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8章 【965】神火煉魂
迷沙界。
地下洞窟內。
神骸堆被點燃後，產生了種種不可思議的異象。
比如：
“啊～”
“嗚～”
“嗷～”
大量淒厲的哀嚎聲，從熊熊神火中傳了出來。
聽着似是虛幻又似是真實。
偏偏想捂住耳朵，屏蔽掉它們都不行。
這些哀嚎聲彷彿就在靈魂中響起來一樣。
大沙蟻被驚了一下，忍不住搖晃着觸鬚後退了一步。
又比如：
神火舞動之間。
周遭空間出現了奇異的變化，彷彿變得極爲遙遠，又彷彿近在咫尺。
空間中還泛起若隱若現的漣漪，其間似乎隱藏着大恐怖。
大沙蟻感應到危險，“吱”的叫了一聲，再度後退了一步。
還比如：
火焰看起來相當灼熱，皮膚亦可感覺到熱意，可靈魂卻產生了一股說不出的冰寒徹骨之意。
大沙蟻稍稍有點扛不住，連續向後撤了三步。
程瀚瞄了一眼大沙蟻，解釋了一句：“神骸之火本質上是法則之力，它干擾到了世界法則，纔會出現奇怪的異象。”
大沙蟻頓時放下心來：“吱！”
不過。
程瀚的下一句話，讓大沙蟻的一顆心又高高提了起來。
“這種秘法的原理有些類似神火鍛體，唯有以神火淬鍊靈魂，方可激發天賦的潛力。”
大沙蟻聽到“淬鍊靈魂”一詞，不自覺頭皮有點發麻。
祂並非什麼都不懂的小白，自然知道這到底意味着什麼。
靈魂本就是極爲脆弱的存在，淬鍊靈魂的滋味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這絕對是酷刑。
更遑論還是用神火來淬鍊。
大沙蟻猶豫了一下，扭頭望着程瀚，連續叫了好幾聲：“吱！吱！”
祂在問：我的朋友，你好像正在經歷神火鍛體，你感覺怎麼樣？
程瀚想了想，並未隱瞞：“非常痛苦，感覺靈魂隨時都會灰飛煙滅。”
不少強者點燃神火後，實在扛不住神火鍛體的痛苦，要麼遺憾的止步於此，要麼強行蠻幹導致靈魂被焚燒殆盡。
大沙蟻聽聞此語，一雙碧玉似的眼眸，閃過滿滿的畏懼之色。
這是很正常的事。
明明知道痛苦，還會樂此不疲的生物，那是變態中的變態。
大沙蟻可不是變態。
程瀚沒有說話，也沒有催促，只是安靜的等待着。
過了幾秒。
大沙蟻又叫了起來：“吱？吱？”
它在問：我的朋友，你熬過了神火鍛體，對嗎？
程瀚點頭道：“是的。”
他順便展示了一下神火鍛體的效果。
程瀚心念一動，整個人當即散發出了淡淡的微光，身軀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從超凡視角看過去。
他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帶着一種說不出的通透感和晶瑩剔透感。
他的氣息亦變得深若海淵，似乎舉手投足之間，便可以引動整個世界的力量。
大沙蟻瞄了一眼，有點失神的叫了一聲：“吱？”
它在問：這就是神軀嗎？
程瀚微笑着答道：“只是半成品的神軀而已。”
他頓了一下，又多說了一句：“如果伱經歷過神火淬鍊，未來的潛力可以更上一層樓。”
大沙蟻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好吧！”
它高高昂起了腦袋，以一種英勇就義的架勢，大步走向了神火祭壇。
程瀚安靜注視着這一幕。
五秒後。
大沙蟻的身體，觸碰到了一縷神火。
下一刻。
“吱！”
大沙蟻慘叫了一聲，渾身上下劇烈顫抖起來，直接趴在了地上。
它的皮膚頃刻變得一片漆黑，看着如同焦炭一樣，還不斷有渣渣掉落下來。
這一瞬間。
大沙蟻便被灼燒得不成人形了。
不。
應該是不成“蟻”形。
由此可見。
神火的威能有多麼厲害。
程瀚適時喝道：“立即運轉秘法，穩住靈魂形態，對抗神火淬鍊。”
黑漆漆的“焦炭”沙蟻，掙扎着爬起來，體表閃過一陣陣綠芒。
隨後。
一場拉鋸開始了。
綠光每一次閃過，大沙蟻的皮膚便會恢復。
神火每一次閃過，剛剛恢復的皮膚又會變成焦炭。
如此循環往復。
程瀚觀察了一會，暗歎了一口氣：“希望大沙蟻可以挺住吧。”
拿神火來淬鍊世界意志，這絕對是前所未有之事。
從古至今都沒有人這麼想過，更沒有人這麼幹過。
根據全知之眼的推演結果，成功率也只是五五開。
總之。
這一切都取決於大沙蟻的意志。
*
茫茫沙漠的某處。
星衍神將正半蹲在一處沙地，一眼不眨的凝視着地面。
準確的說。
祂看的並非沙子，而是隱藏在沙地內的迷沙藤。
本來以神將之尊，平時日理萬機，根本沒時間去關注一種渺小的藤蔓植物。
可祂知曉了關於迷沙藤的種種事蹟，又知道迷沙藤幫助蟻羣泛意識晉升爲世界意志，對這東西產生了巨大的興趣。
此時。
星衍神將的神目閃動一下，視角瞬間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厚厚的沙層頃刻變爲虛化狀態，繼而消失不見了。
大量纖細至極的砂黃色藤絲，直徑比頭髮絲還要細不少，就此浮現出來了。
它們的色澤與砂子完全一樣，再加上如此纖細，混在沙層中幾乎分辨不出來。
這無疑是一種天然的僞裝。
星衍神將僅僅只瞄了一眼，神目中當即閃過一抹驚異。
因爲祂看到了一個龐大的網絡。
沒錯！
迷沙藤的規模，足以用“龐大”來形容。
入目所見。
沙層的每一個角落，從沙丘的最表層，一直到幾公里的深處，遍佈着密密麻麻的藤絲。
星衍神將站起身來，轉頭望向了前方的一座山丘。
沙子馬上消失不見。
一座由藤蔓組成的高山，就此顯現在祂眼前。
祂望向哪個方向，哪裡便是纖細藤絲。
星衍神將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迷沙藤已經到處都是了嗎？”
祂收回了視線，又咕噥道：“與蟲羣戰爭打了這麼久，無數蟲屍提供了巨量營養，滋養出這麼多迷沙藤確實不是難事。”
或許除了大沙蟻，沒人知道迷沙界到底有多少迷沙藤。
它們共同組成了一張無比龐大、同時也是無比繁複的超級網絡。
甚至可能遍及無邊沙海的每一個角落，遍佈這一界的任何一個地方。
先前之時。
星衍神將有點難以理解，爲什麼一種小小的藤蔓，可以催生出一個強大的世界意志。
但這一刻。
祂完全理解了這一點。
神將想起主神先生透露的信息，又感嘆道：“短短兩年多時間，便徹底改造了一個小世界，真不愧是主神級別的強者。”
星衍神將忽然心中一動。
一道星盤虛影，從祂背後一閃而過。
“咔嗒！”
“咔嗒！”
指針轉動聲緊接着響了起來。
下一刻。
以神將爲中心。
方圓二十米範圍內，時間流速發生了神奇的變化。
該區域內的所有迷沙藤，瞬間開始急速老化。
先是表皮脫水乾枯，藤蔓色澤從砂黃色變成了褐黃色，繼而又變成了黑灰色。
又過了幾秒。
藤蔓外表乾裂出了許多裂紋，最後寸寸斷裂，化爲一堆渣渣。
這顯然是一種掌控時間流速的強力秘法。
表面看起來，這些迷沙藤纖弱至極，簡直不堪一擊。
可星衍神將卻吃了一驚。
祂凝視着渣渣，神色相當微妙：“在嚴重缺乏營養、水分的情況下，迷沙藤竟然可以存活二十年。
“迷沙藤分裂出來的孢子微粒，最長可以存活一百年之久，這東西的生命力居然如此頑強。”
對此。
星衍神將只有一個評價：“真是了不起的手段！”
迷沙藤的生存能力如此之強，這隻意味着一件事——常規手段幾乎無法清楚它們。
即便是浩劫蟲羣，恐怕也拿迷沙藤沒有太好的辦法。
星衍神將大致看出了“迷沙藤創造者”的心思：“主神先生應該是想要培育出一些厲害的物種，以對抗浩劫蟲羣的繁殖能力。”
這裡面的邏輯不難理解。
倘若有一些物種，可以與蟲羣搶奪營養物質，那麼蟲羣的擴張速度必定會大大減緩。
而迷沙藤的表現來看，主神先生顯然取得了相當大的成果。
星衍神將情不自禁的面露佩服之色：“兩年多前，浩劫蟲羣纔剛冒出來，主神先生從那時就開始佈局了。”
對此如此長遠的佈局能力，祂很難不生出敬佩之意。
不過。
蟲羣並非真的應對手段。
星衍神將微微搖了搖頭，嘀咕道：“如果我是第十一劫，我一定會摧毀迷沙界。”
這就是浩劫蟲羣的終極殺招。
迷沙藤的威脅再大，只要摧毀了迷沙界，它們的威脅自然不復存在了。
就在這時。
星衍神將忽然扭過頭，望向了遠處的一條峽谷。
也就是兩座沙丘之間的通道。
由於迷沙界的沙丘極爲巨大，高度動輒達到幾公里，故而這樣的峽谷非常長。
很快。
一隊人影，數量大約二十多個，從風沙中走了過來。
他們穿着統一的制服，雙手握着一隻魔銃，眼睛呈現爲雙瞳狀。
很顯然。
這是青籮人軍團。
也就是萬昊族的附庸軍團。
或者說——炮灰軍團。
時至今日。
戰鬥在這一界的青籮士兵，數量已然超過了兩億五千萬。
在地面戰場和地下戰場，青籮人付出了巨大的犧牲，也爲抵禦浩劫蟲羣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星衍神將環顧一圈，監視了一下沙層，馬上鎖定了一棟地下建築。
祂呢喃道：“原來那邊還有一個地下哨所，剛纔倒是沒有注意到。”
神將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饒有興致的觀察着極這幫異族士兵，偷聽着他們的交談。
“一場大規模的空戰剛剛結束，這一次的巡邏應該不會有危險，頂多就是幾隻落單的蟲子。”
“沙塵暴就快要來了，等巡邏完了這一趟，我們趕緊回地下哨所吃飯吧。”
“晚餐好像有大紅燒鵝供應，上次吃過一次，這東西真是太好吃了。”
“老三，你說的我口水都流下來了。”
一幫人聊着聊着，忽然開始爭論起來了。
“話說回來，萬昊人的制度雖然嚴苛了一點，但提供的伙食可真是好。”
“是啊，居住在天塔樹高層的富裕人家，恐怕也不能像我們這樣頓頓都有大魚大肉。”
“喂，你們能不能有點出息，這是我們拿小命換來的魚肉，也是萬昊人應該做的事。”
星衍神將從未接觸過底層的青籮士兵，對祂來說，這是一種頗爲新奇的體驗。
爭論聲繼續傳來。
“爲本族上層的老爺們戰鬥，一個月都吃不上幾頓肉，我覺得萬昊人還不錯。”
“聽說青籮界也遭到了蟲子的攻擊，如果我們還待在老家，又沒有這麼好的武器，只怕早就戰死了。”
“如果我們在戰場戰死了，家裡人也會拿到撫卹金，吃飽穿暖不成問題。”
“你們這幫沒出息的傢伙，萬昊人只用一點小恩小惠，就把你們收買了，你們就是青籮族的恥辱。”
“得了吧，什麼恥辱不恥辱，你在老家一年都吃不上幾頓肉，這就是你說的青籮族的榮耀？”
總的來說。
雖然部分青籮人心懷怨言，可大多數青籮人對現狀並無多大不滿。
星衍神將聽到這裡，忍不住流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過了幾秒。
話題變得有點不堪入耳了。
“報告隊正，我想拉屎了，你們能不能先等一等吧。”
“我也有點想拉。”
“踏馬的你們搞快點，等你們一百個呼吸的時間，拉不完就拉褲兜裡。”
星衍神將聽得臉皮抽了一下，嘀咕了一句：“紀律太差了。”
堂堂神將麾下，自然沒有興趣關注普通人拉屎，祂馬上便打算移開注意力。
但下一秒。
神將便改變了主意。
因爲他聽到了一句話。
“這片沙漠真是神奇，隨便在哪裡拉屎，很快就被分解得乾乾淨淨，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星衍神將心中一動，隱隱想到了一點什麼。
祂望了一眼沙漠，腦子裡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所以無邊沙海，被軍隊當成了一個天然廁所？”
說話聲仍舊在飄來。
“是啊，扔一點食物殘渣也是一樣，過一會就什麼都不剩下了。”
“我有時候覺得，這一片沙漠就是一個活着的怪物，哪天就會將我一口吞下去。”
“你踏馬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上頭早都說過，這只是一些眼睛看不見的細絲在吃東西，對我們沒有威脅。”
“話是這麼說，誰知道那些細絲會不會變異，分解能力變得更強大呢？”
星衍神將聽到“變異”一詞，腦子裡恍若響起了一聲驚雷。
祂面色一變，呢喃道：“我可能明白，主神先生在沙漠中做的試驗，下一步計劃到底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