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城還沒回這個問題,陸斯恩倒是激動了,沒頭沒尾地冒了一句:“我的小天使是無價之寶,怎麼能用金錢衡量呢?日京哥,你好歹也是共產主義接班人,怎麼能這麼俗氣?”
陸斯恩雖然是土生土長的外國人,但是入的是中國國籍,從小就接受着愛國主義的洗禮,中國歷史比世界史背得還熟悉。
歐景城抓了一塊西瓜塞進他嘴裡,扭頭對季城說:“老四查過,世紀金宸的那套房子,是雲渺離婚後孟子規買來送給她的。孟子規連世紀金宸的房子都送得起,沒理由投資不起一部電影。就怕你當局者迷,電影只是個幌子,雲渺只是一杆槍,真正端着槍的人……”
“你是來陪我喝酒的還是來給我上培訓課的?”季城抓過陸斯恩身邊的酒瓶,兀自倒酒。在把支票塞到雲渺手裡時,他並沒有考慮過歐景城提出的問題,在他心裡,雲渺和錢或許從來就沒有對等過。
歐景城抓過他手裡的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陪你喝酒?你不是說要來給老子接風洗塵嗎?”
季城當局者迷的可能性極低,畢竟在幾個兄弟中,季老大一直屬於頭腦清醒那一類。但他還是忍不住多說了一句:“雲渺這個女人咱姑且不論,但你也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也不是每個女人接近你都抱着不單純的目的。這世上應該有好姑娘……”
“哦?”季城和他碰杯,笑,“你且說說,誰是好姑娘?”
歐景城原本想說自家妹妹就是好姑娘,可是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做人要謙虛,所以最後挑了一個顯而易見的:“沈初不是好姑娘?”
季城都不想搭理他,端着酒杯一飲而盡。
陸斯恩一個曖昧的眼神甩過去,看着歐景城:“日京哥,我好像知道爲什麼你沒有女朋友了。敢情兒是惦記着我四哥的女人,嘖嘖,你這麼做是不對的……”
“吃你丫的大香蕉!”歐景城一個香蕉塞到陸斯恩懷裡,冷臉衝他說。
陸斯恩扔了香蕉拿起一瓶波本就往自己的杯子裡倒。
歐景城奪了他的杯子一股腦倒進了喉嚨,冷眼掃他:“你別喝,你醉了一會兒誰開車?”
“行,不喝不喝。”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
最後陸斯恩卻是最先一個喝趴下的,只因歐景城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間,季城喝多了,拉着陸斯恩就給他灌了一杯白蘭地下去。陸斯恩本來就不勝酒力,偶爾喝點紅酒陶冶情操可還行,真正大半杯白蘭地下去,沒一會兒就開始胡言亂語。
所以當歐景城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陸斯恩和歐景城勾肩搭背靠在沙發上一副哥倆好的表情。
最後歐景城叫了代駕,原想把季城送回老宅,但季城態度強硬:“吹了一陣風清醒多了,送我回世紀金宸。”
一看季城醉得不算太嚴重,至少比起躺屍的陸斯恩來說要好得多,所以歐景城讓司機開車去世紀金宸。
下車前,季城揉了揉眉心,看着歪倒在歐景城身上的陸斯恩:“別送他回老宅了,這貨喝多了半夜要發酒瘋的。”
“嗯。”歐景城扒開陸斯恩掛在自己肩頭的兩條手臂,一個擒拿將他鎖在懷裡,“你他媽老實點!”
司機先生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陸斯恩,金髮碧眼長頭髮,長得跟畫上人兒似的。忍不住說:“小夥子,對女朋友要溫柔點啊!你看把人嚇得都要哭了。”
歐景城低頭一看,陸斯恩正頂着一張小白臉,委屈地撇嘴。
眉頭一皺,一巴掌把人拍到了玻璃窗上。
陸斯恩不小心按到了開窗按鈕,窗戶一下搖了下來,半個腦袋都掉出去了。正好看到人民廣場上掛滿了彩燈的聖誕樹,眼底倒映着七彩的燈光,他高興的衝着那大樹吼了一句:“merrychristmas!!”
歐景城嚇得一把把人拽回來,關上窗。
陸斯恩笑得一臉燦爛:“hey,honey,merrychristmas!!”
歐景城捂住他的嘴:“別他媽瞎折騰!”
司機:……看不出來,這姑娘聲音還挺男性化的。
今天平安夜,外面到處張燈結綵。就連世紀金宸小區裡也掛滿了彩燈,工作人員在門口堆了三個精緻的雪娃娃,一家三口。
還有不少住戶帶着孩子前來拍照,十分熱鬧。
季城也不過多看了兩眼,便踉蹌着朝着小區走去。
進大門前,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雲渺公寓的方向。她的樓層沒開燈,黑黢黢的一片,和樓下燈火輝煌的花花世界彷彿豎立起來一道屏障。
屋內,雲渺一個人窩在沙發上。她拉了窗簾,空曠的客廳裡,只有電視屏幕上的光線忽明忽暗。
她目不轉睛地盯着手裡的支票,已經快半小時了。
季城說的話,很絕情,說得好聽了是消失在他眼前,說得難聽了,就是拿錢滾蛋。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一句話會對她造成任何傷害,畢竟她接近季城是別有用心的,但是,這話就像魔咒一樣,在她的腦海裡一遍又一邊的重複。
雲渺紅色的指甲刮過支票上的章印,那上面刻着季城的名字。
鮮豔而又明亮,彷彿一團火,燃燒的,炙熱的火。
電視裡想起jinglebells這首歌曲,歡快而明亮的曲調。喚醒了正在小憩的圓咕嚕。自從懷孕以來,這小傢伙就懶懶的,成天不是窩在小窩裡,就是窩在沙發上。
這會兒卻突然聽着音樂爬起來,刁起她的拖鞋,趴在她腳邊,汪汪的叫了兩聲。尾巴掃得太歡快,一不小心就把桌子上的酒杯掃了出去。紅酒灑出來,正好濺到了雲渺的衣服上。
她將目光鎖定圓咕嚕,小傢伙立馬心虛地趴在地上,漂亮的大眼睛搭了下去,老老實實的趴着,彷彿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雲渺無奈地輕笑了一聲,揉揉它的腦袋,去浴室脫了上衣,光潔無暇的美背正好對着鏡子,纖細的後腰上,紋了一雙翅膀。那翅膀線條簡單,卻栩栩如生,精緻得讓人移不開眼。
她反手,摩梭着紋身線條,停下了換衣服的動作,沉思了幾秒鐘後,終於做出了決定……
穿上羽絨服,圍上季城送她的那條圍巾,抱起圓咕嚕,跑到季城的公寓,敲響了他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