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教授正要再說林教授，就聽廚房秦晴含笑的聲音道：“林教授，方教授，早餐已經快好了，你們也過來一起吃吧。”
林教授點頭，走了出去。
方教授則是指着林教授，大有一種“我怎麼會有你這個丟人老頭”的意思。
方教授看着桌上的粥和小菜，感慨笑着道：“沒想到以翔還懂得下廚，真是難得的好孩子。不像你們這隻知道爲人師表的林教授，和我結婚這麼多年，連廚房都幾乎沒踏進去過一步。”
林教授反駁道：“剛結婚那會兒，你去外面帶項目，不是我天天做飯？”
“那是我不在，我在了，你做過飯嗎？”
林教授一時嘴巴沒把門道：“你在了，我爲什麼要做飯？”
這一句，把方教授嗆得火大。
秦晴認識兩個教授這麼多年，看到的都是他們相敬如賓的樣子，哪裡想到，他們居然也會拌嘴。一頓早飯下來，秦晴和賀以翔自顧埋頭苦吃，兩個教授是不是嗆對方一句，吃得着實熱鬧。
吃完飯後，兩人向兩位教授道別，然後分頭行事。
文清在海邊度過了一整天。
看着海水潮起潮落，文清回想起了許多事情，最終，腦海中迴盪的是那首她最喜歡的詩：
一生至少應該有一次，
爲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
不求有結果，不求同性，不求曾經擁有，
甚至不求你愛我。
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里，遇到你。
徐志摩《忘了自己》
忘了自己……
文清看着海水盪來盪去，思緒慢慢抽空。
雖然她知道，這種忘卻一切盡全力去愛的時光只能是暫時的，可是她還是如飛蛾一般，明知絢爛至極危險至極，依舊撲身而上。文清看着日頭落下，起身走回賓館。
她開機，決定迎接一切。
文清查看一條條語音留言，頭五條，都是許平的。
第六條。
“是我。”
聽到熟悉的冰冷聲音，文清握着手機的手下意識用力。
“收到信息就回京城，我在京城等你，”說完，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停頓了一下，然後道：“有什麼話回來說。”
文清重複聽了兩遍，想打回給賀朝陽，但最終電話撥了撥，還是關了。
京城。
許平一路跟着賀朝陽回京城。
“市長，要不要跟文小姐說文檢察長住院的事情？”許平給文清留言不敢說這事，因爲當時賀朝陽不讓他說。
賀朝陽道：“不用，她會回京城。”
“可是萬一，文小姐沒有收到留言呢？”這都兩天了，手機也不見開機。
賀朝陽淡淡道：“不會，她不是個任性的人。”
文清的性子雖然倔強，但是知道輕重。
許平聽賀朝陽這麼篤定，也便不再說什麼，但是他還是很疑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文小姐要在這種時候請假關機離開，難道是賀市長又拒絕了她？
許平還沒有想明白，飛機已經緩緩停落在首都機場。
因爲許平也許久沒有回京城，所以賀朝陽讓他先回家裡一趟，然後再去找他。他們這次回京，主要是要彙報錦州市的市規，雖然沒有多少麻煩，但是事情比較繁瑣，所以也會忙幾天。
賀朝陽單獨從機場出來，然後上了一輛黑色的越野車。
“去哪？”賀以翔直接問。
賀朝陽道：“醫院。”
“發生了什麼事？”
“嗯？”
賀以翔笑着道：“沒事的話，你不會突然回來。雖然款項已經批下來，但是正式的公文還沒下，按理說，現在不是回來的最好時機。突然回來，應該是有事。”
賀朝陽坐在副駕駛座上，看着賀以翔，嘴角淡淡揚着道：“我回來的事情，媽知道嗎？”
“還沒說，”賀以翔笑着道：“所以，你可以先把事情辦完了，再回去看賀夫人和老頭子。”
“嗯，我先去看姚姚。”
“那丫頭，這下子該高興了。”
秦晴剛陪賀姚做完手指的復健，看她臉色微白的樣子，忍不住心疼，“感覺怎麼樣？”
賀姚搖頭，放開脣瓣，上面有因爲疼痛而咬出的齒印，“我能堅持。”
“再忍忍，等好了就沒事了。”
“嗯，我知道。”賀姚長長的睫毛呼扇而下，“今天爸爸會來嗎？”
“嗯，剛纔小叔叔打電話來說，已經在路上了。”
賀姚眼睛亮亮的，精神頭比以往好不少。秦晴看她這樣子，摸着她的腦袋，笑着搖頭，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喜怒哀樂都在臉上。秦晴陪賀姚說了一會兒話，沒過多久，門外就傳來敲門聲。
秦晴還沒轉頭，賀姚就興奮地喊了一聲，“爸爸！”
秦晴看到賀朝陽出現，臉上也露出笑容，“大哥，姚姚可算把你給盼來了。”
“辛苦。”
秦晴搖頭，笑着道：“我去找護士問一下姚姚的後續恢復安排。”說完，拉着賀以翔就出去了。
“跟媽說了嗎？”秦晴出去問。
賀以翔搖頭道：“大哥這次回來不止要看姚姚，還有其他事，暫時先不告訴賀夫人。”
秦晴意外道：“什麼事？”
“看樣子，應該是私事。”賀以翔道：“大哥的事不需要操心，他能做好。等能告訴賀夫人了，我再告訴她。”
秦晴點頭，便沒再打電話。
賀以翔看了看時間道：“我回部隊一趟，要不要順便帶你回去？”
秦晴搖頭道：“不用，我一會兒看看大哥有沒有什麼需要，你忙你的去吧。”
“嗯，來，親一個。”
秦晴打了他一下道：“快回部隊！”
賀以翔不動，依舊等着。
秦晴等左右無人，迅速地滿足了一下賀大校的要求，然後讓他趕緊走。
大概一個小時後，賀朝陽從病房裡出來
秦晴聽到動靜，轉頭，“大哥要走了？”
賀朝陽道：“沒這麼快，會多待幾天，姚姚正在睡覺，我去一趟財政部，等她醒了給我打個電話。”
“好，大哥去吧。”
賀朝陽點頭，臨走前，回頭看了賀姚一眼，生怕因爲他離開突然醒來。秦晴看着賀朝陽離開的背影，心中微微感慨，大哥這麼多年孤身一人，也着實是不易。如果換成她是姚雨，定然不希望大哥這個樣子。
賀朝陽在去財政部的路上，給文清打了個電話。
這次，電話終於通了。
“在哪？”
聽到這兩個字，文清道：“我有點事，暫時不想回去。”
賀朝陽看了看時間道：“我讓人給你訂機票，兩個小時後回來。”
“我……”
賀朝陽聽到文清打算辯解的話，眉頭微皺，道：“文檢察長住院了。”
文清聽到這句，所有的反抗都化爲烏有，當即收拾了東西回京城。賀朝陽讓人和她聯繫，訂了機票，並安排了接機。
四個小時後，文清到達京城。
黑色的車子緩緩停在國內到達的門口，文清從門內出來，匆匆忙忙上車。
“清姐。”
接車的人是許平。
文清道：“我爸怎麼了？”
許平愣了一下，市長不是說不讓文清小姐知道這件事嗎？
“文檢察長還在醫院，不過已經沒什麼事了。”說完，許平又加了一句道：“市長讓我來接你，他從財政部回來會直接去醫院。他說，他在文檢察長的病房等你。”
文清懷着忐忑的心情進了醫院。
她不知道爲什麼賀朝陽要去見父親，他們之間，在說什麼？
是關於她？
還是關於官場？
或者都不是？
文清跟着許平來到病房門口。高級病房並不像普通病房那樣，能直接看到房間裡面的事情，這加劇了文清的緊張。
病房裡，賀朝陽正跟文淵說話，突然接起電話，淡淡道：“嗯，我知道了。”
賀朝陽掛完電話，看着文淵道：“文清來了。”
說完，他直接拉開了門。
門外的文清嚇了一跳。
賀朝陽看着她，什麼話也沒多說，面無表情道：“進來。”
文清看了他一眼，緊扣的雙手悄無聲息鬆開，走進病房。
“爸。”
賀朝陽看了文淵一眼，關上門出去。門外，許平看到賀朝陽，連忙迎上去，“市長”。
“走吧。”
“去哪？”
“科技部。”
科、科技部？！
許平快步跟上，想問文清不是剛回來，怎麼就出去，可是看到賀朝陽那張萬年冰冷的臉，許平決定還是把話爛在肚子裡比較好。雖然，他真的是非常好奇，清姐和校長到底會說什麼。
病房裡。
文淵看着文清，目光中透着複雜和沉重，“文清，你是不是就非賀朝陽不可？”
文清坐在文淵身邊，搖頭，道：“爸，我決定放棄了。”
文淵意外，“你真的打算放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賀朝陽說的話就不會成真。
文清淡淡笑着道：“嗯，放棄了。”
以如今賀家和文家的關係，她不得不放棄。
文清認了。
“你……”文淵看着文清眸中的哀傷，眉頭緊皺，“你、你對賀朝陽還沒有死心？！”
“爸，你別激動，我不會再和賀朝陽在一起了。”
“我問你，如果有一天賀家，不，就說賀朝陽，如果有一天賀朝陽犯了法，你會怎麼做？”文淵語氣頗爲激動。
文清微怔，沒有立馬回答。
“糊塗啊！”
“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