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指導員，是艾略特看到的又一個非常“耀眼”的人。
可是人類感覺到的“耀眼”，通常是和認知有關係的，除非這個人真的在發光。
猶記得他還在歐洲隧道公司幹活的時候就被網絡監察找上門過——
如果刻意觀察的話，可以發現在歐洲，幾乎所有公司員工、行政執法人員和政務員，以及會出現在網絡中的大人物，都保持着相似的體型。
他們的體型往往十分勻稱，身材高挑，外貌俊朗.調整外貌，這在2077年不算什麼難事。
但同樣是瘦身，直接抽脂和使用生物製品的效果和價格是兩碼事，而技術雖然擺在那裡，但要整成什麼樣子可是人定的
需求高的整法顯然更貴，再其次如果一種整形技術已經普羅大衆，那麼又如何說服有錢人花更多的錢？
“風尚”和“潮流”是歐洲社會的重要組成部分，這裡的潮流與夜之城極爲不同，甚至可以說，夜之城那種二流子潮流在這裡是被鄙視的。
夜之城整體社會十分割裂，但有上級審美，也有下級審美，亡命之徒喜歡牛逼哄哄的軍用義體，有錢人喜歡價格高昂的定製造型，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但在歐洲，某種審美傾向是絕對的，如果有人說那玩意兒醜，一定只可能因爲他窮。
艾略特腦袋裡忽然出現剛纔那個人的圖片，還給他標明瞭爲什麼他會覺得“耀眼”：
首先是皮膚。
【里爾：顯然是科技皮膚，人的皮膚不可能這麼白這麼亮，看起來是摻了納米級白瓷，納米陶瓷貼合生物材料，定製的分子級打磨。】
將使用納米工藝合成的陶瓷和彈性材料有機縫合，再經由高端工匠手工打磨，自動調節溼度和溫度，在任何情況的光線下都會散發微微冷光。
與這樣的皮膚相比，艾略特曾經見過的網絡監察特工都是土鱉：他們身上的皮膚完全就是慘白，還有藍色的血管線，相比之下就顯得很廉價。
【里爾：這可不便宜，生產成本可能都要超過上萬，定製的安裝、打磨和維護，一年沒準要花掉六位數.】
然後是那條左手義肢，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個指導員的手臂略微超出衣袖。
【里爾：天然烏木和金絲木作爲材料，通過碳納米管加強和固定，輕盈而且堅固，幾乎可以堪比軍用級手臂的強度，表面還有純金絲線看起來內部線纜也用的是金。】
以及瞳孔：艾略特從沒見過這麼獨特和漂亮的顏色。
【里爾：使用珍珠粉末作爲表面定型材料，瞳孔邊還有黃金瞳環，看起來這個不只是好看，歧路司宣傳稱這是一種提升視角焦點和義眼功能的設計.】
【里爾：他的步態也很.不自然，人類走路會有相對統一的步態，但不會幾乎完全相同，應該是替換了運動用的肌羣，驅動中可能自帶步態和體態驅動。】
這一陣套下來，一年花個幾十萬歐實屬正常——
隨着里爾將這些東西的廣告和宣傳資料調出，他才發現這些東西他可能還在網絡上見過，只不過誰沒事去看自己一輩子買不起的玩意兒？
更誇張的是幾十萬歐都夠一箇中型廠子吃上一年了，艾略特現在接觸了太多中小型企業，不是那種對數字沒有感覺的新手了
這人光花在外貌上的錢就能養活一家廠子？！
怪不得耀眼呢，原來是有錢
不對。
艾略特回過神來：
【艾略特：大哥，你回來了？！】
【里爾：小子，幹得不錯，我還擔心過你會不會在國際刑警那邊露餡。】
【艾略特：他們基本上沒怎麼問過我流竄AI什麼的問題而且我也是真的不懂，他們問的東西我是真不知道。】
艾略特撓了撓腦袋，又補充道：
【艾略特：而且和我們沒關係吧？】
賽博空間中，村正扶了扶額頭：敢情讓這小子沒學到真本事還成了好事。
不過因爲網絡監察的協議在先，他們又是註冊過的、得到諸多公司和歐共體高層支持的組織，國際刑警也不太可能用更直接的手段詢問。
看來歐共體現在是真的打算把這件事當成一件事來處理了
很顯然幾十萬歐對眼前這個“指導員”來說只是小錢，這就不正常。
【艾略特：我去，我只知道歐共體政務員的福利好，沒想到好成這樣那賽文斯這小子藏拙了啊？】
【里爾：藏個屁的拙。】
歐共體政務員的福利確實很好，醫療、身體精雕、義體更換、義體維護、住房等等一系列資源和服務的獲取都有折扣，甚至可以直接刷歐共體的公務卡，根據級別不同享受不同價位的資金調配。
但反直覺的是，他們幾乎不可能去繞過歐共體的監管，收錢向企業承諾什麼東西，去進行“腐敗”。
即使是不來梅市長也不可能享受這種價位的東西.
很顯然，這個指導員“家世”不一般。
【艾略特：不對啊，一年開銷幾十萬在這種很小一方面的人，那他得有多少錢？他不得上富豪榜？！】
【里爾：柏林人就是臥虎藏龍，等賽文斯回來再說吧。】
【里爾：別忘了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我會暫時離開一段時間。】
“兄弟，你怎麼在發呆？”
一雙金屬手臂在艾略特眼前晃了晃，相比於那隻高檔手臂，眼前這手臂感覺就像是破爛。
這是卡爾的手，也是工人能享受到最好的手臂了——
艾略特回過神來：“我在想剛纔那位爺，身上東西可真不便宜.”
“花拳繡腿，哪有我這個厲害？我可是用這玩意兒救了好幾個兄弟呢！”
卡爾秀了秀自己整條機械臂，電機的聲音強勁有力，機械在燈光下閃爍着金屬寒芒——
指導員的手臂臉運轉聲音都聽不見。
艾略特聳了聳肩：“網上都在批判爲了上班不得不裝義體，都說這是可怕的異化，我看你小子挺高興的——
長點心吧，醫生說你不能再換了！”
“嘿嘿，我覺得挺好的，我小時候就指望能有這麼一條牛逼哄哄的機械臂呢，要是免費的就更好了
現在兩個都實現了！對了，你怎麼變成這樣子了，剛纔你走進來我都沒認出你來！”
“我們現在帶編制了，不然你真以爲天上有免費的午餐？這錢是有人幫我們報銷了.”
一說到這個，艾略特的臉上就止不住的笑。
兩個人坐在窗邊，看着不來梅工業區，盡情暢談着這些天來的經歷和感受。
看到他們這副樣子，守在門口的阿利娜也笑了笑。
“編制也就那樣吧，看你高興得”卡爾忽然頓住，往艾略特這邊湊了湊：“怎麼樣？拿下了？”
“呃還在努力，我感覺快了。”艾略特頓了頓，“我感覺去了柏林，就是最後一站了。
等到柏林的事情，結束，我就.你懂的。”
“好小子，到時候你要什麼氣氛幫助就說，我會幫你的。”
兩人相視嘿嘿一笑，同時看向了窗外——
沒錯，他們有什麼計劃，都可以等柏林之行結束了再說。
這真是夢幻般的一次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