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長嘯,以陳苦如今的氣力發出,傳蕩方圓數百丈。
頓時在經歷了一大批神力弩強弓攢射之後的藥王堂的各個院落當中的所有人,第一時間在轟隆巨響之後,明白了是何原因。
“柴鐵鋪!”
“是柴鐵鋪!”
“柴鐵鋪攻過來了!!”
藥王堂內,各個院子當中,夥計學徒們,第一時間全都衝出了大通鋪的院落,朝着外面看去。
只見。
在居住着堂內高層一衆的許多後房小院方向,已經沖天而起無數塵煙,木屑和火焰!
“是掌櫃的和大師傅們那些小院遇襲!”
早年曾和陳苦一個大通鋪的張二牛大喊道:
“快去幫忙!”
他在陳苦飛快晉升地位的這半年內,也因爲刻苦努力,日日不懈的堅持練功,成功轉正成爲了‘學徒’,擁有了可以留在藥王堂的資格。
對於普通人如張二牛這樣的人來說,在這個時候,覆巢之下無完卵,已經清楚明白是兩個大勢力之間的絞殺傾軋,那麼便沒有別的退路!
一瞬間,各個院子當中學徒們都第一時間在院子內的牆壁旁邊,吵起來了棍、刀、弓箭,朝着陳苦和一干高層居住的這邊小院涌了過來,要聚集力量,共抗來敵!
嗚嗚~~~
在一大片小院的廢墟塵埃當中,楊籙禪和三位掌櫃同時從廢墟當中站起來了身子。
他肩膀被一隻神力弩擦身而過,帶走了大片皮肉,卻是第一時間回頭看向了背後的三位掌櫃,連聲詢問:
“都沒事吧?”
只見背後的秦嗣藩、張元海和曹壽熊,身上也都有不大不小的血跡,但卻並沒有被箭射中。
似是被弩箭破牆之後的碎石木屑波及擦傷了。
曹壽熊飛快抹去臉上的擦傷血跡,回道:“沒有大礙,多虧了楊老剛纔在關鍵時刻推開了我們三人,否則……”
原來,今夜四個人一直都在大掌櫃秦嗣藩的小院當中開小會,並沒有睡覺。
所以在楊籙禪的感應之下,察覺到了有弩箭的破空聲從院外襲來,第一時間就一腳踹翻桌子,將對面的三個人用桌子推了出去。
然後回身一拳就閃電般朝着箭矢射來的牆外打去,拳風浩蕩,覆蓋數丈方圓內,正好撞上射向這小院子的二十支弩箭。
結果在弩箭射穿牆壁的剎那,楊籙禪就感受到了那些弩箭當中可怕的力道,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弓箭暗殺。
而是大紀王朝最可怕的朝廷制式大殺器——神力弩!
也正是因爲下意識的沒想到是神力弩射來的弩箭,所以他這一拳打出去的拳風,只是震盪吹開了正對面的幾支箭,其他一些箭矢根本未受影響……
饒是楊籙禪以五境‘內壯’的境界,在那一瞬間,做出了最快的反應,施展出了絕妙身法,躲開了大部分的神力弩,還是被一支箭矢擦着肩膀皮肉而過,造成了拳面大小的血肉被擦爛!
與此同時。
也正好聽到了陳苦的那一聲長嘯。
“是我徒弟!他沒出事!”
楊籙禪看到自己受了皮外傷,保住了三位掌櫃同時,又聽到了陳苦中氣十足的長嘯,不由的心頭大石落下大半。
卻在這個時候。
繼而就聽到了百草院小院方向那邊的一聲悲憤高呼:
“農老!農老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楊籙禪和三位掌櫃的神色大變,農寶森,百草院的大師傅,同時還是藥王堂最寶貝的一位高階丹師……
“農兄!”楊籙禪長嘯。
立即四下朝着各個方向掃視,怒吼震動十里長街:
“柴鐵鋪的狗崽子們,給老夫滾出來,來和老夫正面交手!謝青峰!快滾出來!”
五境內壯大高手的內氣裹挾着聲音,震動的整條寶蛟縣北大街家家戶戶的人,全都甦醒了。
瞬間,各個店鋪和民房當中,一盞一盞的油燈亮了起來。
這條街上的百姓商家們分別都臉色驚恐跑到了自家窗戶口,順着窗戶縫隙,朝着這條街尾端的那家巨頭勢力藥王堂的方向看了過去。
“柴鐵鋪和藥王堂打起來了!”
“這是深夜火併!”
“三大巨頭終於爆發死戰了!”
“天吶,寶蛟縣這是終於要變天了,哪家會笑到最後……”
……
呼~
於此同時,距藥王堂四五里之外的北大街的多處屋檐之上,一身青衣的謝青峰,神情冷漠的凝望着藥王堂那被第一波神力弩齊射掃塌的多棟小院。
也聽到了藥王堂內的那一聲悲呼。
“可惜了。”
謝青峰眼眸無情,二十架神力弩,原本瞄準的是藥王堂高層居住的那些小院子,算準的就是現在是三更時分,所有人都熟睡的時候,第一波齊射,料想怎麼也能一次性帶走兩三個藥王堂四境大師傅……
最好將楊籙禪也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死在睡夢當中。
因此,
他爲楊籙禪居住的小院一次性準備了五架神力弩,一共五十箭,全都是由五位柴鐵鋪內的三境高手上弓瞄準搭箭,確保從神力弩當中發射出去的每一支箭,都攜帶着千鈞之力。
千鈞,一鈞三十斤,千鈞就是三萬斤力道的一箭射去。
五十支箭這樣的一次齊射,就算是楊籙禪那樣的五境內壯高手,只要被射中,也是必死無疑。
誰料到。
楊籙禪今夜居然不在自己院子,而是和那三位掌櫃,同時在大掌櫃秦嗣藩那裡。
這同時……
也讓他爲二掌櫃張元海、三掌櫃曹壽熊院子準備的神力弩,也都落空,倒也不算完全落空,聽動靜,那其中三掌櫃曹壽熊的弟子藍福喜被射中了,幾乎逃不了一死。
可三個掌櫃一個都沒死,楊籙禪也沒大礙,讓他完全失算。
雖然,
那邊傳出來的死訊,是藥王堂百草院死了一位四境大師傅,但他二十架神力弩齊出,只殺死了一位四境高手,這完全不符合謝青峰的期待。
“神力弩射空箭槽裡裡的箭矢,再次裝填弩箭,最快也需要四五個呼吸……”
謝青峰看向了其他方位的柴鐵鋪神弩手們,心中平靜:
“還好有第二手準備。”
在出發前他就和鋪子裡的人說過了,第一波若是沒能達到最大效果,那就等楊籙禪完全露面之後,集中二十架神力弩,同時朝着楊籙禪一個人全都招呼過去。
只要藥王堂死了這位最厲害的鎮門高手。
剩下的,有他這位城內第四高手,配合鋪子裡的神力弩手和其他高手,收割乾淨,就不費吹灰之力了。
一個呼吸……兩個呼吸……
就在謝青峰心中默數神力弩的裝填時間當頭。
卻從藥王堂那邊,傳來了一道鋒銳的破空聲!
嗖!
赫然是從陳苦的院內射出來了一支破空箭矢,遙隔五里,徑直射中了瞄準陳苦院子的那位神力弩手。
“什麼?那陳苦也未被射殺!還有如此箭法?”
原來,就在陳苦一聲長嘯驚醒了堂內所有人,通報來敵之後,便毫不猶豫的取出來了儲物袋當中的紫金天狼弓。
透過夜眼和金睛百里,頓時在牆壁廢墟之外,發現了所有二十架弩手的位置。
第一時間,就張弓搭箭!
五千斤的大弓,被他隨手拉成滿月,施展天鷹八箭和穿心魔弓勁。
那位神弩手還在屋檐上蹲着裝填箭矢,只聽到了一道破空聲,剛一擡頭,便見到一道流星閃電也似的箭矢,徑直出現在眼中,一瞬放大。
而後,世界一片血色。
他挾帶着神力弩,從屋檐上倒栽下去,瞬間被射死。
“此人!!”
卻沒等謝青峰變色。
藥王堂內,陳苦在一箭射殺了瞄準他院子的那位神力弩手之後,大喝之音傳蕩向了護衛院:
“柴教頭,神力弩手在五里外,我來給你報位置,一起合力先射殺他們!”
語落間,再次張弓搭箭,瞄準了另外一位神力弩手,猛然鬆開弓弦,箭矢流星奔射而出,同時也在嘴中報出了一連串的位置:
“五里外正北子位方向三位弩手、四里外東方辰位方向四位弩手……未、申、酉、戌各兩位……”
護衛院也被射塌了,護衛死傷二十多位,但柴豹卻毫髮無損,作爲藥王堂內的箭手,天生就對於箭矢破空聲擁有比其他人更敏銳的反應。
所以在第一時間,躲過了所有的箭矢。
此時,正躲在牆壁陰影背後,暗駭於射在地上的那些神力弩的箭矢,突然就聽到了陳苦先後兩道聲音。
一聲告知敵襲,來人是柴鐵鋪,第二聲則是第一時間通報了柴鐵鋪的弩手位置。
剎那,
柴豹也不多想陳苦這孩子是如何知道那麼精準的柴鐵鋪弩手位置,只選擇本能的相信這位柴鐵鋪的未來真苗,行雲流水的滾向掛着自己引雕弓,擡頭看向藥王堂外的幾個視線高處,果不其然,在北方子位方向發現了屋檐上的三名弩手,瞬間,張弓搭箭,射出了三道品字形的連珠箭!
四境大箭手,城內的第九大高手,配合大成級的天鷹箭法和穿心魔弓勁!
轟!轟!轟!
射出去的箭矢,宛若炮彈一般,比神力弩的弩箭威力還要恐怖數倍!
瞬間,就射中了那三個弩手,讓他們的身軀,在箭矢上蘊含的穿心魔弓勁的催動下,胸膛直接炸穿,當場身死!
與此同時。
楊籙禪也在另一邊聽到了陳苦的聲音,以及看到了陳苦射殺一名弩手的一幕,心中又驚又喜。
驚是驚怒,柴豹這臭小子,明着不收徒,結果偷偷把什麼都交給自己徒弟了。
喜的則是,陳苦的天鷹八箭和穿心魔弓勁,已經完全發揮出了‘小成’級數的威力。
同時,他緊隨其後看到了柴豹的三箭射殺三位弩手,喜極而嘯道:
“乾的好!”
此時,他也根據陳苦彙報的位置,立即找到了站在五里外一處屋檐上的謝青峰本人,雖然只是五里外的一個小黑點。
但楊籙禪已經迅速折回了金石院,拎起來他的水火龍頭棍,就朝着謝青峰疾馳而去:
“謝小子!找到你了,今夜不是你柴鐵鋪滅我藥王堂,而是我藥王堂要滅你柴鐵鋪!!”
遠處屋檐上。
謝青峰神色震動,臉色大變的看着兩個呼吸之間,二十個神力弩手,就死了四位,當即眼神死死的看向了陳苦的院子:
“謝七,速速去,殺了此子!”
他已經算是很高看陳苦了,爲此,還專門派了兩位神力弩手,去對付陳苦,沒想到兩架神力弩針對陳苦齊射,不僅沒有讓其死的無聲無息,反而被對方反應過來,反手施展絕妙箭法,第一時間就射殺了其中一位弩手,甚至還給那位城內第九高手神箭手柴豹報出了他們所有人的位置。
一下子,就讓他神力弩手這個大殺器,折損了五分之一,尤其是現在位置暴露,楊籙禪和柴豹就知道該從哪個方向躲避了。
一切都是因爲陳苦!
幾句話,一支箭而已,就直接讓他今夜本來有九成勝算的暗襲,欲全滅藥王堂的計劃的勝算,憑空少了三四成!
“快!謝七帶人衝進去,先殺陳苦!”
“遵命!”
本就已經蹲守在藥王堂二三裡地的謝家四位四境高手之一的‘謝七’,瞬間出發,施展身法,直接朝着陳苦所在的小院子撲了過去。
柴鐵鋪一共四位四境高手,其中兩位是謝氏父子,另外兩位,一個是護衛老人洪莛山,另一個就是謝七。
他是謝文淵早年收的義子,也是柴鐵鋪用的最習慣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