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青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人被甩出門外,她轉了半圈後才站穩。
這時房門砰地關上,隔絕她和程汎,而被他抓過的手臂還隱隱作痛,可見他下手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簡直就當她是陌生人一樣,不念一點情分。
從沒見過程汎如此粗魯的她驚嚇不輕,但緩過氣後,她立刻拍門:“開門,胖子,是我,你開門,我是蘇青青,你難道沒有印象嗎?”
一輪拍門後,房門果然又開了,蘇青青以爲他認出自己了,歡喜雀躍---
“再吵,我立刻炒掉你!”
程汎那雙陰冷的眼眸所射出的厭惡,配合他嚴厲的手勢,整個人散發着強大的懾人氣勢。
蘇青青一愣,嘴巴張了張,硬生生地把後面的話吞了下去。
當那扇暗紅色房門再次被關上時,委屈、驚怕、難受的眼淚流了下來。
這究竟怎麼回事?
他真的不記得她了?
他把她給忘記了?
“你有電話,你有電話......”
在她難受流淚的時候,她的手機尖叫起來。
她看一眼來電,哭得更兇了:“馨馨......”
“幹嘛了?誰惹你了?”
打給她的是崔馨。
“我剛纔,我剛纔發現程汎身上有一個胎記,跟胖子身上一模一樣的。我以爲找到他了,結果他居然不記得我,還凶神惡煞地把我趕出來,嗚嗚嗚......”
“這很正常呀。”
“什麼?”蘇青青沒有聽到安慰的話語,卻聽見一把毫不在乎的聲音,涼了半截,眼淚嘩啦啦地流:“崔馨你是不是我朋友?你居然在這個時候說風涼話?”
“哎呀,別哭了,程汎認不出你很正常,因爲他,失憶了!”
蘇青青失聲說:“失憶?開什麼國際玩笑?”
偶像言情劇裡的失憶片段她看得多了,沒想到現實中真有這種情況發生,偏偏還發生在程汎身上!
可是,程汎死活都認不出自己,對過往記憶無動於衷,這確實可以用失憶來解釋。
“我騙你幹嘛!這是韓景天親口告訴我的。爲了套到這個消息,老孃我被他折騰一個晚上了。哎呀,現在腰骨還痠痛,我不管,你出差回來,做幾個拿手好菜慰勞慰勞我。”
蘇青青顧不上跟她貧嘴,一遍遍地跟她確認是:“是不是真的?是不是韓景天親口說的?程汎是不是真的失憶?”
“小姐,難道我會編個謊話來欺騙你嗎?我拜託你動動腦筋吧,程汎如果不是失憶,他爲什麼一年多了都不來找你,你的電話號碼一直沒變!而且現在你們見面,他都當你是陌生人這不就說明這點了嗎?”崔馨苦口婆心地勸說着。
蘇青青想想確實有道理。
如果他不是失憶,當初在辦公室第一次見面他就應該認出自己了,何必還一直對自己冷冷淡淡?剛纔推自己出來,半分憐惜都看不到。而往常的程明,雖然是朋友關係,卻對自己溫柔呵護,哪怕自己數落他、諷刺他、嘲笑他,他從來沒有動過怒。
而現在,一言不合就惡狠狠的,一點憐惜都沒有,這不是失憶是什麼?
崔馨聽見蘇青青沉默,話筒裡只有粗重的呼吸聲,就知道她已經相信八九分了,便繼續說:“韓景天還跟我說,程汎當初遭遇槍擊,倒地時腦部受到撞擊,損害了神經線,所以對過往的人和事都沒有印象了,而且脾氣也變得暴躁,你最好就順着他,哄着他,因爲他很容易發脾氣的。”
槍擊、倒地,腦部受到撞擊……
蘇青青痛得無法呼吸,全身發抖。
程明......胖子……
蘇青青滿眼哀痛地望着那扇緊閉的房門,她無法想象,房門後的程汎,當年的他,究竟遭受了如何慘痛的經歷!
當房門被關上,程汎那張盛怒的面孔便立刻冷下去。
幽深的眼眸暗了又暗,變幻莫測。
他凝神思索幾秒,撥通韓景天的電話:“如果崔馨向你打探我的情況,就說我失憶了,所以認不出蘇青青。”
“老大……”如果不是礙於牀上還有一個崔馨,韓景天真會叫出來,但他反應也快,立刻冷靜地說:“知道。”
老大做事,肯定有他的原因,雖然他震驚不解,但也沒有多說一句。
掛了電話後,程汎走到落地玻璃前,外面一片寬闊的黝黑,吹過來的海風有點腥,有節奏的海浪拍岸聲,像聲聲嘆息。
他默默地抽着煙,一圈圈的煙霧中,沉痛的往事被撕開,昔日殘忍的經歷又一次浮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