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二樓,那裡的房間有很多,於是四季和秋華隨便挑了兩個相鄰的房間。
之後老霍又叮囑了幾句後就告辭了,說是要去大睡一場,讓他們隨意。不過在臨走的時候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又走了回來。
“這個給你。”
老霍從他的空間袋中拿出了一本舊書,上面的標題是《基礎魔法入門——冥想》。
“這是原來隊長的,現在在我手裡也是浪費,我覺得你應該會有用,到時候就不用花獎勵點兌換了。”
“謝謝你。”
四季接過老霍遞來的書,冥想是可以提升精神的方法確實對他很有用。
“嗯,就這樣吧。你們也好好想想自己想要學習哪一方面,在兌換好後記得告訴我一聲。其它的沒事就別煩我了。”
說完後這回老霍是真的走了。
“老霍真是不坦率呢。”
秋華託着臉頰望着老霍消失的背影。
“是這樣嗎?”
四季不知道秋華爲什麼會這麼說。
“嗯,他很關心四季的,只是不願意直接說而已。”
“爲什麼?”
關心別人這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四季不明白老霍爲什麼不願意說出來。
“因爲害羞啊。”
害羞……四季想到似乎是有這種把自己的善意隱藏起來的人存在,不過爲什麼要這樣做呢?哪怕能夠輕微的感受到對方的心情,四季依然覺得這中間的變化是一件很難理解的事情。
“秋華關心我會感覺到害羞嗎?”
“誒?”
“從秋華的行爲來看我做出了你很關心我的判斷,難道錯了嗎?”
“真是狡猾的問題呢。四季真是能毫不猶豫的說出讓人害羞的話啊。”
秋華感覺有些時候四季簡直像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是這樣嗎?抱歉。”
真難懂啊……四季默默地想着。
“沒關係,四季這個樣子我很喜歡。”
秋華像是安慰小孩子一樣摸着四季的頭。
又聊了幾句之後秋華就回房間休息去了,想必她也積累了不少的疲勞。
四季打開自己的房間走了進去。這個房間不大是個標準的單人房,不過配有浴室和衛生間,所以不會有不方便的地方。房間中間擺着一張單人牀,上面鋪着一條整潔的白牀單。牀旁邊的是牀頭櫃,上面放着一盞檯燈,沒有接電線依然能夠點亮,想到這裡是魔法塔,那麼這應該是盞魔法燈了。房間的兩側分別立着書架和衣櫃,只是裡面什麼也沒有。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爲沒有人使用。這個房間能一直保持整潔也是魔法塔中的自動魔法人偶在維持的結果。
或許身爲女性的秋華會第一時間去洗個澡,不過四季卻沒有想到這件事。他坐到牀上,大牀的柔軟觸感從身下傳來,只是他此時的注意力並不在這上面。
四季看着從老霍那裡得到的書,從翻軟了的紙質以及有些泛黃的書頁可以看出這本書已經被使用很久了,當他打開看到裡面的內容之後更進一步證明了他的判斷。在書的每一頁裡都有大量手寫的文字,給裡面的內容註釋。
這不光是一本教科書,同時還是一個魔法師的手記。這一點就讓這本書的價值大大提升了。手記中記錄了一個魔法師在研究魔法中獲得的感悟,優秀的魔法師甚至能從別人的筆記中看出那個人的水平、習慣、特點之類的信息。總之這種東西魔法師是絕對不會外流的。
當然現在對於一個已死之人是沒有意義了。
四季將注意力轉移到內容上,這本書只是一個非常入門的教材,記錄的也是最基礎的冥想,不過這並不意味着它不重要。
一個魔法師無論成長到什麼程度冥想都是非常重要的,不同的流派有着不同的方法,就算不是學習魔法在其它領域也有着類似的東西。因爲冥想是一種感悟自我,精神超脫的手段。
基礎的冥想知識內容不多,也不困難,很快四季就記住了所有內容,然後開始嘗試。
盤腿坐在牀上,不需要保持某種特別的姿勢,重要的是通過身體的放鬆影響精神。停止漫無邊際的思緒,將散亂的精神統一。
一般來說第一次冥想是很困難的,僅僅是入定都不容易。思維本身就是無序的,並且時刻與世界進行着交流,現在要做的則是將其置於虛無之中感受自身。
不過對於四季來說這最困難的一步根本不存在障礙,因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他重複過無數次的行爲。
在進入冥想狀態之後,四季很快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消失了,周圍的世界也消失了,他就像是一個幽靈一樣在一片虛無之中漂浮,而周圍什麼也沒有。
他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在過去還在設施裡的時候,研究人員對於孩子們的那些啓發課程,封閉五感、藥物刺激、大腦開發、頻死體驗,這些從本質上與冥想是異曲同工的。只不過是手段更加激烈一點,當然效果更加顯著,死去的人也更多。
在寂靜的世界中什麼也沒有,因爲沒有光所以周圍是無色的,因爲沒有物體所以周圍是無象的,一切都消失之後時間也在此靜止。
那就像是純粹的死。
然而他不可以死,有人不允許他死去,黑暗中有着無數存在,他們在看着四季,他們有無數的話想要對四季訴說。
四季努力着,想要看清他們的臉,想要聽清楚他們的聲音。可是做不到,太過脆弱的他僅僅是靠近就會被傷害。
你們想要讓我做什麼呢?
對着過去的同伴們,對着連生命都結束在設施裡的孩子們——
我怎樣才能幫助你們呢?
四季發自內心地詢問着。
同伴們的身影消失了,然後色相重新出現在世界中,四季睜開了雙眼,然後他感覺到溫熱的液體劃過他的臉。
淚水充滿了眼眶將視野模糊,四季不停地擦拭着卻怎麼也止不住。
“四季在哭嗎?”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個人。
能發出如此溫柔聲音的人他只認識一個。
“……”
想要開口他才知道自己已經泣不成聲了。
“沒關係,一切都會好的。”
四季發現自己被投入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鼻尖聞到淡淡的香氣,透過柔軟的觸感能夠聽到咚咚的心跳聲。他忽然想到同伴們能夠聽到這個聲音也許就不會那樣痛苦了。
那是從未感受過的溫柔,但是卻應該是每一個人都感受過的溫柔。
那是什麼呢?能夠擁有如此包容力量的是什麼人呢?
終於他想到了,那是母親,是設施的孩子們失去的東西。
於是四季全身心的將自己交託到這份溫柔之中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