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帝,黃帝,大禹,還夾着一個不知姓名,但大概是剩下的另外五位人王之一的存在。
講道理,就這麼四大人王,不考慮人族整體安全的情況下,都已經具備平推整個蠻荒的實力了,什麼燭九陰,帝俊組團來都是送菜。
甚至他們說今日三更一刻天亮,金烏就不敢三更二刻升起。
不過是一個區區的小副本,還特孃的是幕前,竟招惹來了這幾位,他張珂何德何能有這種殊榮!
這可比之前在天庭的那場衆帝圈踢壯觀多了!
眼下,唯一讓張珂感受到些許慶幸的就是自己還有兩個小夥伴兒分擔壓力。
這四位不知道是不是本體降臨的王者,在張珂他們踏入訓練場地的一瞬間便開始了分流,面色黝黑的大禹迎向了前兩天揭他短的刑天,而那瘦弱的中年則是將溫和的目光看向了一側的榆罔。
至於剩下的兩位,那毋庸置疑是需要張珂親自肩負起來的重擔,不過換個角度來想的話,這些上了年紀的老頭,應該不至於這麼缺德的對一個孩子還玩正義二打一的套路吧?
懷揣着某種徘徊不定的心情,張珂默默後退一步,落在榆罔身後,靜觀場中時局變換。
這年頭,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明明一切意外的源頭是尤,但等戰火燃起的時候,榆罔跟刑天也被迫波及其中。
面對場中已經隱隱分配好的站位,意氣昂揚的刑天不做多想,朝着一副老農打扮的大禹鞠了一躬,隨後從看不到的地方摸出了一把一人高的萱花斧。
但前提得參考這些孩子的家庭因素,棍棒不是必須品,但父母的榜樣跟周圍的環境卻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而對更廣泛的家庭而言,他們並沒有足夠的能力去保證成長過程中每一個環節都能照顧的面面俱到,而倘若在出現苗頭的時候沒有讓人記憶深刻的法子將其扭轉,那後續
想的有些遠了。
就事論事,以刑天跟榆罔來說,別說一頓打,天天捱打也不白打。
畢竟,九州自古以來奉行的就是棍棒之下出孝子,雖然這個觀點到了後世隨着文化的彙總跟滲透變的已經不再那麼適用,但作爲土生土長的後世人,很難講沒捱過打的那些孩子們成長起來後的模樣。
但面對叫囂的榆罔,顓頊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甚至他都不像大禹那樣還拿上自己測水的定子充作教棍,只赤手空拳面向拎着一把長槍的榆罔。
雖然這倆玩的確實有點過分。
畢竟這不是張珂原生的後世,在蠻荒這個危機四伏的地界,七八歲的孩子偷溜出大人的視線,跑到部落之外的風險可不僅僅只是丟掉小命。
更何況,這倆玩意兒還在外面圈養了據說是羊跟貓的生物。
張珂有理由懷疑,這所謂的羊跟貓的幼崽,恐怕是哪個祥瑞的幼年體,不然的話恐怕就不止這點教訓了。
雖然不是日後那位無頭戰神手持的干鏚,但這一柄成人高的斧頭在鍛造的時候也融入了諸多奇異金屬,擁有着不亞於玲瓏塔的韌性跟強度。
(大概這樣)
伴隨着清亮的鞭撻聲,吊起來的風車也在枝丫丫的轉着,而作爲風車的兩個,剛開始還豪言壯語說兩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吾未壯,壯則有變。
起初他看着這個弱不禁風的陌生漢子還意氣昂揚,口中說着什麼小孩子下手沒分寸,要不您老人家換個人,別被我一拳打死咯一類的挑釁話題。
在九州某位天神手中的看家法寶一般的材質,在當下只不過是一個孩子手中的玩具。
但從道理上來講,也沒什麼問題。
僅一個接觸,榆罔就被繳械,回過神來就已經被人夾在腋下,拿繩子拴起來吊在一根粗壯的木杆上,而轉悠了一圈兒的顓頊拿着沾了紅色油脂的皮鞭,笑呵呵的玩起了風車,而見狀大禹也湊熱鬧的將刑天提了過來,跟榆罔綁在了一起。
但隨着風車越轉越快,鞭子越抽越響,兩人也漸漸的開始胡言亂語,後期沉默不語空氣中只有沉默的鞭子聲。
而擁有同樣遭遇的還有榆罔,而他面對的則是一副命不久矣的病癆鬼——顓頊。
雖然斧刃處寒光閃爍,但真的很難講它有多大的殺傷性!
而走完了基本流程的刑天根本不做多想,徑直朝着笑容莫名的大禹衝了過去,隨後在連張珂都有些沒能捕捉到的短暫瞬間,大禹那藏在袖口下的右手中翻出了一根短棍,隨手一揮便將刑天繳械,而後一轉一壓。
確實,其中不乏一些優秀懂禮的個體。
看着一瞬間就跪下來的倆貨,基於一些不好的猜測,從而不太想主動獻身的張珂也隱隱的感覺到身後一陣陣的幻痛。
剎那的恍惚,等刑天再回過神來時,已經躺在了地上,與此同時他的雙腿一涼,下一瞬.
看着面前拿着一根金紅短棍巴拉着他小雀兒的狐臭男,刑天的眼角流下了屈辱的淚水。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但是,但是.你們兩個惡毒的大人,剛剛下手的時候動真格的了吧?真動真格的了吧?
張珂現下用的雖然是老師過去年少時的身體,但橫向對比也僅僅只是比張珂這個血脈怪胎稍弱一線,且沒有過多的技能樹跟道具來點綴自己的一身實力,算不得弱小,更何況內在的真靈卻是張珂原版。
連他都沒能完全目睹這倆動手的全過程,這其中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恐怕除了神通法術,肉身技藝方面的能力已經解放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
好好好,都暴打小朋友了還玩的這麼陰險,蠻荒生靈給你們幾個起外號,說暴君當真不冤枉!
而至於他自己看着雖無甲冑,但卻肩並肩站在一起朝他做邀請狀的炎帝跟軒轅,張珂面上的震驚轉而被苦澀所替代。
如果他有罪,請按律法來審判他,而不是找兩個人王來混合雙打。
更惡劣的是,那大禹僞裝的,跟不知道名字的人王,在吊打小夥伴的時候,同樣用一種期待而熱切的目光頻頻掃向張珂,他在期待什麼,張珂不想知道,也不想遇見,但看面前這山不過來,我便向山走去的場景,恐怕.
人間不值得,過了眼下這關再開任務鏈他是狗!
抱着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想法,張珂抓緊手中的單刀,徑直衝鋒而去。
“我還當是被看出來了,原來只是那兩個瓜皮跪的太快給嚇到了。”
看着在一番糾結之後,硬着頭皮衝上來的張珂,軒轅心中默默唸叨着,雙眼卻明亮的嚇人!
對付套皮童年時的大尤,他還不屑用法術之類的手段,僅僅是無數年廝殺而來的戰鬥技藝便足以解決一切可能存在的意外,更何況在教育孩子的同時,還能順手在昔日的老對手身上找找場面,真不枉他拋家舍業的來這一遭。
只是心中掐準了時間,搶在炎帝動身前,邁步迎了上去。
但哪怕不動用任何的手段,身爲人王,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抓取動作,在張珂的眼中卻如同山巒倒掛,天穹崩塌!
他只感到一股惡風撲面而來,然後.便沒有然後。
是,軒轅的戰爭技藝確實恐怖,以至於一拳一腳都能造成莫大的動靜;但張珂也不是什麼沒見識的井底蛤蟆,前有蚩尤老登拳拳愛護,後有共工不講武德,刑天雙持冷兵器打赤手空拳,帝俊天上放大炮仗以及衆帝圈踢.
橫渡千帆,他的心早已經像他的刀一樣冷了。
下一瞬,虛晃一槍棄了手中刀具的張珂直接一個滑鏟從毫無防備的軒轅雙腳之間滾了過去,本人當時作出一副直奔炎帝的模樣,卻是在軒轅放鬆警惕的一剎那轉身擡腳一踹。
“咚!”
“咔嚓!”
伴隨着短衣之下某個挺翹之物的輕微變形,一道清脆碎裂聲在張珂右腿的血肉中響起,一股鑽心的疼痛傳到心間。
不出意料,他的右腿斷了!
前一剎那踹出去的那一腳所帶來的反饋感像是普通人踹到了一塊鋼鐵上,反饋的力道瞬間撞碎的小腿跟右腳骨骼,哪怕是天賦異稟的尤也畢竟只是少年,還無法破開一位久經戰陣的人王的防禦。
但隨之摔倒在地上的張珂看着那褶皺的後衣,卻是露出了一個驚喜的笑容!他只是抱着隨緣的想法,以在試煉空間中對付兩個老登的手法來偷襲一手,真沒想到這也能成的!
要知道,雖然張珂在逐漸成長的過程中,在兩位老師不太過缺德,且教導成分居多的情況下,已經勉強能跟兩人打的有來有回,但哪怕如此最好的情況也不過是打了幾拳,劈了幾刀,而後就直接梭哈了自己的復活機會,等冷卻去了。
而對位狀態完整,且實力更加深不見底的人王,僅僅只是初次嘗試就能建功,哪怕在這之後,他再無偷襲的機會,張珂也不覺得有什麼後悔.嗯,當然,這一腳如果是踹到大禹身後的話,那他會更滿足一點。
畢竟,愛之深,責之切嘛!
但僅此一遭,賺大了的張珂也不想許多,躺在地上的他臉上浮現出滿足的笑容。
與之一同的,還有短暫錯愕之後,放聲大笑的炎帝三人。
講真的,連他們也沒想到張珂會玩這麼一手偷襲致勝的手法,但不得不說確實有用。
將他們放在軒轅的角度,他們也不會對少尤有太多的防備心,畢竟,現在的張珂只是寄居在蚩尤年少軀殼裡的正版熊孩子,而不是後世那個疊起層數來,能跟一般偉大過過手的帝尤!
哪怕所謂的偉大,於他們而言,不過是隨手能夠打殺的惡犬。
但有心算無心,連深知張珂秉性的大禹都不一定能預料得見,更何況是跟張珂接觸更少,且帶有更多愧疚愛護心的軒轅。
只是後怕歸後怕,但只要這腳不落在自己身上,那就不妨礙他們嘲笑軒轅。
說個笑話,本體到此的某位人王,被一孩子踹pg。
光這件事,他們能嘲笑軒轅十萬年(四十萬椿年)!
“嗯,單純的骨裂,沒傷到筋骨不礙事!”
出乎衆人意料,在丟醜之後軒轅並未惱羞成怒,只是神色淡然的瞥了一眼幾個缺德的人王,拍了拍身後便轉身蹲了下來抓起了張珂的那條傷腿力道輕柔的一寸寸揉捏。
一如張珂所想,那一腳除了給軒轅造成些顏面上的損傷之外,並沒有造成哪怕一丁點兒的傷害,甚至於肉體自發的反傷就直接廢了前者的一條腿。
雖然不至於傷到根本,但自然恢復,他總得在牀上躺個十多天。
但那是正常情況,軒轅是誰?黃帝內經創造者,上古人族少有的醫家大拿,在親手測量的同時便已經幫張珂接合了碎裂的骨骼,同時法力溫養讓右腿恢復如初。
而做完這一切之後,甚至還不放心的多摸索了一遍,確定沒什麼問題之後,將張珂從地上拽了起來,拍了拍後者身上的塵土,笑道:“想法不錯,但下次最好帶上武器,出了事左右斷把刀,而受傷了問題可就大了,畢竟只是教學而不是生死搏殺!”
“雖然當下治好了,但總歸也是受傷,先休息一會兒,等那邊完事了再教你些正經的,聽話,乖!”
粗糙而寬大的手掌在張珂的頭頂拍了拍,說完那魁梧的身影便沉默的起身接過顓頊手中的鞭子,幫轉得飛起的風車施加了幾分外力。
雖然刑天跟榆罔做大風車的場面很有趣,但當下的張珂有些笑不出來。
低着頭的面上滿是紅霞,當初在舜地時,那攔在帝俊面前的那一尊雄偉的身影,與方纔蹲在面前溫和摸頭老漢的畫面好似幻燈片一般在張珂的面前循環播放,火燒,酸澀的感覺不斷的充斥着他的內心。
在日常的相處中他只當這些長輩們都是老師那樣的混不吝,因爲自家親生的弟子在干鏚虎魄狂轟濫炸下狼狽逃竄的身影而放聲大笑,卻忽略了他們本身並不是什麼程序。
拋開所謂不講武德的外衣,其內在的核心不過是要打人,先捱打。
而受限於自身血肉跟真靈的剝離,以及試煉空間身體的殘缺,除此之外還有外部如海一般廣博卻不知多少的敵人,除了粗暴之外,那兩位很難再想出能讓他迅速進步的方法。
軒轅不同,他本就是人族以及蠻荒生物鏈的頂層,年富力強的身體,時刻成長的實力以及諸如應龍,英招,女魃這樣寬闊的羽翼註定了他擁有足夠的自信。
說不允,便是不允,敢打我人族的崽,骨灰都給你揚了!
在這種磅礴的自信心下,屬於長者寬仁慈愛的一面自然能夠顯露出來,至於大禹不提也罷!
總而言之,張珂抖機靈的小聰明卻被軒轅寬仁的態度給架到了一個尷尬的境地,哪怕是被打上幾巴掌,也要比那溫和的言語好上無數倍。
偷襲?
偷個屁,我可真該死啊!!!
“不會出問題吧?”
泄憤一般,隨手在轉過來的刑天身後打上一鞭,軒轅餘光掃視着遠處那站定的矮小身影,不由得在虛無層面與其他幾人開口溝通。
“放寬心,畢竟無頭氏麼,過會兒就好!”
“禹,這不能拿來開玩笑!”
沉默中,炎帝開口駁斥了某個無良的長輩,略顯擔心的看了眼張珂,而後對軒轅抱怨道:“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道這孩子缺愛,你還整這死出,可真有你的!”
軒轅尷尬的笑笑:“我就是覺得有些虧錢這孩子,不像你們能狠下心來.況且,昊天那羣孫子最近花招越發的多了,咱們雖然不擅長這些,但也不能都當白臉啊!”
“爲了你好,不能直接概括一切,況且終歸還是個孩子,壓力太大了不好!”
我也不知道這小崽子這麼多愁善感啊,都是無頭氏,再看看杆子上掛着的這個,一念至此,看着滿不在乎,甚至還有點打瞌睡的刑天,軒轅惡念一時起,用足了力氣甩手一鞭。
“嗷!”
伴隨着刑天淒厲的哀嚎,動手的軒轅被嚇了一跳的同時,正在沉思中的張珂也猛然驚醒,看着跟小偷似的驟然收回的幾道目光,他略一沉思之後,朝着軒轅躬身一禮,開口說道:“還請老師教我!”
“伱看,沒事吧,我就說.”
無視了大禹在私下的犬吠,放下鞭子的軒轅跟炎帝對視了一眼,隨後走到張珂身邊,摸了摸後者的腦袋,一把手將其抓到自己肩上,一邊向着場外走去,一邊笑呵呵的道:“讓這倆傻小子在這兒打熬身體,咱們去找個清靜的地方說說看你想學啥!”
“那鞭子上塗的都是那些凶神惡獸的精血經巫的手都變成了打熬身體的藥膏,除了些皮肉苦痛外,全都是好處,放寬心好了!”
不等張珂開口,軒轅搶先一步說出了他心裡的顧慮。
對此心中再無其他疑問的張珂安心的坐在軒轅的肩上一同走出場外。
而與此同時,看着這一大一小逐漸離去的身影,從始至終根本沒什麼參與感的炎帝摸了摸下巴,沉思道:
就目前看來,計劃進行的十分順利,看來他們的想法沒錯。
就是,都已經湊來了四人,要不索性再找幾個一起來湊湊熱鬧?反正閒着也是閒着,而至於蠻荒根本不用擔心,他們又不是外出不在,只是進入了蠻荒時間的夾縫,有心人都能知曉,但看肯定是不敢看上一眼的,趁機作亂更是想都別想。
畢竟最近一個挑釁人王的還被囚禁在淮水之下,三天一頓毒打,同時招惹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