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五月的天氣帶着初夏讓人沉悶的燥熱,路邊咖啡館旁的梧桐樹偶爾被微風吹起,帶着一陣嘩啦啦的響聲。

他站在樹下,一如很多年前,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來過這裡了,路邊的水泥街道還是一如既往的乾淨,卻擴寬了很多,路口那家賣早點的店面換成了一家滷菜店,可能因爲臨近傍晚的原因,這裡排了好些人。

在熟悉的場景裡,時間有時候便會變成慢鏡頭,拉成很長的膠捲,在你的周圍閃過。

一樣的夏季,一樣的夕陽西下,一樣的街道,不同的是,那時的少年會騎着單車在這街口徘徊。

直到手機震動打斷了他的思路,見來電顯示,陸驛擎無奈的勾起脣角,接通電話。

還沒待他開口,電話那頭就傳來一聲“別動,將軍……”

看來自家那個象棋迷的外公又是在'浴血殺敵'陸驛擎也不急,倒是極有耐心的等着。

“驛擎,待會見到小影,給我客氣點,知道不?你要是敢給人家姑娘臉色看,看我回來怎麼收拾你!”這人還沒見,這預防針就過來了,看來他是註定躲不過的。

“是,外公!”陸驛擎無奈應道,這老爺子就是他的剋星,吃軟不吃硬。

“放心,外公可沒有逼你,小影這孩子反正我看着是十分滿意,你要真相不中,沒關係,我們後面還有很多替補選手!”老爺子說到這裡一副我還不瞭解你的脾氣,轉而陰險的提醒。

言外之意,不管怎麼樣他都這個年紀,也該成家立業了!

掛了電話之後,陸驛擎便按照約定的地點進了咖啡屋,點了杯黑咖啡,便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偶爾路過三三兩兩的行人。

直到室內的吵鬧聲驚回了他的思緒,只見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面容姣好,穿着吊帶和超短裙,不過因爲帶着墨鏡,看不清長相。

一旁則站着一個看起來老實厚道的少年,規規矩矩的襯衫和厚黑框眼鏡,女子摘下墨鏡,濃煙的妝容豔麗而俗氣,臉色憤然“流氓,你剛纔摸哪呢?”

少年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看着來自周圍譴責的目光,結巴起來“我……我沒有啊!大姐……你……”

“你叫誰大姐呢?”女子顯然被刺激到了,面部都扭曲起來,正常自戀的女人,即使是阿姨的年紀,也喜歡別人昧着良心叫她姐姐或美女!

“那個……對不起……對不起!”少年唯唯諾諾的樣子,低垂着的腦袋都快到胸口了。

“走……跟我去警察局,你這是性騷擾知道嗎?性騷擾!”女子不由分說,拉着有些哆嗦的男子,就要出門。

卻被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身影攔住了,女子一臉不耐煩,畫着煙燻妝的眉眼輕佻,魅惑的勾起笑容,哪還有剛纔的囂張“怎麼?帥哥有事?”

男子蠱惑,眉眼彎曲間,卻華光聚斂,只是單單瞥了一眼低頭哆嗦的少年“我看這件事私了,如何?”

女子好像就在等這句話,只是身後的主人公不開竅罷了,如今有人給她臺階,她自然不想鬧去警察局,也耽誤她的時間。

只是,還沒待她開口,身前這個長相俊美的男子便冷冷的勾起脣角“陸大律師,我好像忘了,誣告陷害罪屬於刑事犯罪嗎?”

只見不遠處靠窗的軟椅上,男子不緊不慢的抿了一口咖啡,神態怡然自若,淡淡道“根據《刑法》第二百四十三條:捏造事實誣告陷害他人,意圖使他人受刑事追究,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造成嚴重後果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你……你什麼意思?”女子見這番有理有據的說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隨即哭哭啼啼控訴“你們……原來你們是一夥的!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嗚嗚……”

女子說着賴在椅子上,大哭大鬧起來,他秦巖雖然閱女無數,但這樣的無賴他還是第一次見過,只得將求救的目光轉向一旁依舊無動於衷的男人。

還沒待陸驛擎有動作,身後就傳來一聲不滿的控訴“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幾個大男人居然合夥欺負一個女人,還要不要臉,一個個看起來人模狗樣的,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那個……小姐,別跟他們廢話,直接報警!”

順着聲音的來源,只見女子一身鵝黃色風衣,白色的絲巾搭在手腕處,露出白皙的脖頸,頭髮高高的盤在腦後,光潔的額頭還沁着汗珠,長相雖不是驚人,卻也算是上乘,尤其是那雙水眸,波光粼粼間帶着一股靈氣,小巧而精緻的五官,看着讓人很舒心。

可……

她此時臉上憤然的表情,卻讓秦巖很不爽,分明就拿它他們當流氓看!

女子見有人幫她說話,更有恃無恐起來,周圍圍觀的人也開始指指點點,他秦巖哪遇到這樣丟人的場面,這是解釋也沒用,動粗也不行,還真沒有這麼憋屈過。

“那個……那個,姐姐……不……不是這樣的!”少年拉着莫雲影想要解釋什麼,卻無力辯解,秦巖則被一羣大媽指責着,根本就沒用開口的機會。

就在衆人的吵鬧聲亂做一團,不知怎的,僅僅只是輕微的杯盞碰撞聲,便瞬間讓場面安靜下來。

男子放下杯子,慢悠悠的起身,隨即淡淡的掃視了衆人一眼,劍眉微蹙,顯然很不喜歡這樣的吵鬧,最後將視線定格在秦巖身上“看來你的危機處理能力有待提高!”

隨即不緊不慢起身走到還在賣力'表演'的女子身旁,斜睨了一眼角落的攝像機,話卻是對莫雲影說的“那就照這位小姐所說,報警好了!”

鬧事女子見不遠處的監控器,再看看身前男人莫名強大的冷氣場,哪還有先前的囂張跋扈,急忙起身,底氣不足丟下一句“算你狠!”

便匆匆忙忙逃離了現場,

而莫雲影還沒從這狀況中反應過來,呆呆看着散去的人羣,突然竄到她面前的江婉如,一副'你是豬'的鄙夷表情看着她。

看那兩個男人的長相和衣着裝扮,需要佔一個大姐的便宜,一看就是那個大姐想敲詐好麼?

她倒好,還沒弄清楚情況,就急急忙忙的衝進來,打抱不平?這哪是她莫雲影的性子!今天分明是吃錯藥了吧!

“停,我好像又到了間歇性發病的時候了!”莫雲影立馬打斷對方將要出口的話,一副懊惱的表情。

她雖一貫比較穩重,但有時候也會焦躁,可能剛纔趕來的時候比較急,再加上遇到特殊情況,所以一時便沒有多思考。

“那個……對不起,我朋友不是有意的!”江婉如急忙陪笑,上前道歉。

秦巖邪魅的勾起脣角,沒有立即接話,而是別有深意的掃視了她身後一眼“小姐你好像沒有做錯什麼吧?”

言外之意,難道不應該當事人來道歉嘛?

莫雲影還在發愣,完全沒想到對方如此斤斤計較,心裡雖不快,但確實是她無禮在先。剛想準備道歉,卻被對方的話打斷了。

“連爲自己辯解都做不到,你有什麼能力和別人交流?甚至說服別人?”陸驛擎淡漠的看了一眼少年懷中的《市場營銷論》,語氣聽不出情緒,好像只是淡漠的在陳述一個事實。

後者則被這番話羞的滿臉通紅,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是緊緊的攥着拳頭。

“本以爲莫教授的千金,是個博覽羣書的大家閨秀,卻不知也可以對罵街頭!倒是讓人刮目相看!只是這無知無謂的正義,還是收斂些的好!”清淡而毒舌,明明是極爲尖酸刻薄的話,從面前這個男人的口中說出,卻毫無違和感。

甚至讓人無處發火。

莫雲影顯然被這番話起到了,甚至沒有空出多餘的腦細胞來考慮,爲什麼面前這個男人知道她姓莫?

只是隱忍着怒氣,嘴角帶笑,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這位先生,謝謝你的提醒!只是……無知無畏比漠然無視的好!”

言外之意,就算我多管閒事錯了,也比你不聞不問的好!

明明知道怎麼回事,卻坐觀其上,不聞不問!

陸驛擎不再接話,嘴角帶着一絲笑意,大有一股無奈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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