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
“又是他!”
“又是這一招?!”
“這人本來該被夜修羅斬殺的,還有之前的‘嘯西風’王摶也該喪命,都被這人救下了。”
“有這人在,六大派單打獨鬥想要勝出容易,但想要殺人可就難了。”
“除非先殺死這劍客。”
……
劍光陡起,掀飛張儉,救下李青山。
唰的一下。
四方江湖人士的目光全都落在陳季川身上,議論不停。
“砰!”
水花炸裂。
張儉再一次破水而出,周身霧氣蒸騰,一雙眼死死盯着陳季川,壓抑怒氣,沉聲道:“閣下既然技癢,不如下場與張某一戰,背後放劍算什麼本事?”
兩次殺意被破,兩次被狼狽掀飛。
饒是張儉也有些怒了。
將手中長刀一揮,指着陳季川邀戰。
方纔兩次都是全力對敵時,不慎被突襲,才落得這般狼狽。張儉自信,若正面對上那青年劍客,定能穩佔上風。
這人能在他手下救人,他到要看看能不能自救!
“師兄回來歇口氣,讓小彥上去活動活動。”
陳季川不理會張儉,擡頭衝着北營河上驚魂未定的李青山喚了一聲,又衝身旁躍躍欲試的王彥點頭示意。
“太虛劍宗王彥,領教閣下高招!”
王彥輕喝一聲,持劍上場,將李青山替換下來。
“師兄。”
陳季川衝着下場的李青山喚了一聲。
李青山持槍苦笑道:“一晃六百年,人間變幻,還真有些不適應。”
沉睡前無敵天下。
甦醒後第一戰就敗北,更是險些喪命。
這讓李青山有些恍惚,有種挫敗感,一時間難以消化。
“勝敗乃兵家常事。”
“師兄僅是睡的太久,技藝生疏了些,正好趁着這次機會,好好磨練一番,興許能有突破。”
陳季川安慰道。
“嗯。”
李青山聞言點頭,方纔一戰,他的確收穫不小。
當下一面跳出旁觀,觀摩場上戰鬥。一面仔細咀嚼,消化所得。
不再說話。
場上。
王彥持劍而來,自報家門、姓名。
張儉一聽,眉頭皺的更緊:“太虛三祖,‘天劫劍’王彥?!”
太虛劍宗八百年前一統天下,當時三位祖師的名號,自然以‘七星劍聖’王善、‘五行槍’李青山最爲響亮。
但‘天劫劍’王彥也不容小覷。
一手‘小四九天劫劍法’快如閃電、勢如雷霆,在當時的天下,除了王善、李青山之外,難尋敵手。
當時高手稀少。
再加上王彥被列爲太虛劍宗‘中興三祖’之一,因此在中土七州中的名氣,要遠遠大於她的實力。
張儉一聽名字,就知道王彥身份。
但是真是假就是兩說了。
“管你是真是假,能抗住我的刀再說!”
張儉也是當世頂尖,自有心氣在,不被王彥的名聲所懾,將長刀一掀,就與王彥鬥戰一處。
這二人。
前者連勝王摶、李青山這兩位空冥後期的強者,若非陳季川出手,只怕要連斬二人。刀法兇猛詭異。
後者卻僅是空冥前期。
彼此差距甚大。
但張儉接連兩場勢均力敵的大戰,心力消耗甚巨,如今強打精神,遠遠算不上巔峰狀態。
而王彥則是觀摩許久,正是最佳狀態。
身上‘輪迴甲’是當初白馬湖一戰,陳季川斬殺形意門老祖‘拳封四海’陸正得來,跟李青山手中的‘輪迴槍’乃是一套,都是當初東北王陸凡塵尋找珍貴金屬打造而成,又用法力蘊養多年,本就是絕世神兵。
這些年來。
‘輪迴甲’被陳季川加以煉製,刻畫諸多陣法,早就是一階法寶中的極品,防禦力極強。
除了‘輪迴甲’。
王彥手中的‘心如劍’亦是陳季川鑽研煉器數百年來的最高心得。
兵器、甲冑具是極品。
足可彌補修爲、戰鬥經驗上的差距。
鏘鏘鏘!
砰砰砰!
張儉刀如疾風,將王彥逼得節節敗退。但王彥仰仗輪迴甲,雖然偶爾露出破綻,被刀砍中,卻無傷大雅,不影響戰鬥。
反倒是張儉要小心,領略到王彥手中利劍鋒芒,不敢生受,更不敢用手中長刀去跟那利劍硬碰硬,需要消耗更多的法力灌注長刀,以彌補兵器的差距,不使長刀破碎。
這一戰憋屈。
既打不破王彥的甲冑,無法造成有效威脅。又要分心、分出餘力戒備王彥手中劍,保護自身、保護兵刃。
張儉雖穩佔上風,可一時半會兒還真是拿不下王彥。
……
黑夜過去,黎明到來。
天邊泛起魚肚白,一輪紅日慢慢升起。
待到日上三竿。
王彥終於心力枯竭,在張儉的攻勢下,再難護住要害。
刀光無情。
眼見就要香消玉殞。
鏘!
恰似一道劍光起,磕飛長刀,掀飛張儉。
這位夜修羅短短兩日之間,第三次被掀飛出去,重重載落水中。
……
“小師叔。”
“這個張儉太厲害了。”
王彥見狀展顏一笑,回到南岸,來到陳季川跟前說道。
“刀法確實不俗,比當初金雁宗的魏洪都要強橫幾分。”
陳季川看了張儉兩場戰鬥,對他的刀法也看的透徹。
這人刀法雖然在大徽世界中排不上號,但也不凡,至少比當初號稱‘一刀傾城’的魏洪要強得多。
“今人勝古人。”
“一睡六百年,這就讓這些後輩給超過了。”
王彥提着劍,回味方纔的激戰,有些感慨。
“如今正值武道盛世,實力超出張儉的也大有人在。”
“若能抓住機會,說不定就能成就至強。”
陳季川衝王彥道。
“至強者——”
王彥抿嘴一笑,眼睛忽閃忽閃看着小師叔。
她心裡清楚的很,自己最多還有三五十年的壽命,如今卻僅是空冥前期,想要在短短時間內接連突破中期、後期、巔峰,達到至強者的境界,不亞於癡人說夢。
即使是武道盛世,也希望渺茫。
“先仔細體悟,安心修煉,有什麼疑惑就來問我。”陳季川也知希望渺茫,但畢竟還有三五十年,總要試一試。
讓王彥安心修行。
見一旁李青山站起身來,陳季川笑道:“師兄再去會會這個張儉?”
“好!”
李青山正有此意。
縱身一躍,再次上場。
……
“什麼意思?”
“李青山怎麼又上場了?”
“還能這樣?!”
見李青山再次出戰,北營河北岸、四方修士一個個都傻了眼。
他們原本以爲,李青山、王彥接連敗北之後,接下來上場的,應該是最後一位,即很可能是太虛劍宗中興三祖中最強的那位‘七星劍聖’王善。
期待已久。
但沒想到,王彥敗了之後,竟又換上李青山。
有王善掠陣,危急時刻飛劍救人,李青山、王彥還有王摶、孫振山這四位豈不是可以輪流應戰?
這樣一來,北營河一戰何時纔算完?!
“好不要臉!”
“手下敗將也來現眼?”
張儉第三次從水中躥出,心中怒火放在臉上,已經不加遮掩。不去看李青山,只兩眼怒視陳季川,沉聲喝道:“姑且就算你們是八百年前太虛三祖,王善你既號稱‘七星劍聖’,可敢與張某這個後輩一戰?!”
“聒噪。”
陳季川搖搖頭,不搭理張儉,衝李青山道:“師兄開始吧。”
“欺人太甚!”
張儉一聽,臉色潮紅,堂堂‘夜修羅’豈肯受此大辱。他更是知道,自己接連三場大戰,狀態下滑嚴重,再對上李青山恐怕不會輕易勝出。即使勝了,又陳季川在旁掠陣,也難斬殺李青山。
到頭來不過徒勞。
不論如何,都要先殺了陳季川才行。
張儉心中清明,但見李青山長槍一抖棲身上來,正要退出戰圈。
卻在這時。
四道身影同時飛身出來,同時邀戰陳季川、王彥、王摶、孫振山四人。
“可敢一戰?!”
聲音洪亮,震盪四野。
一衆圍觀的江湖人士見狀,頓時激動起來。
“太陽神宮‘託塔手’蒙奇!”
“春蠶門‘幻影槍’宴似道!”
“金雁宗‘鐵筆先生’長孫重陽!”
“五雲宗‘黃面尊者’董昌來!”
“嚯嚯!四大空冥邀戰,算上‘夜修羅’張儉,這就是十位空冥強者捉對廝殺,當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盛況!”
“六大派這一手來的妙啊!”
“有那人掠陣,六大派即使勝出,也難有成效。但若是將他也拖入戰局,只怕就沒精力兼顧旁人!”
“太虛劍宗畢竟只有兩位空冥,即使再多三人,也比不過六大派。”
“好計策!”
……
衆人看出六大派的想法,全都看向北營河南岸,目光匯聚在三次救人的陳季川身上,坐等應對。
倘若應戰,再難救援他人。太虛劍宗不免出現死傷。
倘若不應,託塔手等四位空冥強者怕是會一擁而上,跟張儉合作一處,聯手圍攻李青山,先將其斬殺。
六大派人多勢衆,高手衆多。
制定規則的主動權完全在他們手中。與太虛劍宗約定北營河一戰,不過是爲了溫水煮青蛙,最大程度減少自身的傷亡的情況下拿下太虛劍宗罷了。
可半道橫空殺出自稱‘太虛三祖’的三位空冥強者前來攪局,六大派沒其他法子,只能打破原先制定的一對一的規則。
“祖師。”
“張儉力疲,不如讓弟子去會一會他!”
孫振山見狀,暗下傳音詢問陳季川。
六大派若真是一擁而上,哪怕他們這邊多了三位祖師,多了三個空冥強者,也絕不是敵手。
只怕要死傷慘重。
如今敵強我弱,他們沒有打破規則的資格。
“不用。”
陳季川衝孫振山搖了搖頭,轉而看向北營河上蒙奇四人,朗聲道:“三息之內,速度退下,否則我便斬了張儉。”
“……”
“……”
“……”
“……”
“……”
此話一出,四方寂靜。
“三息之內退下?”
“不然就斬張儉?”
蒙奇、宴似道、長孫重陽、董昌來四人只覺得莫名其妙,一陣好笑。
張儉則是心中一緊,但緊接着也覺得這話沒來由,忍不住笑道:“堂堂七星劍聖竟是如此大言不慚之徒,實在讓張某等晚輩嘆之弗如。”
那‘託塔手’蒙奇也笑道:“前輩若不敢出手,那可就休怪我等晚輩以多欺少,圍攻李前輩了。”
說着。
四人當下站位散開,隱隱將李青山圍住。
“這人真是七星劍聖?”
“好大的口氣啊。”
“定然是虛張聲勢。‘夜修羅’張儉即使連戰三場,精力消耗不少,但畢竟是當世頂尖強者,就算是許州形意門、皇天城的那兩位,也不敢說能隨意斬殺吧?”
“沒人能活千年!這三個自稱‘太虛三祖’,我看也不過是扯虎皮,策略而已。”
……
張儉成名已久,陳季川一張口,似隨意就能將其打殺一般,口氣太大,讓人難以信服。
自然而然就將陳季川當成胡說大話的人。
陳季川能勝張儉他們覺得有幾分可能。
但沒人會相信,陳季川能在一衆虎視眈眈的六大派高手的眼皮子底下,將張儉殺死。
可偏偏——
“三息已至。”
“何苦來哉。”
陳季川長嘆一聲,輕一拂袖——
“砰!”
一聲砰響,就見北營河上,李青山跟前,嘴角尚還噙着笑的‘夜修羅’張儉嘴角笑意尚未來得及收回,兩眼卻在瞬間露出驚恐神色。
“不!”
聲音尚在喉嚨中,數百道劍氣霎時間就從張儉體內炸裂開來。
劍氣席捲,劍光亂放,猶如煙花般絢爛。
‘夜修羅’張儉。
自此灰飛煙滅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