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豪族的話語權

第143章 豪族的話語權

“該死的李桓,在這福建官場,誰不知道大哥同蔡文、顧煌乃是死對頭,竟然說大哥是蔡文同黨,這根本就是栽贓陷害……”

看着氣呼呼的錢勇,錢宇道:“父親大人難道忘了,他李桓就是錦衣衛出身,如今更是管着錦衣衛,栽贓陷害似乎是他身爲錦衣衛的拿手好戲吧。”

錢勇直接便道:“錦衣衛就可以隨便抓人,隨便栽贓陷害,污人清白嗎?”

看着暴怒的錢勇,錢宇不禁道:“父親,現在說這些沒用,咱們還是想辦法,該怎麼樣才能夠將大伯給救出來吧。”

他們錢家誰都可以出事,唯獨錢忠這個錢家的頂樑柱不能出事啊。

錢家能有今日的家財萬貫,兄弟數人個個都是豪強一般的人物,所依仗的還不是錢勇身爲布政司右佈政。

如果說錢忠出了什麼意外,到時候他們錢家可就真的要完了。

反應過來,錢勇盯着錢宇道:“宇兒,你是讀書人,讀書人都很聰明,肯定有辦法的,你快幫爲父想一想。”

錢宇深吸了一口氣道:“父親,你趕緊派人去將三叔、四叔還有幾個堂兄、堂弟他們都請來,這麼大的事情,必須要大家一起商量纔是。”

錢勇一愣連連點頭道:“你說的對,必須要將老三、老四他們都叫來商量。”

很快錢家其餘的人匆匆趕了過來。

因爲消息傳的飛快,所以錢家另外的人這會兒也都知道了錢忠被李桓下令給拿下,同蔡文、顧煌一衆同黨押入府衙大牢的消息。

至於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些人還真的是不清楚,畢竟這會兒消息越傳越誇張,傳的那叫一個離譜,什麼樣的消息都有,錢家兄弟自然也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爲什麼這好好的,突然自家大哥就成了蔡文的同黨,還被欽差給拿下了。

錢義、錢禮是錢家的老三、老四,除了二人之外,還有兩名書生,這兩名書生自然就是錢義、錢禮的兒子。

當然相比錢宇乃是秀才的身份,錢放、錢穀兄弟二人也就是一個童生罷了。

可以說這幾人也算得上是錢家真正的核心了,當然錢放、錢穀兄弟算不上,可是錢義、錢禮、錢勇,再加上錢宇,四人絕對能夠做錢家一半的主了。

尤其是這會兒錢勇被下獄的情況下。

聽錢宇將錢忠是如何被李桓栽贓陷害下入大獄的經過講述了一遍,錢禮、錢義二人總算是弄清楚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果不其然,就如錢勇的反應一般,錢禮、錢義二人在得知自己大哥竟然會被安上一個蔡文同黨的罪名拿下,一個個的氣的當場便是破口大罵。

錢勇看着錢禮這位四弟,相比錢勇將一身儒袍穿的不倫不類,而錢禮卻是一身儒雅的氣質,看上去更像是一個飽讀詩書之人。

其實錢禮也還真的就是一位秀才,只不過幾次名落孫山之後,錢禮的注意力便放在了幫助大哥錢忠處理各種事情上面。

別看錢禮只是一個沒有舉人功名的秀才,可是因爲同錢忠乃是親兄弟的緣故,在錢忠手下幕僚當中,還真的沒有一個人敢小瞧了錢禮。

而且錢禮也是頗有心機、手段,可以說錢忠能有今日的地位,錢禮在一旁出謀劃策絕對佔了不小的功勞。

如今錢忠出事,衆人的目光皆是看向了一向足智多謀的錢禮。

錢宇也是看着錢禮道:“四叔,李桓簡直是瘋了,整個福建官面上的高官幾乎被他給抓了一半,也就剩下十幾人,他還真不怕福建被他這麼一搞亂起來啊。”

錢禮聞言看了錢宇一眼道:“宇兒你能夠看到這點,倒也算有所長進,但是如果你以爲福建一省之地少了幾十名官員就會亂作一團卻是有些想差了!”

聽錢禮這麼一說,錢宇不禁愕然的看着錢禮道:“四叔何出此言?”

其餘幾人也是看着錢禮聽他解釋,畢竟在他們看來,一下少了這麼多的高官,福建要是不亂纔怪。

錢禮緩緩搖了搖頭道:“你方纔也說了,李桓命那欽差副使王陽明暫時代替布政司處理福建公務,再加上還有一些官員並沒有被拿下,所以說有那些官吏輔助,或許會出現一些小問題,可是要說福建會陷入動亂當中,根本就不可能。”

在錢忠手下做了這麼多年,錢禮自然清楚大明官場到底是怎麼一個形態,官員治理一地,絕大多數都是靠着手下的吏員去管理,而非是靠着一己之力來扛下所有的政務。

真要是那樣的話,一天下來,那麼多的政務涉及到方方面面,就算是爲官之人乃是全才,身體鐵打的一般也扛不住。

可以說官場之中,只要底層官吏不亂,就算是少了一些高層的官員也絕對不會影響到正常的民生運轉。

聽錢禮這麼一解釋,包括錢宇在內都是一臉的愕然之色,顯然是沒有想到李桓這麼一下子抓了那麼多官員,本以爲會讓福建民生大亂,卻是沒想到一下少那麼多民政高官,似乎一點都影響不到民生。

這似乎是同他們以往的認知有些不符啊。

錢勇看着四弟錢禮一臉的擔憂之色道:“照四弟你這麼說的話,那豈不是說李桓那小子就更加的沒有顧忌了。”

畢竟按照他們先前的想法,李桓抓人之後肯定會將人給放出來大半的,畢竟一旦福建動盪,就算是他這位欽差也未必能扛得住這麼大的責任。

錢禮神色鄭重的點了點頭道:“只看李桓讓欽差副使王陽明帶着剩下的那些官員接管布政司就知道李桓肯定早就想到了這些,所以說不要指望李桓會因爲這點放人了。”

這下一衆人都急了,錢宇更是看着錢禮道:“四叔,您快想想辦法,再不想辦法救出伯父的話,誰也不知道李桓會怎麼對付四叔呢。咱們錢家絕不能少了大伯啊。”

錢禮皺着眉頭,在這寬敞的客廳當中來回走動着,而其餘幾人的目光則是落在錢禮的身上,隨着錢禮的走動而走動。

只是這種情況下,錢禮也是一臉的抓瞎,他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啊。

錢宇不禁急了,跺腳道:“該死的錦衣衛,先帝在時也沒見他們這麼囂張,就算是上數數十年,也沒有那個錦衣衛官員敢一下子抓了那麼多的高官。實在不行,我就去尋了同窗好友,去那府衙堵門去……”

正愁眉不展的錢禮恰好聽到了錢宇的一番話,登時眼睛一亮,猛然之間擡頭向着錢宇看了過來道:“宇兒,你方纔說什麼,再說一遍……”

看錢禮那一副激動的模樣,錢宇一愣,下意識的道:“侄兒方纔說,如果實在沒辦法的話,侄兒就去聯絡一衆同窗好友,大傢伙一起去圍堵府衙大門去,定要尋那李桓討一個說法。”

“哈哈哈哈!”

錢禮這次聞言登時一巴掌拍在錢宇的肩膀之上,臉上滿是興奮之色,看着一臉愕然的錢宇道:“好,好,宇兒你果然不愧是我錢家的麒麟子,簡直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

聽錢禮這麼一說,邊上的錢勇、錢義也是忍不住看向錢禮還有錢宇二人。

錢勇更是急切的道:“老四,你說宇兒他那辦法能行得通嗎?好歹那也是官家府衙,如果宇兒他們一羣讀書人去圍堵府衙大門,成何體統?”

錢禮嘿嘿一笑道:“就是要鬧大,試想一下,如果數百士子一起前往府衙大門圍堵欽差的話,是不是會就此轟動天下,到時候勢必會驚動朝堂以及天子。文武百官肯定不會任憑李桓這麼一個錦衣衛隨便亂來的。”

錢勇幾人一愣,反應過來之後,臉上也都露出了興奮之色,忍不住連連點頭道:“好,好,這辦法可真是太好了,就該將李桓這混賬堵在府衙裡,將他的名聲徹底搞臭,看他還敢不敢仗着自己是錦衣衛,隨意構陷朝廷官員。”

這會兒錢禮衝着錢宇、錢穀、錢放兄弟三人道:“宇兒、谷兒、放兒,你們三人平日裡肯定有許多的同窗好友吧。”

其實不用問,錢禮也知道錢宇三兄弟肯定結交了不少文人士子,錢家有錢有權又有勢,在官學當中本就是文人士子樂意結交巴結的對象,自然是結識了許多的文人士子。

三兄弟齊齊點頭。

錢禮緩緩道:“那就立刻給我出去聯繫他們,務必要痛陳李桓錦衣衛構陷朝廷命官的惡行,然後邀請他們一起前去府衙之前質問李桓這位欽差,爲何要陷害朝廷忠良。”

錢宇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呼朋喚友,這點他擅長啊,而且身爲文人士子,最瞧不上,最討厭的就是惡名在外的錦衣衛了,現在邀請他們去質問李桓這位錦衣衛官員,錢宇可以想象,他都不用花費多大的功夫去勸說,肯定能夠拉起一羣的文人士子來。

想到這裡,錢宇衝着錢禮道:“四叔,侄兒明白了,侄兒這就去找人。”

錢放、錢穀兄弟雖然只是童生,但是童生也算是邁入了讀書人的門檻啊,平日裡在百姓之間,也算是有幾分身份,在地方上也是小有影響力,所以兄弟二人也是一臉興奮的跑了出去。

客廳之中瞬間就剩下了錢勇、錢義、錢禮兄弟三人。

而這會兒錢禮捋着鬍鬚向着錢勇、錢義二人道:“二哥,三哥,我去尋何家、楊家、竇家幾家的當家人聊一聊去。”

錢勇一愣,反應過來之後不禁面色一變道:“老四,這幾家可都是蔡文的同黨,平日裡跟咱們錢家素來是不對付,你這個時候怎麼突然想着去他們幾家……”

錢禮眼中閃爍着精芒道:“敵人的敵人就是咱們的朋友啊。平日裡大家不對付不假,可是現在李桓卻是想要一把將咱們這些人給連根拔起,這個時候就別管其他了,先想辦法對付李桓纔是最重要的。”

何家、楊家、竇家這幾家的頂樑柱都如錢忠一般被李桓給拿下了,他們錢家亂成一鍋粥,可以想象何家、楊家、竇家這幾家其實也好不了多少。

錢勇、錢義聞言大喜,看着錢禮道:“四弟果然不愧是我們錢家的諸葛孔明。”

錢禮捋着鬍鬚微微一笑道:“兩位哥哥且等我的好消息便是。”

很快錢禮便來到了幾家之中,權柄最盛的何家,何邦在提刑按察使司,那可是二號人物,乃是蔡文的頭號心腹,跟隨蔡文十幾年,絕對可以說是蔡文的死忠。

如今何邦被下入大牢之中,何家一樣是亂糟糟的一團,做爲執掌何家的族長,何懷此時正一臉急色的看着一衆何家的核心人物。

幾位族老,幾名何家子弟,大廳之中一片凝重,沒有一個人臉上有輕鬆之色。

何懷拍着桌子道:“快想辦法啊,再想不出辦法的話,咱們何家可就真的要大難臨頭了。”

自從得知蔡文竟然瘋狂的派人襲擊欽差行轅,並且一把火將綠竹苑燒成白地,結果卻是沒能將李桓給燒死,以至於李桓在那綠竹苑之前將一衆官員拿下大半,何懷整個人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難以平靜。

看着幾位族老還有一衆家族核心子弟連個主意都沒有,何懷那叫一個又氣又急啊。

“廢物,全都是廢物,家族平日裡供養着你們吃穿用度,供你們讀書玩女人,到了用得着你們的時候,一個個的全都成了啞巴嗎?”

就在何懷衝着幾人大聲咆哮發泄着心中的不安與慌亂的情緒之時,就見管家跌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

看到管家,何懷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便衝着那管家吼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何家的天還沒塌呢!”

管家被何懷給罵的有些發懵,臉上滿是愕然之色,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道:“老爺,錢家的錢四爺來了,說是有要事尋您相商!”

何懷一愣,下意識的道:“錢老四,他來做什麼,難道說是來看我們何家的笑話的嗎,不見,不見,派人將他給我趕走。”

就在這時,一名何家的子弟低聲道:“家主,右佈政錢忠似乎也被李桓那奸賊派人投入大牢之中了啊,那錢禮此番前來,可能是……”

何懷聞言登時反應了過來,看向那名家族子弟道:“錢忠也被抓了嗎?”

先前何懷只想着何邦被抓,他們何家要大難臨頭了,卻是沒有關注太多,自然也就忽略了錢忠同樣被抓的事情。

這會聽了那家族子弟所言,何懷不禁一臉的疑惑。

那名家族子弟衝着何懷重重的點了點頭。

何懷深吸了一口氣,心中不禁想着這個時候錢禮來見他,既然不是來看他們何家的笑話的,那又該是爲了什麼呢。

猛然之間,何懷眼睛一亮,當即衝着那管家道:“還愣着做什麼,快去將錢老四帶過來。”

管家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很快就見一襲青衣的錢禮大步走了過來。

錢禮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比之何家衆人一副愁容慘淡一副天要塌了的模樣來,簡直是兩個天地。

看到錢禮臉上的笑容,何懷冷哼一聲,就那麼面無表情的看着錢禮道:“錢禮,你我兩家可沒有什麼交情,你這個時候前來,莫不是要看我們何家的笑話?”

錢禮拱了拱手笑道:“何兄真是說笑了,你們家的何邦大人被李桓下入大牢,可是我們錢家的擎天柱也同樣被李桓那奸賊給栽贓陷害,污做蔡文同黨拿下,錢某又有何資格來取笑你們?”

聽錢禮這麼說,何懷就那麼盯着錢禮道:“既然如此,那你來我何家,又是所爲何事?”

錢禮微微一笑道:“錢某此番前來,正是爲幫你們何家排憂解困而來。”

聽錢禮這麼一說,何家衆人差點被錢禮這話給氣的樂了起來,他們錢何兩家就差沒有打破腦袋了,錢禮竟然說要幫他們排憂解困,這聽着怎麼都像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來了。

不過何懷強忍着內心的不喜道:“那你且說說看,你要如何才能幫我們何家排憂解困,令我何家走出眼下的困境。”

錢禮捋着鬍鬚笑道:“你們何家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因爲何邦何大人被奸賊李桓下獄的緣故,只要我們想辦法將何大人救出來,那麼何家的問題,豈不是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嗎?”

聽錢禮這麼一說,何家衆人不由得眼睛一亮,可是很快就神色黯淡了下去。

事情哪裡有那麼簡單,李桓派人將一衆官員拿下,又怎麼會輕輕鬆鬆的就將人給放出來,尤其何邦還是蔡文的心腹,那就更加的希望渺茫了。

錢禮將何家衆人的神色反應看在眼中,嘴角掛着幾分笑意道:“此事說難不難,其實錢某此來與其說是爲了你們何家,倒不如說也是在爲了我們錢家自身。”

錢忠同樣被李桓拿下,大家處境相似,所以聽了錢禮先前的一番話,何家的人才沒有將錢禮是在戲弄他們而直接派人將錢禮給趕走。

否則的話,恐怕錢禮一開口,何懷就直接招呼僕從家丁將錢禮給亂棍打出何府了。

“你有什麼辦法,不妨說來聽一聽,只要是真的能夠將人救出來,便是我們兩家聯手也沒什麼問題。”

錢禮神色一正看着何家衆人道:“小侄錢宇不才,想出一策,錢某思來覺得可行,幾位不妨給參詳一下。”

說着在何家衆人的期待目光當中,錢禮將聯絡一衆舉人、秀才,文人士子,人數儘可能多的去府衙大門,去圍堵李桓,向李桓討一個說法,給李桓施壓,逼迫他放人的辦法說了出來。

何家衆人聽了之後,一個個的面露思索之色,就見何懷臉上漸漸的盪漾起興奮之色,猛地一拍桌案道:“好,此法可行,此法可行啊!”

何家的人也都不是傻子,錢禮那辦法可行不可行,他們還是能夠判斷的出的。

別的不說,他們何氏一族就供養着幾名讀書人,自然比誰都清楚在大明朝,讀書人有着什麼樣的影響力以及特殊的地位。

或許三五個讀書人對上官府起不到什麼作用,可是當讀書人的數量達到了上百人乃至數百人的時候,就算是圍堵官府衙門,朝廷的官員也只能小心翼翼的應對,絲毫不敢得罪了他們這些讀書人。

就像不久之前自江南傳來一個消息,說是劉瑾爲了推行新政,愣是派了大量的宦官前往地方負責徵收礦稅、鹽稅、茶稅、布稅等各項稅銀。

當地的豪紳直接召集了一批的文人士子,然後又糾集了一批僕從扮做百姓,直接圍堵當地稅監衙門,硬生生的闖入衙門之中,將那幾名負責徵收稅銀的宦官從衙門當中拖了出去,當着無數百姓的面,生生的將那些宦官給打死。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當地官員面對羣情洶洶的讀書人,像這等擅闖官府,打死朝廷稅吏的驚天大事竟然就這麼的不了了之。

哪怕是這件事最後傳到了京師,劉瑾雷霆震怒,可是卻也沒有絲毫辦法。

甚至幾個月過去,當初那十幾名帶頭衝擊稅監衙門的文人士子如今子啊江南之地已經成爲了萬人稱頌,衆人敬仰,有着爲民請命之稱的一代名士。

當時聽到這般的消息的時候,他們這些人還忍不住羨慕了一番。

現在想一想,既然江南的那些文人士子能夠這麼幹,他們爲什麼就不能這麼幹呢。

不說一定要將李桓這禍國殃民的大奸賊自衙門當中拖出來打死,至少也要給李桓施加壓力,逼迫李桓將抓進去的無辜官員統統放歸。

想明白這些之後,何懷當即衝着錢禮道:“錢老四,你說吧,究竟要怎麼辦,我們何家全力配合。”

對於何家的反應,錢禮絲毫不覺得驚訝,要是何家看不出這辦法可行的話,那隻能說何家這些年全養了一羣酒囊飯袋出來。

看着何懷,錢禮微微一笑道:“也不需要做什麼,只要何家主你親自去往楊家、趙家幾家聯繫一下他們,讓他們派出家中供養的讀書人去聯絡同窗好友便可。”

何懷深吸一口氣道:“好,此事何某應下了,今日傍晚,何某敢保證,至少召集百名身有功名的士子助我們共襄盛舉。”

都說爲人最愛結黨,這話倒是一點都不假,畢竟文人之間都有着自己的小圈子,錢禮自問憑藉他們錢家的關係,在短時間內能夠召集三五十名身有功名的士子便是不錯了。

而何家若是聯合楊家、趙家等幾家,還真的能夠輕鬆召集上百名士子來。

雖然說福建一地不比江南文風鼎盛,但是歷年來所積攢下來的童生、秀才乃至舉人還是不在少數的。

錢禮自何家離開之後,何懷便第一時間派出家中子弟以及族老去往同他們何家同病相憐的楊家、趙家等幾家。

要知道此番被李桓直接以蔡文同黨之名抓起來的官員可是有着數十人之多的。

這些官員至少一半家都安在這福州城,所以說何懷不敢保證聯絡到所有家族,但是同他們何家交好的那些家族他肯定是要跑上一遍的。

至於其餘的家族,相互之間都有聯繫,就算何懷不去通知,相信要不了多久,這些家族也會知曉並且會同他們何家一樣做出相同的選擇。

福州城,太白書社

太白書社乍一聽像是一個書坊,但是這並非是什麼書店,而是由福州城一部分讀書人自發建立的一個書社。

書社建在一片風景優雅之地,桃林密植,雖說已經過了桃花盛開的季節,但是如今桃樹之上卻是掛滿了果子,綠樹成蔭,顯得景緻極爲不凡。

而這會兒一羣讀書人便聚集在一個涼亭之前,看着那正站在石凳之上一臉激動之色的錢宇。

這太白書社建立,錢家可是從中出了不少銀錢的,所以平日裡錢宇在書社的一衆讀書人當中還是有着極高的號召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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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錢宇就站在石凳之上衝着一衆人大聲痛斥着李桓的罪行:“……李桓這賊子,於京師之地便仗着天子寵信,藉着錦衣衛的身份,羞辱監察御史羅文祥、杜文幾位大人,甚至還迫害謝遷、劉健兩位閣老,可謂是睚眥必報,陰險狡詐……”

官員的消息最爲靈通,京中發生的事情,在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可能就是地方上的讀書人都接觸不到。

就像現在,哪怕是文官集團已經努力的抹黑李桓了,可是在這福建之地,仍然有不少讀書人並不清楚李桓在京城之中到底做了些什麼。

此刻聽錢宇遍數李桓在京中的所作所爲,自是讓不少讀書人爲之憤慨。

看着下面一衆人的反應,錢宇心中暗暗歡喜,同時話音一轉,一臉悲憤的道:“誰曾想這奸賊不單單是在京中禍害文武百官,如今更是連我們這些鄉梓他都要禍害。”

自古以來,鄉黨可是深入人心的,李桓本身就是福建走出去的,按說應該偏幫他們這些福建官員纔是,卻是不曾想李桓到了福建便直接將福州的官員拿下了大半,其中至少一半都可以算得上是李桓的鄉黨了。

所以說錢宇說李桓禍害鄉梓這點,還真的是能夠贏得這些讀書人的共鳴。

一名錢家所供養出來的秀才直接高聲叫道:“連自己的鄉人都禍害,李桓這奸賊簡直就是我們八閩子弟的敗類啊!咱們不求他飛黃騰達了能夠回饋鄉梓,但是你不能翻臉不認人,上來就禍害鄉梓吧,大家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啊。”

其他的讀書人被這麼一激,頓時高聲大呼:“李桓,敗類,李桓,敗類!”

錢宇深吸一口氣,等到一衆人喊的差不多了,這才高聲道:“諸位同窗,我等身爲大明的讀書人,受聖人教化、沐浴皇恩,難道能夠坐視李桓這等奸賊這般禍害我們福建一地嗎?”

“不能,不能!”

強烈無比的責任感自心頭升起,這會兒幾乎所有的讀書人都是如同打了雞血一般,高聲大呼。

錢宇大呼道:“對,我們身爲聖人之地,理應爲天下萬民請命,絕不能讓李桓這等奸賊肆意妄爲。”

說着錢宇雙手作揖躬身衝着一衆人拜下道:“諸位同志,可願隨錢宇效仿先賢,前去府衙,向那李桓討一個說法,爲諸位蒙冤下獄的老大人們討一個公道。”

“吾等願往!”

“哈哈哈,我等讀書人,理當如此!”

“爲萬民請命,萬死不辭!”

就見這些讀書人一個個的激情澎湃,熱血高漲,甚至不少人滿臉的激動。

就在這會兒,錢穀一溜小跑的跑了過來,臉上滿是欣喜之色衝着錢宇道:“大哥,大哥,少陵書社的人來了,說是要同太白書社的一衆文人志士一起前往知府衙門,向李桓那奸賊討一個說法。”

如果說太白書社的讀書人算得上是以錢忠爲核心的一系官員所影響的話,那麼少陵書社的讀書人自然也就是受蔡文、顧煌、何邦一系的人所影響。

不得不說何家、趙家、楊家的動作以及影響力還是非常之大的,單單是這幾家族中所供養出來的讀書人就有十幾人之多,然後將這十幾人撒出去,很快便呼朋喚友聚集了上百讀書人。

此刻少陵書社的一衆讀書人正在何家的老舉人何昌的引領之下沿着長街,向着太白書社而來。

上百讀書人一個個身着青衫,有老有少,黑壓壓的一片聚集在一起,這等場面可是極其罕見的。

所以說當這些人出現在長街之上的時候,自然是很快就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

做爲讀書人,可以說都是這百姓之間的名人,一些百姓可能只認識這些人當中的那麼三五個,但是加起來的話,這些讀書人足有上百人之多,已經足可以覆蓋整個福州城了。

有街邊的百姓衝着人羣之中喊道:“馬秀才,你們這是去做什麼啊,難不成有什麼好事不成?”

聽到熟悉的聲音,人羣之中的那名馬秀才臉上滿是激情澎湃之色衝着那相識的街坊大聲道:“吾等爲萬民請命去也!”

這話一出,四周聽到的百姓不禁愣了一下,滿臉的疑惑不解。

有人輕聲嘀咕道:“爲萬民請命?這是爲我們請命去了嗎?可是他們要爲我們請什麼命呢!”

邊上當即就有人道:“管他請什麼命,人家是秀才公,說的自然有道理,就你這個大字不識一個的傢伙,人家堂堂秀才公,還能騙你不成?”

有人忍不住好奇道:“大家不如跟上去瞧一瞧,你們就不好奇嗎,這麼多的秀才公,舉人老爺,他們這是要做什麼啊。”

好奇心人皆有之,尤其是那馬秀才一嗓子爲民請命更是將不少人的心夠勾了起來,很快在這些人的身後便跟了一羣圍觀的百姓。

太白書社時不時的就有讀書人聽到消息匆匆趕了過來,加入到這些人當中。

等到何昌帶着少陵書社的一衆人趕到太白書社的時候,雙方的人加起來足足有一百多人,可以說這些人差不多佔了整個兒福州府大半的讀書人了。

長街之上,上百名讀書人聚衆穿街而過,放在這個時代絕對是一件轟動性的大事。

當即就有巡街的差役以及被李桓撒出來監察福州城動靜的錦衣衛發現了這點。

就見一名錦衣衛小旗神色鄭重的看着遠去的人羣,衝着身旁一名錦衣衛校尉道:“你立刻趕往府衙,將這裡所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仔仔細細的告訴大人。”

那名錦衣衛校尉也不傻,顯然意識到這麼多讀書人聚集在一起肯定不簡單,立刻便點了點頭道:“屬下明白。”

此刻知府衙門之中,原本的府衙之主黃文政已經是將主廳騰了出來給李桓、王陽明使用。

王陽明倒也沒有辜負李桓的期望,在那十幾名官員的幫助之下,順利的便接掌了布政司一應事情,穩住了福建一省的民政,不使李桓有什麼後顧之憂。

李桓看着王陽明處理起各項民生事務根本就是得心應手不禁感嘆道:“先生若是不入內閣,實爲我大明一大損失啊。”

王陽明捋着鬍鬚,微微搖頭道:“陽明這點能力如何可比朝中幾位閣老。”

正說話之間,就見一名錦衣衛行色匆匆而來,走進大廳之中,衝着李桓一禮。

王陽明目不斜視,低頭處理政務,李桓則是看向那錦衣衛校尉道:“行色匆匆,可是有什麼事?”

就聽得那錦衣衛校尉直接便將方纔在長街之上所見到的上百文人士子云集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知李桓。

李桓聽了那錦衣衛校尉的一番描述,嘴角不禁露出幾分異樣的笑意輕聲道:“爲萬民請命,嘖嘖,他們可還真敢說!”

說着李桓向着一旁的王陽明道:“陽明先生,你可聽到了嗎?”

將手中毛筆放在硯臺之上,王陽明捋着鬍鬚,搖了搖頭道:“此事絕不可小覷,國朝自建國之初,太祖皇帝起便對士子無比優渥重視。若然士子聚集鬧事的話,朝廷首先會拿當地教諭問罪,甚至還會追究當地主官的罪責。”

李桓微微點了點頭道:“王大人所言李某自然知曉,畢竟在朝廷看來,若然某一地的文人士子聚衆必然是當地官員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這才引得一衆讀書人的不滿,所以朝廷的板子往往都會落在當地官員的身上。”

說着李桓看着王陽明道:“先生是擔心這些人衝着李某來的吧。”

王陽明沒有開口,其實他也知道不用他提醒李桓也知道在這個當口,福州的文人士子突然聚集起來,要說不是奔着他這位欽差來的話,那纔是怪事呢。

李桓輕笑道:“他們來就讓他們來,說實話,李某還真的有些期待,想看看他們能夠搞出什麼花樣來!”

王陽明聽李桓這麼說,緩緩點了點頭道:“李大人心中有數就好,畢竟江南是有過先例的,前車之鑑後事之師,李大人切莫大意了纔是。”

李桓衝着王陽明拱了拱手,站在王陽明的立場上,能夠提醒他這麼多,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

李桓擺了擺手示意那錦衣衛校尉下去,就在那錦衣衛校尉離開的時候,一道身影匆匆而來,同那錦衣衛擦肩而過。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這福州府衙的主人,知府黃文政。

黃文政額頭之上滿是細密的汗珠,再加上其臉上滿是擔憂之色,這會兒見到李桓不禁眼睛一亮,連忙上前衝着李桓躬身一禮道:“下官見過欽差大人。”

先前李桓一聲令下,直接將那麼多的福州官員給拿下,其中有不少平日裡可都與他來往甚密的,雖然說僥倖逃過一劫沒有被李桓給拿下,但是黃文政這心中依然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就在方纔,手下的差役得到了一個消息,黃文政聽了心中大驚,不敢有絲毫猶豫便前來尋李桓。

看了黃文政一眼,李桓詫異的道:“哦,黃大人不是去處理公務去了嗎,怎麼有功夫來見本官啊。”

黃文政深吸一口氣,恭敬的道:“大人,下官剛剛收到一個消息,城中的一衆士子們聚集在一起,其目的不明,下官擔心對方可能會來衝擊府衙,特來通秉大人。”

按照錦衣衛的說法,那些文人士子鬧出的動靜那可是一點都不小,府衙裡的差役要是都察覺不到的話,那麼黃文政這知府也做的太失敗了。

不過相比錦衣衛的速度,李桓沒想到府衙裡的差役傳遞消息的速度也那麼快,而黃文政顯然是得到了消息便趕了過來,這般的態度讓李桓很是滿意。

李桓看了黃文政一眼道:“哦,那依黃大人之見,若是那些人前來尋本官的麻煩的話,本官該如何處置纔好?”

黃文政偷偷的看了李桓一眼,沉吟一番這才道:“大人,下官以爲這些讀書人肯定是受了旁人蠱惑,到時候大人不管說什麼,恐怕都很難同那些讀書人交流,與其到時候可能會鬧出什麼不可收拾的亂子來,大人倒不如派人把守府衙,將府衙大門關閉,如此那些人闖不進來,見不到大人,他們也鬧不出什麼亂子。”

李桓不禁笑了笑道:“黃大人此法不錯。”

聽李桓誇讚,黃文政臉上忍不住露出幾分欣喜之色,不過下一刻,李桓卻是淡淡道:“不過若是照黃大人你說的這麼辦,豈不是顯得本官怕了他們不成?”

說着李桓看了黃文政一眼道:“到底是我大明朝所養出來的讀書人,做爲讀書人,肯定都是明事理、講道理的一時俊傑,李某相信他們肯定不會做出什麼令親者痛、仇者快的荒唐事來。”

黃文政不由的大急道:“大人不可啊……”

看黃文政那一副焦急的模樣,李桓輕描淡寫的道:“黃大人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的話,還是繼續處理公務去吧,關於那些士子的事情,李某已經知曉了。”

黃文政張了張嘴,看李桓不想再提,不禁衝着李桓拱了拱手道:“如此下官告退。”

目送黃文政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處,李桓眼眸之中閃過一道期冀之色。

卻說太白書社所在的那一片桃林之間。

錢宇站在高高的石凳之上,剛好看到黑壓壓的一片人羣走了過來,其中有不少熟悉的身影。

而爲首之人,錢宇自然是不陌生,正是何家的那位老舉人何昌。

何昌做爲成化年間的老舉人,自其息了繼續考取進士的念頭之後,也沒有進入官場的意思,反而是主持何家所開辦的私塾,教導家族子弟蒙學,偶爾也會資助一些寒門學子,所以何昌在福州地界的士林當中還是頗具威望的。

太白書社近百名士子看到跟隨何昌而來的一衆士子的時候,頓時士氣爲之高漲。

尤其是從來人當中他們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甚至其中一些人相互之間都是至交好友。

如今看起來,雙方加起來那可是足足有一百多人啊。

這麼多的文人士子,聯合起來甚至可以掌控福州一地的民間話語權,只要他們願意,隨時可以將一個聖人抹黑成十惡不赦的大惡人,同樣也能夠將一個殺人如麻的大惡人吹捧成一個活命無數的大善人。

錢宇衝着何嘗點了點頭,依然是站在那石凳之上,一聲大笑一下子便將所有士子的目光給吸引了過來。

就聽得錢宇大笑道:“諸位志士,今日我等聚集在此,不爲其他,只爲效仿前輩之舉,爲萬民請命,爲蒙冤下獄的諸位老大人討要一個說法。”

“討一個說法,討一個說法。”

頓時羣情洶洶。

不過就見一名看上去柔柔弱弱,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怯生生的道:“錢公子,聽說那位欽差乃是錦衣衛的高官,身邊帶着一羣錦衣衛,咱們若是激怒了他的話,他會不會讓錦衣衛拿了我們啊?”

那麼多人,不可能所有人都是熱血上頭什麼都不管的,一樣有膽小怕事之輩。

只不過這些人礙於同窗好友的情面,被呼朋喚友的好友喊來這裡,起初是不知道大家聚集在一起想要幹什麼。

可是這會兒一聽要去圍攻知府衙門,甚至還要直面錦衣衛李桓,朝廷欽差,向那兇名在外的李桓討一個說法。

只是想一想,便有人心生畏懼了,所以說那文弱書生的話也代表了其中一少部分士子的想法。

錢宇微微一愣,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沒有開口的何昌突然之間輕咳一聲開口道:“諸位,請聽老夫一眼。”

相比錢宇來,何昌的號召力明顯更強一些,畢竟錢宇年紀輕輕,而何昌是福州城出了名的士林老前輩了,大家更願意相信何昌這位老前輩一些。

錢宇倒也沒有生氣,而是看向何昌,想要看看何昌如何安撫人心,畢竟他們只有齊心協力,到時候才能夠去逼迫李桓向他們妥協,一旦他們之中有人露出了害怕、軟弱的情緒,甚至畏懼害怕,可能就會功虧一簣。

何昌捋着鬍鬚,不讓錢宇專美於前含笑向着那名柔弱的士子道:“老夫若是沒有記錯的話,你應該是甜井巷蔣家的蔣靜,正德元年的秀才吧。”

蔣靜沒想到自己一個寒門中的士子,何昌這位出身於福州高門大戶之家的老前輩竟然會知曉自己,登時心中生出幾分感動來。

深吸一口氣,蔣靜衝着何昌躬身一禮道:“回老前輩話,正是小生,不曾想老先生竟也知曉小生的名諱,小生深感榮幸之至。”

何昌捋着鬍鬚,受了蔣靜一禮,含笑道:“老夫非但是知曉你,其實咱們福州城的士子,老夫都知曉一二。”

這會兒一名士子突然之間開口道:“何老前輩可以說是我們這些寒門學子的引路人,單我所知,何老前輩就曾資助過十幾位寒門子弟讀書習文,考取功名。”

邊上立刻就有人附和,大讚何昌扶住寒門子弟求學,慷慨解囊,實乃福州士林諸多士子的恩人。

何昌捋着鬍鬚,含笑搖頭道:“老夫不過是不忍寒門珠玉因爲家貧而遺漏於鄉野之間,何某略有薄財願散之爲我大明培養幾名可用之才。”

蔣靜大爲敬佩衝着何昌便是一禮拜下道:“先生高義,請受小生一拜!”

“先生高義,請受我等一拜。”

其餘一衆士子,甚爲動容,齊齊衝着何昌拜下。

錢宇看到這一幕不禁皺了皺眉頭,心中打定了主意此番若是錢家能度過此劫數,他必然也要學何昌一般,施捨一些小恩小惠,在士林當中邀買名聲。

微微一笑,何昌上前將蔣靜扶了起來,含笑道:“小友方纔有言,似是在擔心李桓那錦衣衛賊子會遷怒於我等。”

蔣靜點了點頭。

何昌微笑道:“其實諸位大可不必擔心,大家不妨想一想,你們可都是我大明的讀書種子,未來的棟樑之才,無論是陛下還是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皆對大家無比的看重。一旦鬧出士子聚衆之事,必然會上達天聽。”

說着何昌嘴角露出幾分不屑道:“若是我等齊心協力,縱然是圍攻府衙,到時候怕的只會是他李桓,就算是借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對付我等。”

看一衆人聽得入神,何昌環視一衆人,眼中閃過精芒道:“別忘了,你們可不是一個人,而是有上百的同窗好友,他要是敢對我們這麼多身負功名的讀書人動手,別說他只是一介錦衣衛,就算是龍子龍孫,朝廷袞袞諸公也絕對饒不了他,天下士林諸公也會令其身敗名裂遺臭萬年。”

蔣靜眼中流露出異樣的神采,恭敬的衝着何昌一禮道:“先生一席話,如雷貫耳,蔣靜拜謝先生點醒,如今小生方知我輩讀書人,當爲萬民,爲社稷,不懼奸佞,若爲百姓、社稷故,何惜此身。”

捋着鬍鬚的何昌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手也忍不住微微一抖,不過面色卻是不變,依然是一副和藹的老先生模樣點頭道:“孺子可教也。”

錢宇笑着衝何昌拱了拱手道:“何前輩,此番便由前輩帶領我等,一同前往府衙,向那奸賊李桓討一個說法。”

眉頭一挑,何昌深深的看了錢宇一眼,如果是其他時候的話,這種帶頭鬧事,頗具風險的事情,以他的性情絕對不會去做的。

可是如今何邦被下入獄中,他何家根本就沒有退路,只有行險一搏,攜福州城諸多身負功名的士子之勢,逼迫李桓向他們妥協,哪怕是隻放出一部分官員也好。

當然前提是其中要有他們何家的何邦,否則的話,他們絕對不會就此罷休。

深吸一口氣,何昌哈哈大笑道:“爲社稷、爲百姓,老夫又何惜此身,諸位小友可願隨老夫一同會一會那位欽差大人,問一問他,這煌煌大明,可還有王法否!”

蔣靜等士子齊齊衝着何昌拱手道:“願隨老前輩共襄盛舉!”

說話之間,何昌當即轉身大步向着府衙方向而去,口中大笑道:“諸位,他日我等之舉,必然傳遍天下,成爲士林中一道佳話。”

此話一出,上百的士子齊齊精神一震,邁動腳步緊隨何昌而去。

府衙外的長街之上,人來人往,不遠處就是一座高高的酒樓。

此刻酒樓之中,何家之主何懷、楊家之主楊明、趙家之主趙崢、左家,等等單單是蔡文、顧煌一黨的黨羽之家就有十幾家之多。

此刻這些平日裡來往頗多,關係緊密的家族主事之人在家中頂樑柱被下入大獄之後,齊聚於此。

雖說面前有着珍饈佳餚,美酒美食,可是十幾人卻是一個個的愁容滿面,絲毫沒有一絲的食慾,更是不時的擡頭向着遠處的知府衙門方向看上一眼。

知府衙門處相較以往多了一隊錦衣衛把守,這是一早李桓、王陽明這兩位正副欽差進入府衙之後便有了的。

畢竟欽差進駐府衙,肯定少不了錦衣衛守護,誰讓夜裡那一場大火太過駭人了,要是李桓、王陽明他們不安排人把守府衙的話,那纔是怪事一件呢。

趙家之主,趙崢不禁向着遠處的長街看了一眼,忍不住的向着何懷看去道:“何兄,怎麼還沒來,這都過去多久了啊!”

此言一出,其餘人也都齊齊向着何懷看了過去。

畢竟此番他們十幾家聯合起來,發動了各自的關係網,更是將他們各家所培養出來的士子也都派了出去,爲的就是能夠聯合諸多士子,給李桓施壓,逼迫李桓放人。

他們在這裡等了有小半天了,那點耐心早就在時間的流逝當中被消磨一空。

何懷聞言深吸一口氣道:“諸位放心便是,此番我那位老叔父親自出馬,想來大家應該相信他的能力纔是。”

見何懷提及何昌來,趙崢、楊明等人皆是微微點了點頭,他們對何昌不陌生,自家子弟甚至還曾受教於何昌,如今得知何昌這位福州士林的泰山北斗親自出馬,自是眼睛一亮,多了幾分信心。

楊明眉頭一挑道:“何兄,咱們對何先生的能力自是相信,不過那李桓似乎也不是好對付的,據說此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在京師號稱報仇不過夜。此番若是他不肯放人,我們又該……”

何懷眼中閃過一道厲色,咬牙道:“若是他敢不放人,那就不要怪我們效仿先賢……”

正在這會兒外間傳來蹬蹬的腳步聲,隨即就聽得一名家丁興奮的叫道:“老爺,來了,人來了啊!”

一衆人精神頓時爲之一震,齊齊站起身來向着窗口走去,透過那窗戶向着遠處的長街望去。

頓時就見那長街之上,黑壓壓的一片人頭這會兒正密密麻麻的奔着府衙方向而來。

隱約之間還能夠聽到士氣高昂的喊聲。

“立即釋放諸位老大人,立即釋放諸位老大人……”

一衆身着青衫,有老有少的文人士子聚集在一處,口中高呼,聲勢之大,直接看傻了無數人。

尤其是那些緊隨而來看熱鬧的諸多百姓,更是看直了眼睛,像這般圍堵府衙大門,甚至是向欽差大臣討一個說法,這樣的事情,就算是話本之上也沒有出現過啊。

如今他們卻是能夠親眼所見,如何不爲之振奮。

“真是沒想到,這些平日裡看上去柔柔弱弱,手無縛雞之力的窮酸聚集在一起,爆發的力量竟然這麼強!”

邊上的酒樓之中,一名豪商捋着鬍鬚,驚歎連連。

如果林震南見到這幾名豪商的話一定能夠認出,這幾人正是前些日子登門逼迫他們林家還債的王祖業、胡海、方科等人。

當初幾人被知府黃文政狠狠的教訓了一頓,打了三十大板,也虧得他們夠機靈,讓僕從給打板子的差役塞了銀子,再加上黃文政也沒有要他們性命的意思,這才讓他們只是受了點皮肉之苦。

養了這些日子,皮肉傷倒也好了七七八八,在這期間,這幾人倒也是發動各自的人脈關係,倒是很輕易地便知曉了爲什麼一向只要將銀子送到位就會站在他們這一邊知府黃文政會突然之間翻臉,非但是沒幫他們,反而是狠狠的打了他們一頓板子。

不過當他們得知林震南竟然有李桓這麼一個貴爲欽差姻親的時候,心中那點算計當時就煙消雲散了。

他們是豪商不假,看似平日裡也有那麼點影響力,但是相比官府,他們什麼都不是。

更不要說還是堂堂欽差大臣了,沒見就連黃文政這知府都因爲李桓的緣故而對林震南客客氣氣的奉爲座上賓。

雖然說不再想着尋林家的麻煩,甚至連那貨物的賠償也不打算要了,但是心中多少還是有那麼點不痛快的。

就在不久前,他們得知李桓那欽差行轅被賊人圍攻燒成了白地,下意識的以爲李桓身死的他們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得到了李桓將數十名隨手都能夠將他們碾死的高官打入大牢的消息。

緊接着便聽聞了福州諸多文人士子欲聯合起來,圍堵知府衙門,向李桓討要一個說法的消息。

於是王祖業幾人第一時間便趕到了府衙附近,包了一處廂房,準備在這廂房之中看一場熱鬧的大戲。

開口驚歎不已的便是王祖業,而一旁的方科眼中閃爍着異樣的神采,突然之間堅定無比的道:“讀書人,一定要培養我們自己讀書人,錢財再多,如果沒有官家的身份護着的話,隨隨便便一個七品芝麻官的縣令就能夠令我等破家滅門。”

胡海深以爲然的點頭道:“說的對,回去之後,我就爲我們家那幾個小崽子延請最好的先生教他們讀書習文、考取功名,做一個高高在上的讀書人。”

王祖業看着長街之上走過的一衆身負功名的文人士子兩眼放光的道:“王某現在纔算是明白爲什麼這些讀書人總是說什麼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怕是誰都沒有想到,這些豪商看到長街之上聲勢浩大的文人士子連知府衙門都敢圍堵的情形竟然會生出傾盡全力培養家族子弟考取功名的念頭。

何昌雖然年歲已長,可是腳下卻是虎虎生風,絲毫不顯疲憊之態,精神明顯處於一種極度亢奮的狀態。

想着不久之前江南之地發生的事情,同樣是讀書人人,人家既然可以幾十人圍堵衙門,甚至闖入衙門將稅監拖出衙門生生打死,爲此還在士林當中博得偌大的美名,以此名傳天下。

那麼他何昌又爲何不能夠以此而揚名天下,他何昌此番只要能夠帶領一衆士子逼迫李桓退步放出被其拿下的一衆官員,那麼到時候他何昌絕對會名動天下,成爲天下敬仰的一代大名士。

想着這些,何昌臉上不禁泛起了異樣的潮紅之色,那是心情激盪,熱血沸騰所致。

“來了,來了!快看,那就是何先生,真不愧是我福州士林的泰山北斗啊!”

“有這麼多的士子齊齊施壓,看那李桓如何應對!”

不少明顯是想要看李桓這位欽差的笑話的人不禁在那裡冷嘲熱諷起來。

長街之上的一處角落當中,陳一刀、趙智、林震南以及連翹、曹雨幾人這會兒也都遠遠的看着從他們前方走過的一衆文人士子。

陳一刀看着這些喊着口號的士子,恨不得上前三拳兩腳將這些討厭的傢伙全部給打個半死。

“該死的,一羣是非不分,讀書讀傻了的廢物,也敢逼迫桓哥兒放人,他們真是得了失心瘋……”

陳一刀惡狠狠的衝着那些文人士子遠去的背影吐了一口口水,破口大罵道。

趙智則是面帶憂色的道:“也不知公子會如何應對,一個不小心,那可就是轟動天下士林乃至上達天聽,驚動滿朝文武的大事。”

林震南經常同這些官紳、秀才、舉人打交道,看的多了,見的也多,深知這些人所蘊含的能量,別看一個個的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可是一旦招惹了這些人,那就不是麻煩那麼簡單了,搞不好就會被整的家破人亡。

一聲輕嘆,林震南道:“這次桓哥兒怕是麻煩大了,真要是退讓,他這欽差必然威望掃地,再無一絲威懾力,可是如果不退讓,面對這麼多身負功名的讀書人,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一個不小心,便有可能身敗名裂,爲天下人所唾罵。”

聽林震南這麼一說,連翹不禁花容失色驚呼一聲道:“啊,這可怎麼辦!”

陳一刀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曹雨一眼不禁詫異的道:“咦,曹雨,你就不爲你家公子擔心嗎?”

曹雨冷冷的道:“奴婢相信公子,區區一羣土雞瓦狗之輩,公子在京師連閣老都不懼,難道還怕他們這些看着嚇人,卻沒有一點能力的讀書人不成?”

衆人聞言不禁愕然,就那麼看着曹雨。

“停!”

就在這時,一聲大喝傳來,就見把守在府衙門前的數名錦衣衛一個個的嚴陣以待的盯着府門前這黑壓壓一片的文人士子。

一名錦衣衛小旗官死死的握緊了腰間的繡春刀,站在府衙前的臺階之上,衝着一衆讀書人一聲大喝。

這些讀書人被小旗官的一聲大喝給鎮住了,原本口中叫嚷不已,這會兒卻是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看着那府衙的大門,再看看身着錦衣衛袍服,手握繡春刀的錦衣衛死死的盯着他們,一些心志不堅的讀書人下意識的便低下頭去,根本就不敢與之對視。

不過爲首的何昌卻是絲毫無懼,根本就沒有將區區一名錦衣衛小旗官放在眼中,當即便上前一步,衝着那小旗官道:“去告訴李桓,就說今日我福州府一百八十六名身負功名的士子,特來問他,這朗朗乾坤之下,他李桓肆意構陷朝廷官員,眼中可還有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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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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