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渺是打車回來的,她夾着一身風雪到家時,還來不及輸密碼,門就被人從裡面拉開了。
日思夜想的人正站在她眼前,穿着簡單的襯衣和長褲。男人臉上帶着淺笑,把門口一臉蒙圈的她拉入懷中,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隨手關了門,季城握住雲渺的手,關心:“冷不冷?”
她傻乎乎地搖頭,卻依舊被他攬入懷中。
面對面的被他就這樣抱着,雲渺一時間忘了呼吸。血氣上涌,臉一紅,看起來就真的不冷了。
過了一會兒她才找回自己的靈魂,輕聲問他:“你什麼時候到的?”
“兩小時前。”他牽着她的手朝餐廳走。
餐桌上擺了幾道家常小菜,溫熱的粥,綠油油的青菜,以及色澤鮮豔的番茄雞蛋。雲渺都快忘了自己已經多久沒有吃過這麼稀疏平常的家常小炒了。
季城把她壓在餐桌前坐下,盛了一碗粥放到她面前:“很長時間沒做過晚餐了,你試試看味道如何。”
上次他做的早餐還在雲渺的腦海裡揮之不去,他做飯時的身影就像刻在她大腦硬盤裡的照片,每一幅畫面都有好看的濾鏡。在一個多月以前,她絕對無法想象,有朝一日季城會爲她做飯,會對她噓寒問暖……
在年會上確實沒吃什麼東西,酒倒是喝了不少,雲渺覺得胃有些燒灼的感覺,直到一碗溫度適中的小米粥下肚,這才緩和了不少。
菜雖然都是家常菜,但味道並不像季城所說的那樣很長時間沒做過,其實味道很好,鹹淡適宜,吃得雲渺很感動。
她從來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此時卻吃得淚眼朦朧。
季城平日裡不算特別細心,但是對雲渺,卻總想做到事無鉅細都放在心上。一想到她參加年會可能吃不飽,所以就做了晚餐,這是一件很純粹的事情,卻沒想到會讓她感動成這樣。
他抓了兩張紙巾上前,一邊溫柔的幫她擦眼淚,一邊逗她:“我放芥末了嗎?”
她搖搖頭,抓住他捏着紙巾的那隻手:“我有話想跟你說。”
“我也有話跟你說。”他拉了一張椅子在她身邊坐下,面對面看着她。
“讓我先說好不好?”她把他的手抓得緊了些。
季城伸手揉揉她的長髮,溫柔一笑:“好。”
“我不是生下來就被送到孤兒院的,我也有很愛我的母親,只不過在我十歲那年的聖誕節,她自殺了……”
“我知道。”他目光溫柔的望着她,把她打橫抱起來,朝着臥室走去。
雲渺伸手勾住他脖子的同時,驚訝地問他:“你知道什麼?知道我媽自殺?”
把她放在牀上,幫她蓋好了被子,他才如實說:“我跟你求婚的那封信看了嗎?”
“嗯。”這不是廢話麼?
“在給你留信的當天,我訂了去紐約的機票。關於我跟你求婚的那條微博,是我在紐約發的。我去紐約不是爲了出差……”
紐約,不是爲了出差……把這兩個關鍵點的信息聯繫到一起,雲渺恍然大悟:“難怪米蘭達前段時間打電話問我什麼時候結婚,我以爲她只是看到了關於我的緋聞……”
季城坐在牀邊,小心翼翼的看着雲渺:“我只是……迫不及待想要了解你的過去,想知道你當初接近我的目的和離開我的理由。”
第一次看到高高在上的季老師害怕失去時的那種謹小慎微以及心虛,雲渺笑了。她並沒有要怪罪他的意思,她知道如果季城真的有心想調查她,早就去找簡澤堯或者孟子規了。可是她卻從未聽簡澤堯提起過季城單獨去找他。所以他給的尊重,已經足夠了。
她不知道季城用什麼方式讓米蘭達信任了他,她掀開被子拍拍身邊的牀墊,示意他上來。
季城在雲渺身邊坐下:“米蘭達說,你母親是因爲抑鬱症……”
“呵,抑鬱症……”雲渺目光悠遠。
她突然掀開被子下牀,朝書架走去。
“地上涼。”他正要下牀,就看到雲渺站在凳子上,把牀對面那個書櫃最上層的那個銀色手提箱拿了下來。
她抱着箱子回到牀邊,坐回被子裡,脫了外套,從脖子上扯了一條項鍊下來。
季城一眼就認出了那條項鍊,是雲渺之前和他糾纏不清的那條項鍊,她說……是孟子規送給她的。
她把吊墜壓在銀色的保險箱上,神奇的打開了箱子:“這項鍊是我媽的。”
她解釋的同時,從裡面取出一個筆記本。黑色的牛皮筆記本,翻開時,裡面的書頁已經泛黃了,看得出年代久遠。
她抱着那本筆記,說:“這是我媽當年的日記本,我在整理她的遺物時發現的。要不是她的日記,我想也許我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我原來不是沒有爸爸的孩子,我只是我爸爸不要的孩子而已!”
那箱子底下還有一些具有年代感的剪報,雲渺一股腦倒在了被單上。
季城整理了一下亂七八糟的剪報,從最初的牧雲笙以歌手身份出道,憑着一副好嗓子紅到大江南北,再到後來唱片公司不景氣,她改行做了演員,風光依舊。
她的容貌和天賦被媒體捧上了天,正因爲飛得太快,太高,所以墜落時,才格外的痛……
後面那些剪報,便是各路媒體鋪天蓋地的爆料她的私生活。還說她爲了代言和資源,不擇手段勾引奚航。那時奚航和奚瑤的生母還沒有離婚,牧雲笙因此背上了小三的罵名。
雲渺抽走季城手中的剪報,面無表情地說:“不知道當年我媽收集這些剪報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應該委屈得恨不得殺了奚航那個禽獸吧……”
季城眉頭蹙得越來越深,接下來的那些剪報,現在在網上已經搜不到了。
大致是奚航的原配老婆徐娟默認奚航出軌牧雲笙,但因爲奚瑤還小,所以她表示不會和奚航離婚,並且還在媒體面前承認原諒奚航。
奚航大方承認了自己沒能經受住牧雲笙的誘惑,所以才做出出軌這種事,召開新聞發佈會道歉,表示自己辜負了徐娟母女倆,以後一定會和牧雲笙斷絕往來,迴歸家庭好好補償徐娟和奚瑤。
然而距離發佈會過去才一個月不到,又有媒體拍到奚航帶着牧雲笙出入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