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太白星足有數億公里的鎮土星。
禹降龍懸浮於天穹之上，身後是一片直徑足有數千公里的虛影。
虛影當中流淌出無數星光，每一道星光當中蘊含的威能都遠超任何一尊傳奇三階。
哪怕成千上萬的傳奇三階一擁而上，都會被這些分裂出去的星光瞬間碾成齏粉。
眼下，這些星光卻盡數灌注到禹降龍的身軀中，使得他一舉一動，宛如恆星爆發，任何一道能量釋放都能撼動腳下這顆直徑超過十萬公里的鎮土星。
可面對如此浩蕩的恐怖能量，李牝卻是屹立其中，看上去如一葉孤舟，似乎隨時會被這海嘯般的能量洪流傾覆，可卻始終隨風逐流，未曾受半分影響。
“咻！”
突兀，李牝身上閃過一道淡紅色流光。
雙重超極限態。
這種狀態下的他速度暴漲。
循着浩蕩能量洪流奔涌的軌跡，披荊斬棘、乘風破浪，眨眼間已經出現在了禹降龍身前。
看着突兀現身的李牝，禹降龍眼瞳一縮，第一時間虛手一壓。
身後數千裡的星光世界一片浩蕩的投射下來，似乎蘊含着一顆星辰的重量。
可沒等這陣星光來得及壓住李牝的身軀，他便已經悍然出手。
捏指成劍，一劍刺出。
劍罡震盪，猶如一條游龍，衝擊着這片浩蕩而下的星光，直接將星光內部的結構全面破壞，等到這片星光鎮壓上李牝的身軀時，它已經自行崩解根本未能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他就這麼來到了禹降龍身前。
只要再出一劍，就能攻入禹降龍的融合本命星辰形成的星光世界，摧毀這凝聚了一尊神聖所有精氣神的本體。
“就這？”
李牝近在咫尺的看着禹降龍。
“完全境界！？”
禹降龍深吸一口冷氣。
儘管從老祖口中得知李牝的輝煌戰績時他就預料到，自己……
怕不是李牝的對手。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兩者間居然能夠差到這種程度。
李牝居然連耀日神器都沒有祭出來就已經將他擊敗。
要知道，他……
可是一尊強化神聖！
最巔峰時期的可觀測戰鬥力達到19.5萬！
哪怕那是天時地利人和下的極限發揮，可日常狀態下，他仍有着18萬以上的戰鬥力。
這可是標準星神化身的層次。
比之尋常神聖來，以一敵三，以一敵四都不在話下。
如果不是攻堅戰或防守戰，而是不需遵循地形的遭遇戰，他的一個人抵得上十位神聖。
可眼下真正打起來……
差距居然這麼大！？
不用神器，他的戰鬥力也絕對在25萬以上了。
“你所具備的能量強度確實很高，但運用太差就像半神和四階以上的傳奇，哪怕你的體量是傳奇的無數倍，對上同階段傳奇仍然會處於下風。”
李牝有些感慨道。
“是。”
禹降龍點了點頭：“神聖的掌控力本來就偏弱，因爲我們的力量來自外物，不是一點一點自己修來的，有句話怎麼說的？任何饋贈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貪圖壽命、力量，走上半神之路，後期都得一一補上來，除非……到了半神就安於現狀，再不有半分進取之心。”
李牝微微頷首。
不過……
禹降龍蘊含的能量總量很高。
李牝對自己的狀態十分了解。
三重超極限態、世界之心帶來的完美境界、若夕劍，三者合一，他的戰力才能達到30萬以上，具體數值，不會超過35萬。
之所以衡量不出來……
是因爲他沒見到過比他更強的。
可如果拋開世界之心帶來的完美境界和若夕劍這件耀日神器的增幅，他因爲能量的差異，即便強於禹降龍，也強不了太多。
至少，形成不了絕對優勢。
“如果我也有禹降龍這樣的能量強度，輔以三重超極限態，再花點時間適應這能量的完美境界……”
李牝稍稍一估算。
那個時候，他的戰力絕對能到40萬以上。
再加上若夕之利，到45萬也並非奢望。
“45萬戰力纔算真正的物質界天花板，尋常星神化身來，一個照面就擊潰了，星神的主戰化身也無非是多花費些手腳，而且，能量強度上去了，我自身的承受能力也會增強，到時候還能往上開發超極限態第四重……”
李牝想到這，覺得有些不合理。
他的超極限態都已經常態化了。
那麼，應該在現有基礎上完成降級。
即，以後的雙重超極限態才叫超極限態，三重超極限態叫雙重超極限態纔是。
那麼，他接下來要繼續研發的照樣是三重超極限態，併力求進一步將原本的二重超極限態常態化，從而達到快速更新換代的目的。
思忖着，他的目光再度望向禹降龍身後的星光世界：“這片星光世界限制了你，伱應該在保持強度不變的情況下提升能級。”
“就是提升掌控，壓縮範圍，但要做到這一步談何容易。” 禹降龍感慨道：“修煉者在領悟出心靈之力時實際上就相當於走上了絕對掌控的路徑，四階傳奇之所以比三階傳奇強，就是因爲他們的掌控力更強，能夠積累更多的能量強度，可我們，卻是選增加能量強度，再一一掌握，尤其像我這種煉化了大量星界碎片的神聖，幾乎只能放棄提升掌控，着重於能量強度堆積了。”
說到這，他頓了頓：“實際上這還涉及到整個宇宙的理念之爭。”
“理念？”
李牝思忖着：“是道統之爭吧？”
“也可以這麼理解。”
禹降龍道：“人族的主流，便是提升掌控力，但浩瀚宇宙不止我們人族一種，一些種族，卻是着重於增強自己的能量強度，並不斷提升自己的體積，直至化身爲無可比擬的龐然大物，以量壓人。”
他看了李牝一眼：“假設讓一位一階傳奇掌握完美境界，他能戰勝得了一尊半神嗎？”
“不可能。”
李牝道。
“這就是差異。”
禹降龍道：“宇宙中，人族和異族間之所以交戰，一方面是物質、能量之爭，另一方面就是空間之爭了，哪怕虛無的空間，只要它足夠龐大，仍然擁有驚人的力量，能毀滅恆星的一擊，放在浩瀚無垠的宇宙中，掀不起任何漣漪。”
李牝點了點頭。
他在神藏殿的典籍中對異族倒是有過相關了解。
整個宇宙，一共可以分成兩大陣營。
存在，和虛無。
迷夢星神和他提及過的“無上之道”實際上就屬於虛無陣營。
可遺憾的是……
人類，屬於存在陣營。
這也是普通修煉者接觸不到“無上道路”相關典籍的原因。
另外，那些提升自己能量總量、擴大自己體積的種族，同樣也屬於存在陣營。
雖屬一個陣營，但並不意味着雙方就能友好合作，團結共贏。
異族就是異族。
“那麼，如果我們不斷走增加自己的能量上限、體積上限，會怎樣？”
李牝道。
“會崩潰。”
禹降龍道：“人族這種智慧生靈，遠遠比不上那些天生神聖、智械生命，他們的情感太豐富了，哪怕後來人類掌握了心靈之力，只選擇一種情緒作爲主流，將其他情緒統統收斂起來，乃至完成心靈閉環，不讓主情緒以外的情緒影響自己，可隨着漫長歲月的積累，你選擇的這一種情緒，仍然會將你壓垮。”
他有些感慨道：“能量上限、體積上限越高、越大，你接觸的東西必然會越來越多，到時候只會加速這種狀況。”
李牝若有所思。
“最簡單的例子，在一個完全公平公正的社會上，兩個生命體，一者職務爲員工，可以過三點一線的生活，可按時上下班，可另一個生命體是一國元首，他還能做到三點一線？還能做到下班時間什麼都不予理會嗎？就算工作上能做到這一點，交際上呢？”
禹降龍嘆息一聲：“普通員工無人問津，生活簡單，可一國元首……有的是各種各樣的應酬，到時候，時間會不屬於自己，生活會不屬於自己，思維同樣不屬於自己，十年、百年、千年、萬年，漫長歲月下，誰能承受得了這種煎熬？”
李牝知道，禹降龍這個比喻主要想形容的是“圈子”這個概念。
相較於絕對掌控路徑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的圈子，不斷堆積能量上限、體積上限，卻只能被動的不斷擴大自己的圈子。
等圈子擴大到一定程度時，除非是那種機械心智、先天神聖，否則，沒有哪個智慧生命扛得住這種生命運行方式。
扛不住，最終自然就會走向崩潰。
“人族……放眼宇宙幾乎沒有任何拿的出手的天賦，至少，心靈層面，太弱了。”
禹降龍道。
“只是道路不同罷了。”
李牝並未認可這個說法。
人族真的弱小的話就不會在宇宙中佔據如此遼闊的疆土。
“這些，都只是我們需要困惑、解決的問題。”
禹降龍話鋒一轉，看向李牝有些羨慕道：“以李神聖對自身能量如此精準的掌控……怕是已經可以着手進入星界了吧？不知李神聖打算何時一試？”
“再等等。”
李牝道。
雖然現在的他確實具備融入星界的資格。
且把握還不小。
但，他現在還有成長的空間，既然還沒有成長到極限，又何必匆匆忙忙的急於融入星界，冒險成就星神呢。
“那我就等着李神聖的好消息了。”
禹降龍當下笑着道。
李牝微微一頷首。
和這位禹家家主的交流，總體而言還是比較愉快。
在回去的路上，這位禹家家主有意交好下，還聊了很多元央星域大族間的趣事，使得他對元央星域亦是有了足夠的瞭解。
只是，禹降龍儘管身爲禹家家主，可終究只是一尊神聖，他所提及的信息層面，大部分也集中於神聖、六階傳奇階段，關於星神的信息很少。
星神和神聖，一個活躍於星界，一個活躍於物質世界，終究是兩個世界。
而這個世界各大星域、星淵真正的主宰，始終是星神。
再強大的神聖、傳奇，也只能幫星神打下手，協助他們維持在物質界的統治和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