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被銬住,胡圖圖自然無法抱緊木桶,就連扛在肩上的扁擔,也掉落在地,後面那個桶子直接傾倒,許多白花花宛若米湯一樣的液體,從桶子裡倒了出來,沁入了秋天乾燥灰黑的土地裡,只留下一片潮溼的水漬。
被胡圖圖抱在懷裡的木桶,嘣的一聲掉在了胡圖圖身前。
好在木桶質量不錯,沒有四分五裂,因爲有荷葉罩住桶口,就連木桶裡污穢惡臭的液體,也不曾灑出半滴。
女捕頭從戰馬上飄然落下,站在胡圖圖面前,說道:“你若肯早早的答應本捕頭,說你心甘情願被捕,絕不掙扎也絕不反抗,本捕頭也不會給你帶上枷鎖鐐銬。現在你手掌脖子全被銬住,吃了苦頭,也怪不得本捕頭!”
希律律!
戰馬也是靈獸,只是品階不高,是四品嘶風獸。明顯這靈獸戰馬有點血統不純,雪白的馬腿上帶着幾根金色的雜毛。
若這戰馬全身都是金毛,那麼此馬奔行之時,宛若一團火焰飛馳,名字也有所不同,叫做烈焰嘶風獸,乃是八品靈獸,一日能奔行八萬裡。雖比不得瓊玉地界玄天宗的清靈鴻雁一日十萬裡,卻也差不了太多。
“胖子你放心,本捕頭雖然捉拿了你,但也不會對你動用死刑。本捕頭雖然是八大仙門弟子,與凡俗世人不同,可你卻只是個凡俗世人,理當由凡俗世人的禮法來處置你。”
女捕頭伸手扯了扯胡圖圖手臂上的鐐銬,看看是否將這胖子綁緊了,又說道:“欺詐錢財之罪,也並非罪大惡極。本捕頭將你送到七島國刑部衙門的時候,會親自陪同審理此案,一定會監督刑部官員對你秉公處理。”
“如此看來,你倒是個公平正義的姑娘?”
胡圖圖咧嘴笑了一笑,臉上肥油在夕陽下反射着光芒,替他臉上襯托出了幾分猥瑣,“你說你是八大仙門弟子,也不知八大仙門是哪八個仙門,你又是其中哪一個門派的弟子?”
女捕頭皺了皺眉頭:“死胖子你只是區區一個凡俗世人,本捕頭對你說了又有何用?”
“誰說沒用?”
胡圖圖嘿嘿一笑,說道:“指不定有朝一日,我有些親朋好友的子侄輩,也有不凡的資質,也能拜入仙門。”
“這……倒是有些道理。”
女捕頭略略想了一想,說道:“八大仙門都是上古傳承而來的門派,其中實力最強的,是衆生求道堂……”
“衆生求道堂?”
胡圖圖一臉驚詫,眉宇間竟是有些殺氣。
“怎麼了?你也知道衆生求道堂?”
女捕頭雖對胡圖圖的神態有所懷疑,卻並未多想,繼續說道:“衆生求道堂在八大仙門當中,實力最強。他們不僅僅是在我們種島天界有着道統傳承,就連諸天萬界之內的其他世界,也有着衆生求道堂的道統傳承。不過,你只是個凡俗世人,說了你也不懂,你們一輩子只知道臉朝黃土背朝天,只知道天如穹廬地如棋盤,卻不知道天外有天……”
“天外有天?”
胡圖圖裝出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繼續引誘這女捕頭說話,“八大仙門除了衆生求道堂之外,其他七個門派也很厲害嗎?”
“那是當然!”
女捕頭一臉得意,說道:“衆生求道堂雖然厲害,可在這種島天界之內,實力最強的還是我們三山符籙宗。我三山符籙宗不僅僅是種島天界第一大派,更有三脈道統傳承,一脈叫做青蓮派,一脈叫做白蓮派,一派叫做翠雲派。這三派掌門與我三山符籙宗的宗主,合稱爲三山符籙四絕宗師,實力天下少有!”
“自吹自擂而已,反正胖哥我現在是你的階下囚,也不敢隨隨便便反駁你,還不是隻能任憑你吹噓?”
胡圖圖滿不在乎,低頭打量着女捕頭的面容,又道:“大仙你長得倒是很漂亮,不如離開三山符籙宗,嫁給我做媳婦算了。以後我賺的錢財,都歸你掌管,讓你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好?”
“住嘴!”
女捕頭修行多年,可絕大多數時間都在三山符籙宗裡苦修,並沒有在滾滾紅塵當中摸爬滾打過,xing子倒也單純,受不得胡圖圖這種花言巧語的挑逗。
她只想狠狠將胡圖圖揍一頓,卻礙於多年來師門教養,終究是下不了手,只得將悶氣藏在心頭,暗罵了胡圖圖幾句,又轉移話題,說道:“除去衆生求道堂與我三山符籙宗之外,尚有一大門派,叫做魔宗。魔宗也與衆生求道堂一樣,在各方天界之內,都有道統傳承,只是兩個宗派一個是求道,一個是求魔,素來水火不容。餘下的五個仙門,其中有兩個屬於佛門,兩個屬於妖修,最後一個卻屬於邪道。”
至此,胡圖圖對八大仙門的來歷,多少有了一些瞭解,心中暗想道:“今日落在這個小娘皮手裡,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至少從她嘴巴里面,套出了不少話語。可她還是三山符籙宗的弟子,依照她的語氣來看,三山符籙宗必定是一個實力強橫的仙門大派,只怕比之我玄天宗在瓊玉地界的威勢,也差不了多少。我和這小娘皮相處之時,還需把握好分寸,千萬不要把她給欺負得太慘了,否則她跑去稟告師門,胖哥我吃不了兜着走。現在咱和毅哥兒都是重傷在身,不復當初之威,最好還是小心爲妙。”
“哼!爲何不說話了,是不是被嚇到了?”
女捕頭越發的得意了,又說道:“好在今ri你是遇到了本捕頭,如果逮住你的是佛門兩大門派中的一向宗弟子,那些和尚脾氣火爆,嫉惡如仇,肯定一巴掌就把你拍死,怎會任憑你如此逍遙自在?”
“你個騙子!”
胡圖圖滿不在乎,說道:“我聽人說,佛門高僧都是慈悲爲懷,寧願自己下地獄,也不讓別人吃虧。一向宗既然是佛門大派,門下弟子肯定也是慈悲爲懷的高僧,又怎會一巴掌把我拍死?”
“哼哼!一向宗大廟裡面,供奉的是地藏王菩薩。地藏王菩薩曾經是說過: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於是一向宗從來都會把人殺得灰飛煙滅,就怕敵人被打入地獄,給地藏王菩薩添麻煩……”
女捕頭眼含嘲笑看了看胡圖圖,說道:“一向宗素來認爲,只有把所有的孽根妖孽,都打得煙消雲散,妖孽纔不會墮入地獄,地獄才能早日變得空無一鬼,地藏王菩薩才能早日成佛。”
胡圖圖則一臉不屑,淡然說道:“地藏王菩薩連成佛的本事都沒有,他既然不是神佛妖聖,充其量也就是個仙人,一向宗拜他做什麼?”
“你這胖子,居然知道神、佛、妖聖,看來你也不是個簡單之輩,倒是本捕頭小看你了!”
女捕頭神色有些驚詫,再細細審視了胡圖圖一番,施展出探查法門,在胡圖圖經絡中探查一番,卻發現胡圖圖沒有半點修爲在身,這才鬆了一口氣,說道:“區區一個凡俗世人,居然知道神佛妖聖之事,你到底是誰?”
胡圖圖嘴巴一歪,耍賴說道:“我聽說的還不行嗎?”
“哼!”
女捕頭面帶怒氣,說道:“我本來還想着,等你在刑部衙門受審之事,讓刑部官員秉公處理,不讓你受皮肉之苦。沒想到你也是個奸猾之輩,到時候在刑部衙門吃了苦頭,可不要怪本捕頭沒有照拂你!”
胡圖圖卻歪着腦袋,做出一副目中無人的表情,“開口閉口‘本捕頭’,小丫頭騙子你還真以爲胖哥是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你宰割?”
“你說什麼?”
女捕頭越發的憤怒了,一道避塵訣打出,散去了胡圖圖耳朵上的肥油污垢,再伸手捏緊了胡圖圖的耳朵,用力一扭,“死胖子!你說誰是小丫頭騙子?本捕頭告訴你,本捕頭七歲拜入三山符籙宗,在符籙峰修行一百餘年,年紀比你祖母還大!”
“哦。”
胡圖圖輕輕應了一聲,又說了一句氣死人不償命的話語,“原來是個老妖婆。”
“氣煞我也!”
女捕頭用力扭着扯着胡圖圖的耳朵,心中越發的憤怒,念想道:“這死胖子的皮肉怎麼這麼厚,難道他就不怕疼?”
此時此刻,女捕頭已經出離了憤怒。
胡圖圖強忍住耳朵疼痛,暗暗發笑,趁着女捕頭不注意,一腳就踹倒了擺在身前的木桶子,頓時桶子裡液體傾瀉而出,把女捕頭的小腿和靴子打溼。
無比腥臭的味道,從女捕頭腳上散發出來。
“死胖子!我跟你拼了!”
女捕頭咬牙切齒,衣袖一揮手掌裡多出了一道玉符,再將玉符抖了一抖,玉符顯現出一柄三尺長劍,擡手一劍就朝着胡圖圖肩上斬去。
叮!
胡圖圖脖子上戴着的枷鎖,被一劍斬斷。
一劍不成,女捕頭又是一劍斬來。
胡圖圖趕緊擡起手掌,擋在頭頂。
叮!
銬住手掌的鐐銬,又被一劍斬掉。
胡圖圖終於行動自如了,趕緊朝一旁逃去,抓起地上一塊石頭砸向女捕頭,口中高呼道:“小丫頭騙子你可要想好了,現在你已經被胖哥我的秘藥潑在了身上,如果解不掉秘藥,你就只能遺臭萬年!”
“你!”
女捕頭持劍指着胡圖圖,本要衝過去追殺,可聽了胡圖圖的話語,立即覺得自己渾身奇臭無比,趕緊朝着身上打出一道避塵訣。
法訣打出,一抹明光閃過,女捕頭腳上污穢之物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地面污垢也變得一乾二淨,可奇臭無比的味道,卻半點不曾消減。
旋即,女捕頭又拿出了一個烏溜溜的解毒丹藥,捏碎了灑在身上,卻無濟於事,完全沒有效果。
“死胖子!”
女捕頭臉色慘白,不顧一切飛向胡圖圖。
“本姑娘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