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司!”糾結了數秒之後,雲渺一鼓作氣地回到車上繫好安全帶。
小張看了看雲渺,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醫院大門,最後只好服從命令回到車上。
季城從檢查室出來後,季黎就把雲渺打電話過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了,還不忘說一句:“小嫂子聽說你做完手術之後,就把電話掛了。掛得有點突然。”
季城深邃的眸子裡泛起一絲肅殺的冷意,讓季老四這個曾經刀尖舔血的人都縮了一下脖子。
只見他拿手機,取消靜音模式,瞥了一眼那十三通未接來電,手指迅速輸入雲渺的電話號碼。
車子剛啓動,雲渺的手機鈴聲就在空曠的車廂裡響起來。她攥着手機的掌心已經開始出汗了,小張透過後視鏡看着雲總臉色不太好,可是接通電話時,語氣裡卻聽不出一絲一毫。
她對着手機那頭的人一如既往地淡定:“我還在忙,一會兒晚點給你回電話,好麼?”
雖然雲渺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但季城很清楚,雲妖精最擅長的就是演戲,僞裝自己的情緒也是她的特長之一。
他溫柔的試探:“在公司嗎?”
“嗯,明天姜導要安排第一場試鏡,我也要出席。這是我接手公司以來啓動的第一部戲,都是大製作,目前定下來的演員除了我以外都是一線的,公司全額投資的,不能掉以輕心。我一會兒晚點給你回電話好麼?”雲渺感覺到自己的嗓子在顫抖,但好在通過冰冷的機器傳到季城的耳朵裡,他應該聽不出來。
“好。”過了一陣,對方的聲音終於傳過來。
雲渺率先掛了電話,季城的聲音聽起來不大,甚至有些虛弱。她能想象到他現在術後正躺在病牀上休息的模樣。大概是腦補太多,以至於她透過手機屏幕彷彿都能看到季城的臉。
想去醫院陪他,想握他的手,想抱他……
可是又沒想好要用怎樣的表情去見他,該用怎樣的心態去見他。
下午其實並沒有太過工作上的安排,都是一些瑣事,現在回辦公室,她怕是也靜不下心來。
片刻後……
“小張,停車!”
專心致志開車的小張被雲渺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吼得晃了一下方向盤。眼看前面有個加油站,轟了一腳油門就把車停在了加油站。
“雲總,怎麼了?您是身子不舒服嗎?”小張回頭問。
雲渺搖搖頭,說:“你先打車回公司吧!把車留給我就行。”
“雲總,您真的沒事嗎?”小張還是不放心。
雲渺擺擺手:“你先走。”
既然是老闆的命令,小張也不得不從,下了車,一步三回頭。
雲渺爬到駕駛座上,擰動了車鑰匙,卻遲遲沒有啓動。想了很久,最後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杜箬瀟……
雲渺來電的時候,杜箬瀟正在拍照。拍攝的對象是四個高大帥氣的男模,這會兒正站在她面前搔首弄姿,得虧她常年混跡娛樂區,纔沒被這幾個西歐男模的三十二塊腹肌迷得鼻血四濺,雲渺的電話可以說是成功的把她拯救出來了。
她擺擺手說:“大家休息一會兒再拍,kelly,他們接下來穿哪套?”
kelly是獨立品牌服裝設計師,今天就是她請杜箬瀟來拍照的。她帶着幾個小鮮肉男模去換衣服了。
杜箬瀟趕緊接通雲渺的電話:“小姐姐,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才隔了一個秋天,你就對我思念成疾了嗎?”
“我們之前的計劃沒用了。”
計劃?什麼計劃?她之前和雲渺制定過任何計劃嗎?這話題未免也太縹緲了。
杜箬瀟喝了一口助理遞過來的咖啡,笑着說:“小姐姐,我們這種凡人聽不懂你們小仙女之間的暗語,能麻煩您說人話嗎?”
“季老師沒和我商量,去醫院做了輸精管結紮手術。”
杜箬瀟一口咖啡噴了助理一臉:“我靠,真的假的?!”
“你知道什麼是輸精管結紮手術嗎?”雲渺問。
杜箬瀟的一聲冷笑彷彿包含着‘你瀟爺我有什麼不知道的’這種與生俱來的霸氣。
“看來季大少是鐵丁啊!”
“瀟爺,你的暗語我也聽不懂,能說人話嗎?”
“鐵打的丁克家族。就是堅決不要孩子意思。”杜箬瀟說,“你們之前不是商量好了順其自然嗎?不是說避yun措施照常做,萬一意外懷孕就生下來嗎?都結紮了還懷個毛啊?”
“順其自然是他提出來的,我當然是巴不得了,我當時就同意了。我看他的表情不像特別堅決,我還以爲有點希望……”
哪知道他竟然一轉眼就去做了結紮手術,這是要永絕後患?
杜箬瀟一聽雲渺這聲音越來越委屈,趕緊安慰:“小姐姐你也別急,也不是結紮了就證明這輩子都不能再生了。畢竟這世上還有一門技術叫做輸精管吻合術嘛!”
“什麼東西?”
杜箬瀟這句話給雲渺打開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杜箬瀟幫雲渺科普:“吻合術啊?沒聽過嗎?就是復通輸精管,符合率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而且致孕率高達百分之六十。我也是聽以前咱們雜誌社的總編說的。”
杜箬瀟說:“其實我們總編大人的人生其實也挺艱辛的,他原本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夫妻恩愛家庭和睦,和親愛的老婆生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以後,老婆又意外懷孕了,但是養不起,就做了人流手術,老婆是個受孕體質,一年打胎打了兩次,總編怕老婆身體接受不了,就去醫院做了結紮手術。”
說到這裡杜箬瀟嘆了一口氣:“不過天不遂人願吶!一家人開車出去旅遊,兩口子把車停在景區門口去給孩子買吃的,結果遇到別人家的車子失控,把兩口子的車撞到山底下去了。兩個孩子一個都沒救回來。兩口子不是還年輕麼,悲痛欲絕了一段時間以後,總編決定去醫院做輸精管吻合術。現在人家兒子都高中畢業了。”
聽完杜箬瀟的故事,雲渺心裡也並沒有覺得好受。
杜箬瀟繼續安慰她:“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剛好趁着你們現在年輕,過一段時間的二人世界,自由自在的爲愛鼓掌多好!”
“爲愛鼓掌?”
“我不會跟你解釋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的,你不是有個季老師嗎?孺子好學不恥下問,晚上問你的季老師去吧!他肯定知道。”
雲渺岔開這個話題:“阿城現在應該還在醫院,但是我不敢去看他……我覺得心裡頭很亂……”
“有什麼好亂的,吻合術復通率那麼高!”杜箬瀟覺得這完全不算事兒,一邊查看剛拍的照片一邊說。
雲渺道:“我是覺得錯了……或許我從一開始就不該去試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