將坐上那張位置而興奮,我是因爲國家有了希望而興奮。
國民政府即將成立,這纔是中國人真正需要的政府,一個秉承總理遺志,勢必能將三民主義發揚光大的政府!
我們爲了這個目標努力了那麼多年,現在就在眼前,我隨時可以不當這個代主席,隨時可以把位置讓給別人,但是,這必須在和平來臨之前,在國家富強之前。
國人幸甚,國家幸甚!我輩中人,本該爲了國家奮鬥終身,縱然被大多數人所不理解,但亦該勇往直前......”
“先生爲了國家,費勁苦心,但國人卻不瞭解先生,總以爲靠着那幾個人無用苦功就能夠所謂挽救國家。”陳璧君嘆息了一聲,找了件衣服披在汪精衛身上,握着丈夫的手說道:
“先生,爲了國家,千萬要保重自己,你的身體,從現在開始不是屬於你一個人的,而是屬於千千萬萬的中國人。”
外面響起了敲門聲,打開一看是土肥原賢二站在門口,見到汪精衛和陳璧君出來,土肥原賢二滿臉堆笑說道:
“汪先生,不,汪主席,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我代表帝國政府,以及我本人對您表示祝賀。”
“謝謝,土肥原先生。”汪精衛把土肥原賢二讓了進來,請他坐下:“我已經聽說了,貴國將會第一個承認南京國民政府,對此,我表示十二萬分感謝。
希望國民政府和貴國的友誼,能夠長久保持下去,做爲國民政府代主席,我會竭盡一切可能保證中日友好......”
土肥原賢二微笑着說道:
“對於您對帝國的友好,我們不會忘記的,帝國也將盡到一切可能,幫助國民政府,並且最終由您的政府,來領導這個國家。”
兩人互相吹捧了一會,天色已經發亮,土肥原賢二站了起來,打開了房門:
“汪主席,請!”
汪精衛笑了,慢慢走了出去。
屬於自己的時代,很快就要開始了......
“旅座,全部準備好了!”
“好,有請張先生!”
隨着這一聲聲音,一個四十不到,穿着皇協軍軍裝的軍官走了進來,看了一眼那些僞二旅的軍官:
“我叫張忠華,有些人可能聽到過我的名字,忠義救國軍少將司令,鐵血鋤奸團團長。死在我手裡的鬼子漢奸,連我自己都算不清楚了。
不過,我今天不是來殺人的,我是奉了第三戰區最高司令長官鄭永之命,前來指揮你們反正!
反正,弟兄們,反正,把槍口對準敵人!當一個真正的中國人,而不是爲虎作倀,把槍口對準和你們流着血液,說着一樣語言的家人!
現在,我代表鄭司令長官宣佈,僞二旅改編爲國民革命軍暫編第二旅,寧遠,擔任暫編第二旅上校旅長!”
“是,多謝長官栽培。”前僞二旅旅長寧遠站了起來,大聲說道。
張忠華示意寧遠坐了下去,稍稍停頓了下說道:“在你們對面,是國軍六個師,由司徒天瑞司令長官親自指揮,隨時準備接應你們突圍。
弟兄們,這次反正有可能會失敗,會掉腦袋,要是有害怕的,現在可以離開,我不會阻攔的,但這必須在起事之後。
你們窩窩囊囊的活了那麼多年,甘心給倭寇當走狗,甘心被人指着後脊樑骨罵,現在就是你們洗刷這一切的時候了!”
寧遠站了起來,眼睛看起來有些陰沉怕人:
“中國人叫咱們漢奸,明着不敢對我們怎麼樣,可背地裡盡拿唾沫啐咱們,連祖宗墳地都有人被刨了的。
東洋人看咱們是走狗,呼來喝去,沒把咱們當人,就在昨天,我的勤務兵因爲見到鬼子,忘記敬禮,結果生生的被打成重傷。
咱們裡外都不是人,誰也不把咱們當人看,咱活的憋屈,我是下定主意反正的了,願意跟着我乾的站我這邊,不願意乾的,走,咱不勉強。
可就一點,誰要是吃裡爬外,出賣了咱們兄弟,別怪寧老六翻臉不認人!”
“放心,旅座,咱們這次鐵了心的跟您和張司令,和小鬼子拼命了!”
聽到一聲聲回答,張忠華點了點頭:
“弟兄們,五月二日上午十點十分,暫編第二旅正式起事,投奔國民政府!”
“十點十分,正式起事!”
那些暫編第二旅的軍官一起大聲回答道。
民國二十九年五月二日,就在南京僞政權即將成立的當天,在南京城外,僞二旅已經做好起事之準備,即將在這一天帶給僞南京政權一份特殊禮物......
“準備好了沒有?”
“報告,都準備好了,參與行動二十九人,實施行動十一人!”
“好,檢查裝備!”
“裝備檢查完畢!”
司馬寒正笑了一下,開始了,很快就要開始了,不光是這四十個人,還有很多人,都會爲了這次行動而一起努力。
“這次你和張忠華一起行動,你們的任務就是絕對不能讓汪精衛舒舒服服的成立僞國民政府,儘自己一切可能破壞,並在適當的時候給我鬧得滿城風雨。
僞第二旅在之前就已經和我們取得聯繫,願意反正,我已經派張忠華親自前去處理,你的任務是聯絡南京我地下組織進行破壞襲擊。”
這是臨行之前總指揮對自己一再交代的,也是自己第一次單獨出來指揮並且完成這項重大的任務。
心裡多少有些緊張,以前的任務,雖然有的也非危險,但都是在自己的地盤進行。這次就不一樣,完全是在敵人戒備森嚴的心臟地區工作。
“隊長,老孟來了。”
部下帶進了一個穿着僞警察制服的軍官,這人一進來,就點頭哈腰地散發了一圈香菸,又殷勤的幫着司馬寒正點着:
“長官,不好意思,今天是汪主席,不,汪精衛僞政權成立的日子,局子裡工作重,上面又都在盯着我們看呢,所以......”
“這些我都知道,讓你辦的事情弄好沒有?”
“好了,好了。”
老孟趕緊把隨着帶着的包袱拿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司馬寒正面前:
“你們要的東西都在這,從這到會場那一片,都是我負責的,你們儘管放心,絕對不會出什麼事情的,只是到了會場,兄弟就實在沒有辦法了。”
“那裡我們自己會處理的,這次你立功了。”司馬寒正點了點頭,從懷裡摸出了幾根金條放到了老孟面前。
老孟手伸了出去,隨即又縮了回來:“您看,您看,爲你們做這麼點事,你們還這麼客氣,我這不也是爲了立功,等將來南京光復了,咱們也有個說法不是?”
司馬寒正笑了一下,硬把金條塞到了老孟懷裡。
這人可不是真的如他自己說的那樣,有那麼高的覺悟,要不是自己掌握了他的把柄,只怕要讓這個老油子就範還真沒有那麼簡單容易。
看了看天色,已經矇矇亮了。
換好了老孟爲自己準備的警察服裝,對着那麪灰暗的鏡子照了一下,小心的把武器藏好,看了一眼身邊的同伴也都換好了服裝:
“弟兄們,這次行動代號‘滅鼠’,這是總指揮親自取的代號,把那些禍國殃民,甘心認賊作父的老鼠耗子一鍋端了!
我會親自督陣,一旦出現問題,無法逃脫的話,大家應該知道怎麼辦,你們的家人已經有專人照顧了,撫卹金會在第一時間送到你們家人手裡。”
那些兄弟淡淡地應了一聲,好像覺得這沒有什麼可以特別交代的。
老孟打了個哆嗦,這些個人膽子也真太大了,這裡是什麼地方,是南京!到處都是鬼子,還有汪先生手下的人。
當這個叫司馬寒正的人找到自己,直截了當地對自己說出計劃,老孟幾乎被嚇傻了,殺了自己也絕對沒有這個膽量做。
可司馬寒正抓到了自己的小辮子,自己的兒子可是在國軍做的,而且官還做的不小,是個什麼作戰參謀。
人家說了要麼和他們合作,要麼就直接把這事報告給鬼子,鬼子殺不殺自己的頭不知道,可斷然不會有什麼好果子給自己吃。
上次抓到個嫌疑犯,在憲兵隊裡關了幾天,等到弄清楚了,家人來領人的時候,那還叫人嗎,簡直就是一副骷髏了。
老孟相信自己絕對受不了那個刑罰,再說自己的兒子還在他們手裡呢。
嘆了口氣,有些責怪自己。要是當初聽了兒子的話,偷偷摸摸去兒子那,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哪裡還用整天提心吊膽的?
可是現在後悔也已經晚了,自己已經跌到這裡面去了。
所以,這做人一定得走好了,別走上了岔路,那到時候想回頭也來不及了,那是一條死路,永遠也不可能重新回頭的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