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坎達確實閉塞，地形上四面環山，內部倒是大平原，非常適合耕作，連水都是從地下涌上來的。
土地肥沃得超乎想象，什麼畝產一千八不在話下，里爾甚至懷疑那些對瓦坎達的土質調查報告還保守了。
因爲里爾不止查看了關於瓦坎達的報告，也看了非洲大陸近些年的情況。
非洲大陸近些年內戰不斷，這種內戰甚至是自發性的，大量的油氣礦資源因爲混亂狀態無法開採，耕種也是種一年停一年，資源最富裕的蘇丹打得最兇，4-6年換一屆正府是家常便飯。
這種換可不是莓國或者其他發達國家那種選舉更換，而是政變和內戰——
大規模的不穩定，每年最少造成260萬人面臨饑荒，超過600萬人缺乏經濟或物理上獲取足夠食物的能力，全非洲大陸50%的人口面臨糧食獲取困難。
實際情況比現實中嚴峻得多，因爲這個數字甚至還是平均了瓦坎達極其周邊中非國家的數據，這些國家基本上是不存在饑荒的。
這些國家本該面臨的情況也是這樣的，但在瓦坎達大量且低廉的糧食救助下，基本維持政局穩定。
別人都是靠武裝力量穩固秩序，瓦坎達生生給自己的鄰居喂吃的把他們給喂服氣了，這顯示特查卡國王的政治手段確實高明，但糧食也確實多。
不過要想發展什麼高科技和其他產業就有些不太現實了。
因爲一個富裕的農業國，也還是農業國，拖着周邊兄弟勉強穩定生活已經是竭盡全力。
“.我們不是沒有嘗試過發展工業，但就是進度很慢，有兩個原因。”
特查卡嘆了口氣，爲里爾解答疑惑：瓦坎達或許只是農業資源豐富，但整個中非礦產相當豐富啊。
沒有道理髮展不起來。
“第一個原因是我們放開與外界接觸的時間太晚了。”
“在那之前，你們就.躲在山裡過田園生活？”
特查卡有點尷尬，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殖民者曾經來過瓦坎達，但他們很快就離開了，還帶走了傳世珍寶”
“振金？”
特查卡點了點頭：“我們世代只知道那是一個威力奇大，可以創造奇蹟的錘子，從來沒想過振金還有其他作用，還是外人發佈的論文我們才瞭解到它的特性。”
里爾嘴角一抽——很可能這個世界的瓦坎達就那麼一小塊振金，這是他最近得出的結論。
這塊振金久經輾轉，最後一次出現在二戰時期，咆哮突擊隊中的一臺戰爭機甲，九頭蛇踐踏者上。
隨着解密，人們才從一些絕密的報告中得知，那是一種具有強大能源的材料
而在瓦坎達歷代皇室手上，那就是一把神奇的錘子，象徵皇權，被皇室歷代揮舞。
可惜手持錘子的國王沒有擋住殖民者的子彈。
所以說沒有科學思維，手握寶藏也未必能發揮出作用。
當然，這話說出來就是給特查卡傷口撒鹽了。
特查卡繼續說到：“殖民者給這片土地帶來慘痛的過去，我的父親，我父親的父親認爲這些富裕的土地會招來禍端，所以就封閉進了山裡。”
然後就和世界脫節了——如果有大量振金，瓦坎達可以發展出自己的科技，但在這個世界，他們依然衣食無憂，卻也僅僅是衣食無憂了。
搞笑的是殖民者其實壓根沒注意到土地的肥力，因爲他們燒完一圈就走了，忙着處理振金去了。
畢竟在瓦坎達山區中搞種植園，產物運輸起來相當麻煩。
“在我繼位後，我和我的父親不同，開始探索外面的世界，看到我們同胞的處境，我決定參與外界政治，然後就有了非洲聯盟。
我們嘗試開採礦物、發展工業，可是從最基礎的原料開採開始，外界只賣給我們最落後的機械和技術。
可惜開採成本高，而且風險很大，不只是生產風險，還要面對恐怖份子和一些軍閥的襲擊.
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也許是先進的地質勘探技術或者有內鬼，但他們總能找到我們的礦井。”
準確的定位，先進的火力，數個月乃至數年的努力在一次攻擊中付之一炬，確實很打擊人。
本來就不富裕的國家雪上加霜。
所以特查卡的姿態是很低的，里爾也沒有咄咄逼人。
基礎設施、公共安全、醫療衛生、住房這類沒什麼技術含量的領域都會交給瓦坎達官方自己去做，里爾不會去擠佔低端產業的市場，也不會大搞土地兼併，用金融手段逼迫正府交換權力。
作爲交換，阿特拉斯集團的特殊地位將被確立，發展私人武力的許可，政策上的大量綠燈，國際上的背書等等。
很難說雙方哪方受益更多，目前來說，這是雙贏。
特查卡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道：“不過我們現在還是有一些穩定的礦產，錫、鉭、鎳、鈷這類常用的工業礦物都是可以開採的，就是成本比較高。”
這種高成本是從開採到冶煉技術的全方位落後帶來的問題。
非洲聯盟在特查卡的糧食供給下，不容易出現大規模饑荒，所以基本上還能穩住，沒有隨意將土地資源賣給國外公司，總的來說雖然窮，但政治環境好上很多。
不過剩下來的政治成本也都用在邊境安防上了，還有些管不住。
這相對來說是個好消息，因爲這類工業技術里爾本人就有不錯的技術素養，身後的團隊在材料、機械方面的水平也很高。有物質基礎，就意味着去了非洲不會面臨太過尷尬的狀況。
技術升級是沒有問題的，關鍵是他們那邊的人，教育水平能不能跟得上。
想了想，里爾說到：“這些都不是問題，但是我有個疑惑，你認爲整個非洲聯盟能夠提供多少足夠資質的工程師？”
特查卡尷尬撓頭：“我相信我們的同胞在全球數量範圍內有不少合格工程師，但在非洲”
“這肯定會影響發展速度，我有個提議。”里爾說到，“你們有科技部門嗎？”
“有，不過.”
“有就行，這裡面是一份關於腦機接口和虛擬實境的技能教學方法，我希望在我們的醫療合作合同中添加一項，推廣腦機接口的技術。
使用腦機接口和配套的教學方法，可以極大提高教學效率，快速提高勞動者素質。”
“這”特查卡看着里爾拿出一迭硬盤，皺起了眉頭。
瓦坎達確實有自己的科技部門，貢獻了很多先進農業技術，理工素養還是夠的。
國際基因合作公司的腦機接口在科學界掀起了軒然大波，他們當然也知道。
而科學部的意思是：這東西很厲害，但也很危險。
里爾看到這老國王臉上的表情，心中多了一些判斷，繼續說道：“你可以把硬盤拿回去看。
我可以把技術開源給你們，這很重要，不然我可能會僱傭更多的外來勞動力來匹配發展速度。
這可能會對我們的合作產生一些不必要的影響。”
開源？
特查卡愣住了，開源他知道啊。
開源了還怎麼技術壟斷？
關鍵是，非洲聯盟對商人，或者說所謂的“資本”警惕性拉滿，卻在壓力下不得不接受一個較爲溫和的資本進入非洲。
但好一點的商人，不也是商人？
這一下再次刷新了特查卡對里爾的認知，沒想到里爾願意將這麼關鍵的技術開源。
腦機接口想到科技部對這種技術的評價，說不動心是假的。
餐桌陷入安靜，很快這位老國王就做出了選擇。
“我需要將資料帶回去和我的顧問討論一下。”
“當然可以。”里爾欣然點頭。
這種果斷的反應讓特查卡徹底相信里爾確實沒有耍花樣。
於是乎飯菜也不香了，他抓起硬盤，深深地看了一眼裡爾，站起身來，朝着里爾和瑪婭，右手放在胸前，微微低頭。
“看來我得先離開了，我會盡快給你答覆——女士，感謝你爲我們準備的飯菜，我必須先走了。”
一個國王的致謝，瑪婭有些不知所措，不過當她看到里爾一臉淡定的點頭後，也就默默坐在椅子上，什麼也沒做。
等到特查卡離開這裡，瑪婭才鬆了一口氣，輕輕敲了敲里爾的腦袋：“你怎麼不先和我說有個國王會來做客？”
里爾攤手：“媽，國王咋了？國王就高人一等？現在是現代社會，我們是合作伙伴，不是什麼.
國王和農奴的關係。”
瑪婭仍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種感覺就像是見到了小時候的傳說——作爲一個拉脫維利亞人，“國王”“總統”之類的東西可是太有壓迫感了。
某種意義上，國王在她心裡甚至比總統還要厲害。
她晃了晃腦袋，輕輕撫摸着里爾的背部：“兒子.和國王談話一定壓力很大吧？”
里爾往嘴裡塞了一塊排骨，口齒有些含糊：“就那樣吧。”
看着他這副樣子，瑪婭忽然笑了：“人小鬼大的，國王的合作伙伴？那伱豈不是和國王平級？
你要是也是國王，我就是王太后了，說起來你外公好像還說過，我們祖上有貴族血統呢”
瑪婭開始碎碎念，把小時候經常幻想的事情都說了出來，什麼某天被貴族找上門，然後回到大莊園裡成爲繼承人什麼的。
至於里爾——成爲國王？
從來沒想過。
【ctOS企業內網提醒：數據接收.】
【弗蘭克：老闆，第一批數據傳輸完畢。】
【里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