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安看着漫步而至的來人,驚了個哆嗦。
“奴叩見皇后娘娘。”
誰想到,自封后時就閉宮不出的盧皇后,竟然走出了安鸞宮,還要面見皇上!
這讓鄭安有些惶恐。
“鄭掌印,十數載未見,你卻是丁點兒都沒變啊。”盧皇后脣角噙着一抹笑,溫和的點點頭,示意他起身。
鄭安賠笑,垂首言說:“娘娘纔是風華勝過往昔啊!”
盧皇后無聲的笑了笑,眼眸平靜無波的看着面前的殿門:“鄭掌印通傳一聲吧,就說本宮要面見皇上。”
“喏。”鄭安弓着身子倒退數步,直到臨近殿門,這才轉過身,忙不迭快步往殿內走去。
景和帝此時正在內殿賞析古畫,聽到動靜緩緩擡起了頭。
待聽說盧皇后此刻竟正在殿外等候,不由有些發怔。
“聖上?聖上?”鄭安本不想催,奈何景和帝一動不動的怔在原地,讓他有些憂慮。
“……哦?哦!”景和帝快速眨眨眼,反應了過來,猶豫片刻,揮揮手,“請皇后進來吧!”
他說完這句,頓了頓,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
盧皇后那邊兒,則在鄭安的引領下走了進來。
一步一步朝着內殿靠近,盧皇后目不斜視的感受着這座從未踏足的宮殿,只覺地磚過於冷硬了些,以至於步聲清晰地在她耳畔炸響。
“前塵不必追憶,未來無需可期。”
冷眸掃過雕樑畫棟,當曾經以爲的良人納入視野時,盧皇后似乎聽見了這聲來自於自己的低呢。
“皇上。”拖着長袍走到景和帝面前,盧皇后盯着他的臉,微微屈了屈膝。
景和帝看着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心底感慨莫名。
“皇后。”他的腦海裡,一瞬間閃過數十個開頭語,可那些想好的措辭在脣畔滾了半晌,卻只說出這兩個字兒來,不由得平增許多唏噓。
盧皇后沒等他感慨完,徑自站直身體,一蹲一起之間,頭冠前沿那隻綵鳳啄着的兩串珍珠流蘇極爲平靜得垂在額前。
“皇后……坐吧。”景和帝剛冒出來的感傷瞬間回縮,頂着盧皇后視線得他,沒有選擇與之對視,而是勉笑着請對方坐到側手的榻上。
十數載未曾這般接近,景和帝有些不自在,給鄭安使了個眼色,讓他上茶和瓜果。
盧皇后倒沒有拘束,一舉一動自然的好像時光的隔閡毫不存在。
透過紗窗得光束將灰塵照得清晰可見,盧皇后看着和自己隔着一條光束的景和帝,露出了笑容。
景和帝似乎從這輕輕地笑聲中,聽到了幾分解脫的輕鬆。
“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我這次冒昧覲見皇上,是有所求得。”
盧皇后摸着官窯白瓷茶碗,享受着緩緩升起的茶香,說出了開門見山得話。
她這樣說,景和帝反倒鬆口氣,也是這時他才發現,他全身竟然一直保持着緊繃狀態,這猛然放鬆後,四肢百骸卻仍有些僵滯。
“皇后有話但說無妨。”
盧皇后笑着搖搖頭:“這事兒,皇上定要應我纔是。”
景和帝挺直身板兒:“只要不錯規矩,皇后儘管說來。”
盧皇后放下茶碗,好像說平常話似的,吐出一句來:“我想自請卸下皇后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