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衣冠禽獸

“金宇浩的爸爸真是壞。”

即使已經回到了桃源村,小米粒依舊憤憤不平,特別是在看到金宇浩那滿身的傷痕之後。

她小手緊握牛頭錘,好似想要去找金宇浩的爸爸,直接給他兩錘。

“好了,這些事你別操心,我會處理的。”宋詞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道。

“真的?”小米粒仰着小臉看向他。

“我還能騙你不成?”宋詞笑道。

“哦。”小米粒應了一聲,但是興致依舊不是很高。

很顯然,小米粒受到了姜玉梅母子的情緒影響。

這樣的事情,對行者來說不可避免,時間長了,難免會造成心理問題。

所以這個問題,不只是宋詞意識到了,桃源村的原主人朱道恆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並且給出瞭解決辦法。

卻見此時,老桃樹綻放出一陣陣粉色光暈,所過之處,小米粒的負面情緒漸漸消退,腦海中浮現出和阿婆還有媽媽一起的美好時光,臉上慢慢浮現出笑容。

“哎呦,姐姐回來了呀。”

菜餃子歡快的聲音響起,然後就見她從小院中衝了出來,奔奔跳跳,像是一隻快樂的小兔子。

“哈哈……”

小米粒發出歡快的笑聲。

小蝴蝶也從屋內跑了出來,她手上還拿着個風箏。

風箏是個彩蝶造型,很是漂亮,有點眼生,大概是她自己新做出來的,當然這裡所謂的做出來,指的是用香火所凝練而成。

不過從這風箏的精細程度來看,小蝴蝶應該早有準備,所以對風箏的構造,甚至上面的圖案紋路,都有研究。

“我們放風箏吧。”小蝴蝶歡快地說道。

“好呀,好呀。”

菜餃子聞言,立刻快樂地應聲,這個“沒心沒肺”的小東西,永遠都一副快樂的模樣。

“可是,沒有風呢。”

小米粒擡頭望向空中,今天萬里無雲,的確是個好天氣。

但是同樣沒有一絲的風,樹梢完全靜止不動,整個世界,如同一幅畫卷。

“對哦。”

菜餃子傻乎乎地看向天空,然後鼓起嘴巴,呼呼呼地使勁吹。

“風,快點來呀,來和我們一起玩風箏。”

小米粒和小蝴蝶如同看傻子一樣看着她,你這樣叫,就能有風了?

“嘿嘿嘿……”

菜餃子也知道自己這樣傻,但是她覺得這樣很好玩,很開心。

“伱們想要放風箏嗎?”宋詞在旁邊笑問道。

三個小傢伙立刻如同小雞啄米似的齊齊點頭。

於是宋詞學着菜餃子剛纔的樣子,鼓起嘴,對着天空呼地吹了一口。

然後原本靜止的世界似乎立刻活泛起來,風從空中誕生,掠過樹梢,穿過叢林,又撫過山坡上低矮的草叢,最後吹亂了三個小傢伙的髮梢。

“哈哈哈~”小蝴蝶開心地笑着,高高舉起手上的風箏。

“起風了。”小米粒按住自己額前的劉海,望向從坡下而來的風。

菜餃子在風中轉着圈圈,嗅着鼻子。

“哎呀,好大的口氣。”

宋詞:……

她一邊這樣說着,一邊斜眼看向宋詞。

見宋詞把目光看向她,她立刻拔腿就往旁邊院落裡跑。

“嘿嘿嘿……”

——

“唉。”

暖暖蹲在一間服裝店門口,無精打采,小麻圓張開手臂,圍着她轉圈圈。

孔玉梅和蘇婉婷正在店裡挑選衣服,談笑風生。

馬智勇和雲時起也站在一邊聊着天。

暖暖吃也吃飽了,喝也喝飽了,所以覺得特無聊。

小麻圓同樣如此,無聊到圍着暖暖轉圈圈。

“姐姐,你說衣服有什麼好看呀,是不是很無聊。”暖暖拽住小麻圓的褲腳,不讓她走,轉得她頭暈。

小麻圓低頭看了眼,然後點了點頭。

“我想回家看動畫片。”暖暖又道。

小麻圓再次點了點頭。

“那你讓你媽媽帶你回家。”暖暖聞言立刻道。

“那你爲什麼不讓外婆帶你回家?”小麻圓斜眼看着她問道。

暖暖聞言鬆開小麻圓,嘆了口氣道:“我已經說了,外婆說剛來一會兒,怎麼就要回家呢,我明明覺得都來了很長時間了呢。”

小麻圓聞言,擡頭看向天空的太陽。

“你在看什麼?”暖暖覺得有些奇怪。

“我們來的時間不長,來的時候太陽在這裡,現在太陽在這裡。”

暖暖:o(╯□╰)o

這裡是哪裡?完全搞不懂她在說什麼。

看沒辦法說通小麻圓,於是她衝着店裡大喊道:“外婆,外婆,我要回家。”

“纔剛來,回家做什麼?”孔玉梅回頭看了她一眼。

“我要……我要拉粑粑。”暖暖撓撓頭道。

爲自己的機智點贊。

“讓你外公帶你去。”孔玉梅直接道。

“纔不要,我是女孩子。”

暖暖聞言蹭地站起身,有些生氣地道。

她本以爲自己這樣生氣,應該受到重視,卻沒想到引起周圍人的鬨笑,覺得這個小姑娘好可愛,這麼點小,竟然也知道害羞,知道男女有別。

暖暖完全搞不懂大家在笑什麼。

小聲嘀咕道:“我真的是女孩子呀。”

說着還伸手拽了一把自己肉嘟嘟的小臉

“Duang”一下Q彈,引得衆人一陣側目。

孔玉梅無奈,只能放下手中的衣服,走了出去。

“你到底是想回家,還是想要拉粑粑?”孔玉梅看着她問道。

“她想要喝奶茶。”暖暖還沒回答,小麻圓就搶先道。

暖暖:( ̄口 ̄)!!

我啥時候有說要喝奶茶的?

不過喝奶茶,好像很不錯的樣子呢?

“奶茶?”

孔玉梅有些驚訝地看向小麻圓。

“嗨嗨嗨,是我想要喝。”

小麻圓是個誠實的小孩子,主動承認錯誤,說罷她指了指旁邊一家奶茶店。

“你要喝奶茶呀?爸爸去給你買。”馬智勇聞言,立刻向奶茶店走去。孔玉梅張了張嘴,話都還沒說出來呢。

她本不想給她們喝的,奶茶不是什麼好東西,糖分大,喝多了容易發胖。

特別是暖暖,體重已經超標了,是個小胖妞。

暖暖見有奶茶喝,立刻屁顛屁顛地跟在了馬智勇身後。

小麻圓見狀,趕忙追了上去。

孔玉梅無奈看向一旁揹着手的雲時起。

不用她開口,雲時起就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笑着說:“沒關係的,又不是天天喝,好不容易來一次,就隨她去吧。”

“阿姨,你看這件怎麼樣,你要不要試試?”

就在這時,店裡蘇婉婷拎着一件衣服嬌聲詢問。

“我來試試。”

孔玉梅聞言,眉開眼笑地回了店裡。

雲時起:……

——

同樣都叫玉梅,姜玉梅的人生相較於孔玉梅,無疑是悽慘的。

大半生都在勞累,沒過幾天幸福的日子。

這幾年算是“穩定”下來,不過經濟同樣侷促,錢都省着花,所以租的房子自然大不到哪裡去,而且還是老小區,電梯都沒有,上樓都是需要爬樓梯。

姜玉梅居住的房子,原本屬於電影廠的家屬房,現在電影廠早已倒閉,唯有剩下的這幾棟房子,象徵着往日的輝煌。

因爲靠近市中心,面積又不大,開發拆遷極爲不划算。

倒是時不時地傳出拆遷消息,但是這麼多年來也沒見拆。

電影廠原有職工早就搬離了這裡,空閒下來的房子,就租給像姜玉梅這樣的外來租戶。

燈光昏暗、沒有電梯、走廊逼仄、牆不隔音、牆皮脫落、陰暗潮溼等等,有着無數的缺點,但在低廉的租價前,這些都不是事了。

“媽媽,你就住在這裡嗎?”金宇浩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嗯,媽媽這裡不好,你不要嫌棄。”姜玉梅有些忐忑地道。

莫名地覺得悲從心來,她這大半輩子,到底是在忙活些什麼啊。

“你媽媽工作很辛苦,工資也不高。”何新月在一旁,幫忙解釋了一句。

她一直沒離開,之所以沒離開,不是因爲她沒眼力見兒,打擾他們母子團聚,而是出於對姜玉梅的擔心,擔心她會做傻事,她太瞭解這個妹妹了。

“媽媽,我不嫌棄你的。”金宇浩拉着姜玉梅的手,輕輕拽了拽。

“浩浩乖。”姜玉梅心中充滿暖意。

等上了五樓,來到姜玉梅租住的地方。

房間不大,但同樣有一廚一衛,不過是利用陽臺隔出來的,因爲光線問題,即使大白天,也必須打開燈,才能看清屋內。

只見屋內堆滿了東西,瓶瓶罐罐,紙箱紙盒等等。

“跟你說過多少次,這些東西不用往家裡撿,賣不了幾個錢。”

何新月嘴上一邊埋怨,一邊幫忙把東西往外清,暫時堆放在走廊上就行,他們這是靠最裡一間,也不用擔心礙着別人的事。

“快點坐。”姜玉梅拿了個凳子,擦了又擦。

“謝謝媽媽。”金宇浩很有禮貌地道了聲謝。

雖然禮貌,但是姜玉梅聽在耳中,卻感覺到了生疏。

想想也不奇怪,畢竟已經五六年沒見面。

“玉梅,我去菜市場買菜,你看要買哪些東西。”何新月道。

這樣既不打擾他們母子團聚,又可以幫忙姜玉梅解決買菜問題。

“買條魚,再買一斤肉,還有看看有沒有豆腐果賣,浩浩愛吃豆腐果燒肉……”

姜玉梅沒有推辭,聞言趕忙交代一番,然後就要掏錢。

“現在說這些幹什麼,陪孩子多說說話。”何新月按住她的手。

姜玉梅聞言回過頭來,卻見兒子正直愣愣地看着她。

她放下手臂,轉身走了過去。

“浩浩,在看什麼呢?”

“媽媽,你老了很多,我都快認不出來你了。”

“是嗎?人都會老的,浩浩也長大了……浩浩……”

姜玉梅說着聲音就又有些哽咽起來,再也說不下去了。

剛下樓梯的何新月,就聽到母子二人抱頭痛哭的聲音,不由長嘆了一口氣。

“世界上怎麼有這樣的人呢?真是畜生,畜生都不如……”

何新月滿臉憤恨,爲姜玉梅感到抱不平。

當年金家棟轉學回到農村,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

外公外婆生活條件一點也不好,而也就在那時,他認識了鄰村的姜玉梅。

兩人在一個初中,因爲離家遠,中午都是帶飯,姜玉梅見他天天都是鹹菜就白米飯,可憐於他,於是經常就把自己的午飯給他吃。

這樣一來二去,漸漸熟悉起來。

正是少女懷春的年紀,金家棟家庭條件雖然差了點,但是他長得還行,加上學習又好,姜玉梅自然對他心生好感。

雖然兩人誰也沒向誰告白,但是互相之間,默認的彼此關係。

後來金家棟因爲家庭條件,差點輟學,姜玉梅知道後,毅然決定放棄讀書,外出打工,供金家棟讀書。

當然這與姜玉梅本身讀書成績不好也有關係,加上那時候像她這樣讀完初中外出打工很普遍,所以並未遇到什麼阻攔。

而金家棟能有今日,可以說與姜玉梅的供養是分不開的。

金家棟的學費、生活費等等,全都是姜玉梅辛苦打工賺來的。

要是沒有姜玉梅,金家棟現如今不是在家務農,就是如同許多普通農民工一樣在外四處打工,幹些體力活。

這些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何新月作爲姜玉梅最好的朋友,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當年打工的時候,何新月就開玩笑地說過。

“你不擔心他考上大學以後,找個條件更好的嗎?畢竟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當年姜玉梅信誓旦旦地表示,她相信金家棟的人品,他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

後來兩人真的結了婚,當時何新月自認看走了眼,覺得姜玉梅苦盡甘來,沒有看錯人,好日子都在後面,不像她還要爲生活奔波,不羨慕是假的,但是真心祝福也是真的。

可沒想到,姜玉梅結婚以後,徹底墜入了深淵,當姜玉梅千里迢迢出現在她面前,告訴她所受的痛苦,她還以爲姜玉梅在開玩笑。

可看她滿身的傷痕,何新月才知道,金家棟就是衣冠禽獸。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書讀得多,並不能提升一個人的人品。

何新月罵罵咧咧下了樓。

而樓上姜玉梅再次止住了哭聲,只是緊緊把兒子摟在了懷中。

“浩浩,媽媽再也不與你分開了,誰也不能把你從我身邊奪走。”姜玉梅輕輕拍着兒子的背,小聲說道。

“不行哦,等到了時間,我就會變成詭,媽媽就再也看不見我,聽不見我說話了哦。”

“哦,是嗎?”

“嗯,是的。”

“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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