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五區,組委會總策劃府邸,靜謐的庭院內忽而驚起幾隻飛鳥。透過蔥鬱的樹木,一陣悽慘的呻吟聲傳了出來。
“啊啊啊,頭好疼啊啊,水,求水……”
臥室中,享譽盛名的九州第一金丹如今正痛苦萬分地抱頭蜷縮在牀上,屋中有一股厚重而扭曲的薰香味道,彷彿是爲了遮掩什麼,變得十分古怪。
聽到屋中的呻吟聲,庭院的主人很快就趕了過來,一腳踢開房門,然後用手掩住鼻子,卻並不用風行法術清理屋中的味道。
“呵呵,爽不爽?是不是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牀上的白衣女子蜷縮着身子,痛苦萬分地說道:“求水……”
王陸故作驚詫:“求水?你昨天不是取水取得很開心嗎?把張妙強行壓倒在地,用各種不堪入目的手段榨取對方體內水分……怎麼現在反而輪到你缺水了?”
“我靠你有完沒完,我就是要口水好不好!你就不能體貼地端一碗清水過來麼!啊啊頭疼疼疼……”
眼看王舞怒火沸騰又頭疼欲裂,多種痛苦糅雜一處,隨時有變態的危險,王陸便點點頭:“行啊,這就來。”
然後他雙手一揚,五行法術信手拈來,一顆巨大的水球自虛空中凝聚出來,在王舞頭上漂浮了片刻,轟然落下,嘩啦啦一陣響,好一個透心涼。
“……”
牀上的人被清水灌頂,一聲驚叫,猛地坐起身來。
而就在王陸準備面對她的沸騰怒火,並未雨綢繆地將胭脂淚抵在身前時……
“好爽啊,真是舒服多了。”
卻聽王舞發出一本滿足的嘆息聲,然後完全不顧被褥早已溼透。重新又躺了回去。
王陸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見王舞通體浸溼,白色的衣裙緊貼在身上,該露不該露的地方都隱約現了出來,但她本人卻似渾不在意。在水牀上悠然躺着,片刻後便呼吸漸漸悠長起來。
王陸簡直對其驚爲天人,這也能睡?!
“……喂,剛纔那水不會直接進你腦子了吧?”
王舞立刻罵道:“你這逆徒才腦子進水,剛纔我真是缺水缺的狠了……這沸血酒的後勁兒還真不是開玩笑的,缺水時候元神紊亂,法術都放不出來。”
“呵呵。”王陸冷笑。讓你喝!公款報銷的酒不喝虧得慌是吧?仗着自己是九州第一金丹,無相金身萬毒不侵就自詡海量是吧?一個人抱着十七罈天仙醉跟蠻女悠悠斗酒酣暢淋漓是吧?連半毒半酒的沸血都當白水喝很豪邁是吧?沒疼死你真是天道不公啊!
不過,無相金身畢竟是無相金身,照着王舞那個喝法,就算是真君估計都要躺,她卻睡了一夜便恢復如初,可見天道的確不是什麼靠譜的東西。
歇了片刻,王舞皺了皺眉:“什麼味道這麼怪?你這薰香是過期了吧?”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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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舞見王陸這個態度,秀眉微蹙,心中直覺這裡面有坑,但宿醉造成的頭疼還未完全緩解,思維也略顯遲鈍,於是下意識就伸手揚起一道清風,吹開了窗戶,試圖帶走屋中這股令人窒息的異香。結果清風吹過,異香飄散,留下的卻是一股令人頭暈目眩的酒味。任憑清風變成狂風,也吹之不散?
“這是怎麼搞的?”
王陸冷笑道:“這是千里留香啊,你昨晚痛飲的時候不還贊它酒味濃郁悠長來着?”
“……能留到這裡?沒那麼神吧?而且這裡只有酒臭沒有酒香啊。”
“被你吐出來的酒當然沒那麼香了……”
“……我昨晚喝吐了?”
王陸冷笑:“豈止是喝吐了那麼簡單?”
“沒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
王陸擡頭想了想:“以你的恥度,好像也沒什麼東西是見不得人的。”
“那就好。”王舞於是也放下心來,又問:“小七她們呢?”
“她們比較有責任心,睡醒以後都去幹活兒了。悠悠今天有比賽,兩個時辰以後準時開始,你要不要去看?”
王舞直接坐起身,右手打了記響指,一道赤色的火焰從腳下燒到眉心,溼透的衣服騰一聲便蒸發了乾淨,整個人顯得容光煥發,頗有幾分慕容冰璃的風采。
“當然要去。”
——
王舞對好姬友的態度熱情得令人詫異,聽說蠻族的【圖卡】悠久之歌有比賽後,她絲毫不顧自己狀態不佳,一步就走下了牀,並顯得神采奕奕。
不久前靈劍派天劍堂的六長老陸離曾經作爲替補下場,跟地仙們鬥過陣法,以微弱差距惜敗。那場比賽人氣極高,許多通天聖堂的真君長老都前來觀看,唯獨王舞卻沒來,而且問起來還振振有詞。
“哎呀老六那半吊子水準根本就是去送的,我纔不看呢。”
結果自家姬友的比賽,她卻比誰都積極。
“誒對了加油助威的道具買齊了沒啊?煙火禮炮還有繁華錦,慶功的酒備好了沒?悠悠每次贏了都要喝酒,不然她會比輸了還難受……”
王陸在旁聽着師父熱情洋溢地嘮叨,心中對這夥人的來歷不由更是好奇,能讓王舞牽腸掛肚到這個地步的,究竟是何方神聖?過去那一百五十年間,王舞按理說應該因爲大師兄的死而心如死灰,怎麼感覺她卻在這些好姬友身上煥發了第二春了?
當然,王陸倒不是強要她模仿什麼貞潔烈女,那一百五十年空窗期裡,她能開心比什麼都重要,但開心也要有個開心的理由吧?天劍堂那幾個同生共死的弟兄們都不能讓她解開心結,怎麼這些來自天南海北的女人反倒可以呢?
一路走一路想,一直到了賽場處,王陸都沒想透這個問題,只覺得七娘、悠悠等人的身份是越發的神秘莫測。
——
悠久之歌參與的比賽場地位於天一區。
天一區是一個獨立世界,與其他各個區域的往來均需要經過特殊的傳送陣。而越過傳送陣,見到的則是一座環形山。
所謂環形山,是字面意思的環形,一道頂天立地,不見收尾的巨大圓環,寬度約五十里,外直徑約爲一百里,中空,一座方圓十里的島嶼孤零零地懸浮在環形山的包圍中。
比賽的場地,就在那座孤島上。
特殊的地形造就特殊的場地,天一區只有這一座比賽場,但因爲此地的特殊性,卻能承擔多個比賽需要。如今是在此舉辦金丹級大力王比賽,參賽的雙方是代表萬仙盟出戰的蠻女悠久之歌,以及上古地仙中以力量見長的杜笑笑。
杜笑笑這個名字看起來顯得熱情開朗,很容易讓人聯想起滿臉笑容的陽光青年或者少女,但實際上杜笑笑卻身材枯槁矮小,面無表情,像死人多過像活人。與他那驚人的爆炸力量形成鮮明的對比。
另一方面,杜笑笑是個極度認真負責的人。當王陸帶着師父趕到賽場觀衆席上的時候,杜笑笑已經提前一個時辰到了場地內部。
這場大力王的比賽,雖然屬於武鬥,卻是武鬥中對抗性較弱的一場,因此場地並不大,只有一里見方,裡面是一片平整的白色石面。杜笑笑盤膝坐在地上,一襲黑色斗篷將自己包裹起來,閉目不語。
對此,觀衆席上很快就有議論聲。
“嘖,真能裝啊,提前到這兒擺姿勢,嚇唬人麼?”
“算了別說了,人家裝也有裝的本錢,之前那場比賽你又不是沒看過。”
“……今天這場比賽到底能不能贏啊?”
“據說王陸親自來看,應該會贏的吧,之前只要他去看的比賽都贏下來了。”
“要是王陸肯親自下場,我也賭他贏,但這次選的人是誰啊,悠久之歌,莫名其妙,從沒聽說過啊。”
“管那麼多呢,既然王陸都看好,多半沒有錯吧。”
“他是總策劃,比賽人名單他也參與制定了,之前出場的萬獸之王難道不是他看好的嗎?”
“這個……”
半月之前,元嬰級的大力王比賽中,仍是杜笑笑,輕而易舉地掀翻了馭獸宗的萬獸之王,是役萬獸之王與其靈寵雙頭猛獁合體,力量之強在同境界內幾乎不作第二人想,卻輸得一塌糊塗,甚至因反噬受了重傷。而見識了那場比賽後,原先躊躇滿志的化神級選手,來自盛京仙門的秦山真人也立刻選擇了無限期推遲比賽,目前候選人還在緊急遴選中。
而金丹級的選手,原本是定爲盛京的江流。力王真身是難得一見的頂級功法,更難得是江流能在金丹級就將其練至大成。雖然大家並沒指望他真能贏,卻多少抱了幾分希望。
然而如今卻被一個名爲悠久之歌的蠻族女戰士頂替掉,自然難免會讓人心生疑慮。
不多時,在人們的疑惑之中,比賽的另一方終於登場。
悠久之歌,身材高大健美的蠻族女子,她依然穿着從部落帶來的獸皮衣,兩腳****着踩在地上,步伐不急不緩,沉重有力。
蠻女出場後,觀衆席上的議論聲變得更大,不過很快議論聲就被覆蓋了下去。
被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蓋了下去。
“悠悠!你終於到啦!”
王舞的聲音異乎尋常地洪亮,就連場內很多元嬰化神的議論聲都被蓋了下去,讓人充分認識到了九州第一金丹遠超境界的真實實力。
而後,禮炮、煙花從王舞手中沖天而起,方圓數裡的天空被五光十色覆蓋滿。觀衆看着天上的盛景,瞠目結舌。王陸則默默走開了些距離,不與此等人爲伍。
王舞放過煙火,又拿出一瓶酒來高高揮舞:“酒我已經備好,贏了以後不醉不歸!”
場內,悠悠有些驚訝地轉過了頭,然後露出一個爽快的笑容:“好!”
另一邊,坐地許久的杜笑笑忽然站起身來,動作雖輕,但整片大地卻隨之顫抖。
“可以開始了嗎?”
悠悠轉回頭:“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