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莫雨和莫離也該到莊子了,雖然莊子在京城郊外,可是到底也離京城不太遠,就是半日的路程罷了。照情理今日莫離肯定是要在莊子上陪莫雨一夜的,然後再把後緒安全事宜安排好了,才能第二日再回侯府的。
老侯爺一早送走了莫雨,就直接去了京中的大營裡,每日去京中的營地,是老侯爺多年的習慣。好像不去軍營呆一會,老侯爺一天也提不起精神頭來一樣。
劉月照顧兩個孩子用完晚飯,正想着陪兩個不包子玩一會,就讓奶孃帶着小包子們去洗洗。然後就可以入睡了,小孩子要多睡,才能長的大。
夜裡劉月要把鋪子的賬冊拿來看看,雖然賬房一直比較讓人放心,可是劉月一直沒有改掉自個親自看賬目的習慣。多少年如一日,從未變過。所以劉月只能讓小包子們和奶孃去睡,難得莫離也不在屋裡,正好多看幾本賬冊子。
可是萬萬沒想到,孩子們纔剛剛吃完,正在淨手呢?守門的小廝就進來稟告。“世子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世子爺受重傷了!”
劉月本來拿在手裡的筷子,就這麼掉了下來。然後劉月也不管自己的儀態什麼的。直接就往府門口衝去了,奶孃們知道府裡出事了,忙抱着小公子們去側室玩。枝兒和葉兒陪在劉月跑了才幾步,就遇到一樣急急着往府門口跑的侯夫人。
兩婆媳婦也不管禮節什麼的,一起往府門口衝去。現在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沒有莫離和莫雨的性命重要,如果只是受些傷倒不擔心,最多再養些日子就好了。就怕。就怕真出了什麼事,可怎麼得了呀!
劉月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心跳可以這麼快,這麼急。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這樣擔心,這麼害怕,從未有過的擔心和害怕。
劉月心裡只有一個想法,莫離你千萬不要出事呀!雨兒千萬要平安,什麼都不重要。哪怕有其它的問題。或者損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活着。
當劉月看到一身血的莫離被人送回到侯府時,整個臉都白了。怎麼會這樣呢?明明只是送莫雨出莊子上散心。怎麼連莫離也讓人傷成這樣呢?那麼莫雨呢?莫雨豈不是更加危險呀?
劉月拉過擡着莫離進府的侍衛,着急的問道:“太子側妃呢?太子側妃怎麼樣了?”
幾個侍衛立馬低下頭來,接着劉月和侯夫人就攔到另一個擔架,上面也擡着一個人。可是卻全用白布蓋着。侯夫人立馬撲上前去,劉月根本不相信自己看到的。還以爲架子上不是莫雨。
可是當劉月扶着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侯夫人,然後小心的揭開白布時。看到的卻是一張慘白的臉,而且還是莫雨的臉。劉月顫抖的蓋上白布,眼睛通紅。爲何會這樣呢?
明明兩個人好好的離開京城。還如此高調的離開京城。沒想到居然還是讓人害了,而且雨兒年紀輕輕的,就這麼離開人世了。
劉月眼睛酸澀極了。眼睛卻強忍着在眼眶子裡打轉,扶着邊上早就哭的不成人樣的侯夫人。劉月轉身對邊上的管家道:“速去設陵堂。再派人去太子府報信,太子側妃莫氏不在了。”
管家看着明明傷心不已卻強忍堅強,還主持大局的世子夫人,心裡很是敬重,女子當如世子夫人這般,堅強勇敢,有勇有謀。拱拱手眼神堅定道:“世子夫人請放心,老奴一定會把此事辦好的。”
說完就開始吩咐府裡的奴才們,忙着去架陵堂,忙着去做孝衣。全府上下的紅燈籠也要全換下來,必需全換上白燈籠。而且京城各府都要送去消息,不消兩個時辰,就會有人上門來弔唁了。
雖然自古沒有出嫁的女子,在孃家辦喪事的,可是太子府根本不會對側妃上心。而且侯夫人和世子爺想必也不願意把側妃送走。
管家也是定北侯府的老人,不消一會,陵堂就設好了,上好的楠木棺也運到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全府上下的奴才們全都換上白孝衣了。連劉月和侯夫人也把頭髮重新挽了,換上了素淨的衣裳。
兩個小包子也讓人換上孝衣了,小包子們雖然不知道府裡發生什麼事了,可是看到府裡上下全都死氣沉沉,也知道府裡發生大事了,不敢調皮搗蛋,更不敢不聽奶孃的話。全都乖乖的換上白孝衣了,一個個讓奶孃陪着,在陵堂裡跪着。
劉月親自帶着丫鬟們,小心的給莫雨換了衣裳,接着就給莫雨化妝。然後換上新做的衣裳,劉月不希望莫雨離開人世都髒髒的。
劉月本來還以爲莫雨身上也會受傷,倒沒想到莫雨只是臉上有幾處擦傷,身上倒沒什麼傷痕。看樣子不像是中刀劍而死,倒有八成的可能是中毒死的。劉月又尋來侍衛問莫雨的死因,結果才知道莫雨是被逼服下毒藥。
原來那毒藥早就藏在莫雨的身上了,莫雨也做好了死的準備,現在劉月不用問清楚當日的具體情形,也能想到事情的經過了。
想必莫雨是想帶着毒藥到莊子上再死的,哪知道又遇上有人刺殺自己,莫雨想到太子的所作所爲,肯定是心灰意冷。與其讓太子一次一次的算計,一次一次的連累親人,不如自己死了,倒能落個乾淨了。
於是莫雨纔會自己服下毒藥,想着一了百了。可憐的莫雨,還那麼的年紀,那麼的天真可人。可是卻早早的結束了生命,從此以後只能與黃土爲伴。
如果真有輪迴轉世,劉月希望莫雨再也不要投身富貴人家,只尋要投身尋常人家,過着尋常小姐們該過的生活。尋一個知心的男子嫁了,相夫教子簡單的過一生。
也許會有好幾個孩子,也許會並不富貴,可是卻能平安一生。這樣的生活想必纔是莫雨想要的,莫雨那麼的純真,
爲何要捲入這麼多的事非裡面呢?看着莫雨年輕的面容,劉月就忍不住想掉淚。可是劉月告訴自己,不能哭,一定不能哭。如果自己都哭了,都散了精神,到時候誰還能主持大局,誰能幫着雨兒入土爲安呢?
侯夫人坐在莫雨的棺木前,看着棺木中的女兒,用顫抖的手,小心的撫摸女兒的臉。
就像看一件珍寶一樣,就怕女兒突然消失了。看到這樣的侯夫人,劉月強忍着的眼淚終於掉出來了。都是當孃的,最能瞭解當孃的心情,沒有什麼比孩子更重要,沒有什麼比孩子的離逝,更讓當孃的心痛了。
劉月知道現在自己說什麼話,都不頂用,也根本勸不了侯夫人。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讓婆婆好好的陪陪莫雨。劉月跪在火盆前,一張一張往火盆裡燒着紙錢。眼淚也隨着紙錢,一滴一滴的落到火盆裡。
雨兒,你一定從未害過人,也從未生過害人的心思,可是就因爲身份,才讓你遭受這麼多痛苦,嫂子不會讓你這麼白死的。一定會想法子和你大哥一起,爲你報仇的。
枝兒看着世子夫人這麼傷心難過,也跟着掉淚,側妃往日裡待下人一向寬厚,從未苛待過任何下人。府裡的奴婢們知道側妃死了,都在陵前跟着哭,一時之間整個陵堂,就聽到一陣一陣的哭聲。
劉月擦掉眼角的淚水,想到還在屋裡救治的莫離。“枝兒,你隨我一起去看看世子爺。葉兒在這裡照顧好侯夫人,吩咐奶孃看好兩位小公子。”
葉兒忙點頭應下,兩個小包子看到娘哭了,所有人也都哭了,不知道是真的知道姑姑離開而傷心,還是讓這麼多人哭嚇的,也放聲哭了起來。劉月走到小包子們跟前,慢慢蹲下,用手帕擦掉不包子臉上的淚水。
一臉慈愛道:“兒子,你們不要哭了。娘都不哭,你姑姑沒有死,她只是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那裡有花有草,也沒有人會害姑姑,姑姑可以在那裡過的很開心,很幸福。所以祖母和娘纔會爲姑姑高興,我們要高高興興的送姑姑離開這裡好嗎?”
兩個小包子似懂非懂的,不過還是認真的點頭應下。閃着淚花的大眼睛裡,滿是對孃親的信任,也有對姑姑的不捨。大包子奶聲奶氣道:“娘,姑姑以後會回來看我們嗎?”
“會的,姑姑會在她住的地方,每天看着咱們。所以你們要乖乖聽話,好好做一個好孩子呀!”
兩小包子好像聽明白了,露出的笑臉,雖然臉上的淚痕還沒幹,可是卻露出天真的笑容。“娘,我們會好好聽話的。”
劉月看向兩個奶孃,立馬眼神就嚴肅了:“你們兩個一定要好好看着小公子。你們也看到了,府裡最近會比較忙,本世子夫人也沒有太多時間陪小公子們。
兩個孩子就交給你們了,你們一定要帶好他們,不要讓他們亂吃東西,也不要在孩子們耳朵邊上胡言亂語,不然本世子夫人不會輕饒你們的。同樣,你們若盡心照顧兩位小公子,本世子夫人一樣不會虧待於你們。”
兩人忙恭敬道:“還請世子夫人放心,奴婢一定會好好照顧好小公子,不會讓小公子們受到任何傷害的。”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