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師叔的身份,管教師侄,道義上合情合理。
關在在於,是逐月真人無理在先!
柳毅修爲早就到了陸地神仙層次,又修成了三道法相,實力與瓊玉地界尋常陸地神仙相比,何止高了三倍。
修行之士耳聰目明,比凡俗世人看得更遠,聽得更遠,何況仙人?
半道峰大殿,建設在半道峰山頂。
先前逐月真人在空中與易長風對峙,再與程一峰對峙,口出狂言,言辭極爲不敬。逐月真人說的那些話語,柳毅全都聽在耳中,只是因程一峰當先出手,教訓了逐月真人一次,柳毅也不好以大欺小,再去教訓逐月真人。
畢竟這逐月真人是凌萬劍的弟子,哪怕柳毅與逐月從未有過往來,二人之間多少也有一份師叔師侄的香火情。對於逐月真人,柳毅卻不能像以前對待敵人那樣,只管殺伐,卻不論人情。
而今逐月真人不僅見了師叔不拜,只稍稍拱了拱手;當柳毅問他話語之時,逐月真人卻只是點了點頭,連話語都不肯多回答幾句。
此舉,極爲無禮。
柳毅雖性格灑脫,對這種形式上的禮儀規矩並不放在心上,可今日逐月真人卻口出狂言對唐佳文極爲不敬,讓柳毅早已心生怒火。
柳毅餘怒未消,逐月真人卻還在柳毅面前擺臉色!
程一峰早已說過,斬斷了雙腿,就算了結因果。就連洪鐵山替逐月真人療傷,程一峰也不曾阻止。
可這逐月真人,卻給臉不要臉。
無論如何,柳毅都是他的師叔,這半道峰殿外又有各峰弟子在此,若柳毅將此事既往不咎,只怕這些來此看看熱鬧的各峰弟子,還以爲柳毅本來就是不想惹事的性格,甚至會認爲柳毅雖然在與敵人大戰之時殺伐果斷,對師門弟子卻十分仁慈。
若有這逐月真人做榜樣,豈非其他弟子,也會向他學習?
甚至會讓人誤會了,柳毅在處理這等事情之時,手段十分軟弱?
半道峰修士,全是從玉溪派遷徙而來,迴歸玄天宗僅僅數年,若非至尊十戰以及近年來玄天宗遇到諸多磨難,半道峰都有參與,只怕玄天宗其他各峰弟子,會把半道峰弟子當做是外來者。
新近入門的弟子,本來就處於劣勢,容易受人欺負。
人善被人欺。
半道峰,自然以柳毅爲首。
若連柳毅都軟弱了,半道峰中的弟子又怎能在別人面前直起腰桿。
此刻,柳毅說要代替凌萬劍,教訓教訓逐月真人,倒是讓周圍玄天宗弟子神色一變,心想這柳師叔年歲雖不大,可一身威嚴,卻不容人輕辱!
易長風先前站在山頂空中大喊大叫,引來的並不僅僅是各峰弟子。半道峰弟子,自然比各峰弟子更早聽到易長風的呼喊,只是半道峰弟子比其他各峰弟子更明白唐佳文的處境,知曉唐佳文絕無可能突然間死而復生,竟是沒有全部趕來半道峰大殿一探究竟。
那些來到半道峰大殿之人,親眼見到了唐佳文盤膝做在殿中,吞吐雲霞仙氣,頓時就被驚得愣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歡呼纔好。衆人本該歡呼雀躍,大喊大叫,卻又怕驚擾了唐佳文打坐靜修。唯獨易長風太過於高興,竟然忘乎所以,也不怕把自己師傅吵醒。
人在歡喜到了極點,或者悲傷到了極點之時,總會做出一些處於意料的事情。
易長風就是如此。
直到此時此刻,易長風才完全冷靜下來,緩步走入了半道峰大殿當中,站立在唐佳文身邊,宛若是一個最敬職敬業的保鏢,他不想唐佳文有任何閃失,可心中卻是忘記了,而今柳毅就站在殿門之外,半道峰大殿可謂是安全至極固若金湯,唐佳文又怎需要他易長風來保護?
半道峰門口,有九個臺階。
柳毅就站在臺階頂端。
至於逐月真人,則站在臺階之下。
餘下的弟子,則位於臺階之外的廣場當中。
逐月真人神色桀驁,他已經知曉了柳毅不會殺他滅他,最多也就是受一些皮肉之苦,要麼就是按照玄天宗的門規戒律處罰他。這在逐月真人看來,實在算不得什麼要緊之事。不就是一場處罰麼,又有何要緊,反正不會丟失了性命。
周遭修士,鴉雀無聲,靜候柳毅下令。
一峰,去把胡圖圖叫來。
柳毅凝視着逐月真人看了幾眼,見此人居然神色十分倨傲,心中更是不舒服,想道:你如此不敬,我若不殺雞儆猴,日後我半道峰,如何在玄天宗立足?
遵令!
程一峰腳踏一道劍鋒,朝着遠處疾馳而去。
胡圖圖與帝無恨所在之處,就在半道峰後山。二人建設了一座清靜的小院,院外佈置了隔音陣法,故而兩人並未聽到易長風的叫喊之聲。這一男一女,本就是新婚燕爾,白天晚上時不時會弄出一些奇特的聲音,若是被其他人聽到,未免太過羞人了些,故而建設一座隔音陣法,實在是十分必要。
柳毅召見,胡圖圖自然不會怠慢。
他本在做那陰陽調和之事,接到通知之後立即下了牀,夫妻二人三兩下傳穿好了衣裳,再各自朝着身上施展出幾道法訣把身上整理了一番,這才隨着程一峰飛騰而起。
在半道峰圍觀之人,並非只有玄天宗修士。
公孫無殤與孫大蛇二人,依舊留在玄天宗做客,並未就此回到雲海世界。
通往雲海世界的通道,就在大殿之內。
公孫無殤與孫大蛇進出雲海世界之時,自然要經過半道峰大殿,二人對於殿中冰棺,以及冰棺中的唐佳文,都有所瞭解。而今突然聽聞唐佳文活了,公孫無殤也壓制不住好奇之心,特地飛過來探查一番。他雖是站在遠空,卻把殿中景象看的清清楚楚。
逆天改命!
公孫無殤目光緊縮,心中滿是感慨:這柳毅竟如此厲害,居然能逆天改命!哪怕是大神,也難以違背天意,讓人死而復生,沒想到柳毅……竟有這種手段。
孫大蛇亦是死死盯着半道峰大殿,目光閃爍。
嗖!
胡圖圖與帝無恨隨在程一峰身後,渾身仙氣繚繞,直達半道峰大殿之外。
首座死而復生了!
胡圖圖驚呼一聲,卻刻意壓低了聲音,似是怕吵醒了唐佳文。
好大的陣仗啊!
胡圖圖又看了看廣場中的諸多弟子,再打量了一番逐月真人,隨後才裝模作樣朝柳毅拱拱手,說道:毅哥兒,你讓我來到大殿,難道是有什麼光榮而艱鉅的任務,要交給我去辦?
柳毅點了點頭,說道:一峰,你將今日之事,與胡圖圖說說。
遵令!
程一峰掃視了逐月真人一眼,將前因後果,細細說了一說。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我既然要代替掌門師兄,管教管教他門下弟子逐月真人,就理當立下規矩。
柳毅點了點頭,又道:這設立規矩之事,胡圖圖你最是擅長,此事就交給你了。
那當然,我可是天才!
胡圖圖神色振奮,滿臉盡是詭異的壞笑,又道:定下規矩之後,是由我來行刑嗎?
柳毅說道:一事不煩二主,行刑之人也是你。
哈哈哈哈……這就好!毅哥兒果然知人善任,知道我有這方面的天才!
胡圖圖一如既往的大言不慚,他高興的時候也一如既往的忘乎所以,眼珠子轉了幾轉,說道:我玄天宗是名門正派,理當孝字當先,不然與那無父無母、目無尊長的禽獸又有何差距?逐月真人做出了禽獸不如之事,理當給他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纔對。
哼!
逐月真人又是一聲冷哼。
事已至此,逐月真人已經是豁出去了,反正無論如何,柳毅都不會把他轟殺在此。既然性命無憂,逐月真人便再無擔心懼怕之處。他甚至在心中猜測,認爲胡圖圖會用辣椒水、老虎凳、烙鐵、鐵釘子釘手指……等等各種刑罰。
我玄天宗既然是名門正派,理當門風極佳,掌門真人理當教徒有方纔對。
胡圖圖搖頭晃腦,裝出一副滿腹詩書、才學過人的模樣,說道:常言道,讀書三年知禮儀。這晚風真人連最基本的禮儀規矩都不懂,莫非是人老心不老,尚未完全長大成熟,到現在還是一副小孩子心性。所以他纔沒大沒小,竟敢對自己師叔不敬?
這些話語說出之後,卻無人回答胡圖圖。
唯有帝無恨在一旁連連點頭,說道:夫君此言有理!
既然是人老心不老,那我胡天才就姑且把他當小孩子來看,不能罰得太重了!
胡圖圖乾脆坐到了臺階上,把手肘撐在膝蓋上,又用手掌撐住了臉頰。他本就是一個巨胖,臉圓如月,而今被手掌一撐,臉上肥肉頓時就凹進去了一塊,遠遠一看,像極了一塊被人捏歪了的燒餅。
你想如何處罰本真人?
逐月真人眉頭一皺,忽然間覺得身上有些發冷,心裡頭生出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回到玄天宗已經有數月時間,逐月真人並非沒有聽說過胡圖圖的名號。他不僅知曉胡圖圖與柳毅稱兄道弟,更知道胡圖圖似乎在某些時候,腦子裡的思維方式會與人不一樣。
此事簡單。
胡圖圖砸吧砸吧嘴脣,忽然站起身來,轉頭看向柳毅,問道:毅哥兒,不如扒掉他的衣褲,用藤條打屁股,如何?
此事由你做主。
柳毅隨口回答一句,嘴角緩緩浮現出一抹笑意。
脫了褲子打屁股!
這個法子簡直……簡直太天才了!
若以一個正常人的腦子來思考,絕對想不出這種處罰人的方式。
逐月真人卻驚得臉色慘白,眼中時不時顯現出一抹冷光,恨不得將胡圖圖碎屍萬段。
可是,胡圖圖卻不管那麼多。他正因爲自己的天才妙計而沾沾自喜。他胡大天才的想法,又怎是逐月真人幾道冰冷冷的眼神,就能扭轉改變的?
胡圖圖!
逐月真人神色冰冷,指着胡圖圖厲聲說道:殺人不過頭點地,你竟然如此侮辱本真人!
來人啦!行刑!
胡圖圖咧嘴笑了,伸手指着逐月真人,呼喊道:拿下此人,脫掉衣褲打屁屁,重打三十大板,不得有誤!再令人速速去把閉關不出的龍無瑕招來,讓龍無瑕以他的藝術素養,把整個行刑過程完完整整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