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內。
衆目睽睽之下。
程瀚面對着老者，並未正面回答問題，而是微笑着比劃了一個手勢：“城督請安坐。”
城督不敢拒絕，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
老者的屁股只坐了一半，腰背也稍稍前傾，一副覲見上位者的架勢。
與此同時。
城督在心底嘀咕了一句：“此人大概率是玄師強者。”
老者是退役戰士，雖然由於年紀的緣故，實力大幅度退步了，可老辣的眼力依舊還在。
此人清晰的感應到，這位神秘年輕人的氣息非同一般的深沉，實力絕對超越了玄士。
圍觀者目睹這一幕，頓時出現了一陣輕微的騷動。
一雙雙目光鎖定了程瀚。
人人皆在心中猜度，這位年輕人到底是何種來頭。
程瀚擺出一副發號施令的架勢：“據我所知，復仇者教團策劃了一起襲擊事件，打算取城首的人頭。”
他伸手指向廚房方向：“那幫人現在躲藏在廚房裡，僞裝成了侍者，即將發起攻擊。”
此言一出。
人羣的騷動變得更大了。
城首一臉的鎮定之色，展現出了超乎常人的氣度。
老者定了定神，開口說道：“我馬上……”
話未完。
便被打斷了。
程瀚轉頭看向了人羣后方的一名侍者，笑眯眯的問道：“這位復仇者先生，我說得對嗎？”
人羣的視線“唰”的一下飄了過去。
侍者怔了一下，脫口而出：“我不是復仇者！”
程瀚“哼”了一聲，目光帶上了精神威壓：“你幾年前就加入了復仇者教團，當我不知道嗎？”
下一刻。
衆人清晰的看見，侍者臉上露出了慌亂之色，一雙眼眸中夾雜着顯而易見的恐懼。
這一幕。
不啻是印證了程瀚的話。
城首毫不猶豫的喝道：“立即逮捕這個叛逆，將廚房給我圍起來，並封鎖住整個餐廳。”
“是！”
“遵命！”
一羣如狼似虎的戰士，立即衝了出去。
被程瀚揪出來的侍者，當即被狠狠按倒在地，臉皮都貼到了精美的地板。
餘下的戰士，要麼去封鎖餐廳，要麼去圍堵廚房。
整個餐廳內，馬上就亂了起來。
幾秒後。
“轟！”
只聽一聲爆響。
地板顫動起來。
天花板吊掛着的華麗吊燈，亦輕微搖擺起來了。
傻子都看得出來，這絕對是復仇者爲了對抗抓捕，在廚房裡搞出了這一次爆炸。
從這等響動來看。
只怕威力還不小。
不少人被嚇得一臉蒼白。
城首先前還是一臉鎮定，此時眼眸中也閃過不安之色。
唯有程瀚始終從容不迫。
他見過了太多太多的大場面，就連神戰也見證了許多次。
故而在他眼中，這種小場面只是小兒科。
不多時。
響動平息下來了。
一幫身上帶傷的戰士，拖着幾名滿臉是血的青籮人，來到了城首面前。
爲首的一名校尉，徑直行了一禮，大聲說道：“啓稟城首大人，嫌犯已經全部抓捕。”
校尉頓了一下，語氣帶着殺氣：“除了這三人外，餘下嫌犯已被格殺。”
可以確信。
這裡面必定還有傷者，只不過被戰士們毫不留情的殺死了。
因爲青籮人是低等人，沒必要費時費力的爲其救治。
“呸！”
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復仇者，惡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這廝使勁擡起腦袋，咒罵道：“萬昊狗不得好死！”
但這一句發泄之語，只換來了一記鐵拳。
“砰！”
一聲悶響。
中年復仇者的腮幫子，瞬間高高腫了起來，半口牙齒也不翼而飛。
城首皺了皺眉頭，揮手說道：“將這些人帶走……”
這話才說了一半。
再度被打斷了。
“慢着！”
這自然是程瀚插話了。
城首連忙望向校尉：“暫且不要動，聽閣下的吩咐。”“是！”
校尉應了一聲。
程瀚站起身來，開口問道：“據我所知，復仇者教團篤信，只要趕走了萬昊人，青籮人就能強盛起來，對嗎？”
中年復仇者說話有點漏風，不過可以聽清楚：“當然！你們掠奪了青籮界的大量資源。”
程瀚搖了搖頭：“天真！”
中年復仇者滿臉不服氣，繼續辯駁：“只要青籮人拿回自己的資源，一定可以強盛起來。”
程瀚問了一個問題：“你知道對於一個種族來說，最重要的資源是什麼嗎？”
中年復仇者被問住了。
此人只是戰士水準，實力限制了他的眼界，這超出了他的理解。
程瀚沒有賣關子，主動說出了答案：“人口與源玄晶。”
他隨即解釋道：“有足夠多的人口，才能誕生足夠多的天才。
“有了足夠多的源玄晶，才能培養出足夠多的強者。”
程瀚加重了語氣：“這纔是我們萬昊族之所以強大的根本原因。”
他緊接着一臉譏諷的反問道：“青籮界的資源，對萬昊族來說，根本就算不了什麼，我們到底掠奪伱們什麼了？”
包括城首在內，一羣人皆是一臉的若有所思。
中年復仇者叫了起來：“胡說八道！”
這只是爲了反駁而反駁，沒有充足的理由，完全沒有說服力。
程瀚又問道：“你知不知道，爲什麼青籮人從未誕生過神靈級別的強者，最多也只是止步玄督？”
中年復仇者被問住了。
程瀚主動說出了答案：“因爲你們沒有培養出真正的神物，也就是萬昊神榕那樣的存在。
“沒有神物的助力，青籮人無法制造源玄晶，更無法開闢出屬於青籮人的法則之道。”
這句話的信息含量極大，其中牽涉到了這一方位面的一些根本法則。
但他並未深入展開講解，只是點到爲止。
當然。
如此寶貴的知識，他也不可能告訴外族人。
中年復仇者本能的不願意相信。
可他心中卻隱隱覺得，這位年輕人說得沒錯。
程瀚又嘆了一口氣：“一個種族沒有強大神靈的庇護，永遠不可能真正強盛起來，你明白嗎？”
中年復仇者頑強的辯駁道：“只要青籮人拿回了資源，我們就一定能誕生神級強者。”
這依舊只是“因爲我相信，所以一定有”的可笑邏輯。
程瀚笑了起來：“難道復仇者教團就沒有告訴你，青籮界已經存在了數十萬年，而萬昊族直到三千多年前才進入這一界。”
他提高了音量，問了一個非常尖銳的問題：“在此之前的漫長歲月，莫非青籮人全都在躺着睡大覺嗎？”
中年復仇者被問住了。
萬昊人沒有來之前，青籮人一直沒有誕生神級強者，難道趕走了萬昊人，就能突然誕生神級強者嗎？
這顯然不合邏輯。
而到了這一刻。
周圍一幫聽衆終於確信，這位侃侃而談的年輕人，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程瀚話鋒一轉：“我前不久才從域外世界回來，親眼見證了滅世級別的浩劫天災。”
說話之時。
他揮了一下右手，灑下幾點明亮的光點，幻化爲一道光幕。
其上顯現出了森羅界的景象，以及靈猴族的種種遭遇。
每一幅鏡頭，皆是毛猴子們被蟲羣屠戮的悲慘畫面。
可怖至極。
也血腥至極。
中年復仇者看得渾身發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不少旁觀者也被嚇得不輕，或是閉上了眼睛，或是移開視線不敢再看。
程瀚直言不諱：“不遠的將來，蟲羣必將降臨在青籮界。”
他問得更尖刻了：“如果萬昊族離開這一界，你覺得青籮族面對兇殘的蟲羣，能夠堅持多長時間？”
中年復仇者沒有回答。
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程瀚搖了搖頭，說出了自己的結論：“你們復仇者就是一羣十足的蠢貨。”
說完之後。
他伸出右手，輕輕拍上了對方的額頭。
“啪！”
一聲輕響。
中年復仇者七竅流血，眼眸中的神光迅速消退了。
他死了！
程瀚做回了座位，以一副高高在上的語氣說道：“除了城督外，所有人離開這裡！”
對他來說。
中年復仇者只是一個工具人。
他只是故意藉着辯駁的機會，將一些信息散播出去。
換而言之。
這是一場佈道。
佈道的目的，就是化解青籮人的抵抗意志，讓他們從內心深處接受“你們應當居於萬昊人之下”的觀點。
在場的一批青蘿人權貴，纔是此次佈道的真正目標。
既然講演結束了，工具人自然就用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