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瑤看得怔住。
她已經認爲，是路過的強者或是夏家將軍作爲，沒想到，竟是鎮妖司。
而且，還只是最普通的鎮妖使？
忽然，她注意到那少年的臉龐，竟分外熟悉。
似在哪裡見過。
……早上？
宋月瑤有些臉盲，平日從不在意旁人如何，如視草木。
但她的記性還不算差，很快就想起，這少年正是早上來鎮妖司報道的五位新人之一。
也是檀宮弟子。
想到對方的身份，宋月瑤忽然回憶起來，先前去甲院辨別時，有個拎野兔的少年，就是眼前之人。
只是換身玄服，她竟覺得有些陌生。
與此同時，李昊也注意到後方追趕來的女子，他微微偏頭瞥去，二人的目光在剎那間對視。
李昊沒太在意，微微點頭，就拎着斬妖刀繼續往前。
而宋月瑤，卻如遭雷擊般，猛地呆愣在了樹上。
剛那偏頭的側臉……好熟悉！
她腦海中驟然浮現出那山洞中的畫面，那一閃而過的側顏。
“是他？！”
宋月瑤錯愕，那偷偷通關歿河的弟子，是眼前的人？！
她心中難以置信，但看到周圍遍地的猿妖屍體，卻登時恍然過來，確信自己這次沒有看錯。
外院弟子中，除眼前之人，還有誰能通關歿河？
她身影一晃，從樹梢間騰飛而落，疾步追趕上李昊，叫道：“等等。”
李昊停步，微微轉身看向對方：“師姐？”
這一聲“師姐”，讓宋月瑤莫名感覺到幾分安全感，一路緊繃的內心似乎也放鬆了幾分。
她連忙問道：“這些猿妖都是你殺的？”
雖然心中有答案，但她還是情不自禁地問出了口。
“……”
李昊微微沉默，這位師姐的眼神莫非不太好，難道此地還有別人？
這種死亡現場，不用柯南，元太都能偵破了吧？
看到李昊掠過的怪異目光，宋月瑤臉頰微紅，似乎也知道自己有點多此一問了。
她看了看李昊手裡的斬妖刀，那血跡斑駁刀鋒卷裂的模樣，不難想象經歷了多少的戰鬥。
“那山頭上的大妖，也是你殺的？”她凝視着李昊問道。
李昊微微點頭，不過是一羣神遊加一隻十五里罷了，算不得什麼大事。
看到李昊點頭，宋月瑤的心臟猛地顫了顫，她忍不住道：“你，你今年多大？”
“……問一個男生年齡，是很不禮貌的事情。”李昊說道。
“……”
宋月瑤差點沒被嗆到，在這屍山血海中，對方竟然還有閒心開玩笑。
不過，就算李昊不說，她也能看出，李昊頂多就十四五歲模樣，檀宮新生招收的年齡，最高也不得超過十六歲。
十四五歲的十五里境嗎？
她頓時有種被狠狠打擊到的感覺，震驚到難以置信。
自己離這個境界，也還差了一步……兩步三步之遙吧。
她可是檀宮最頂尖的天才，九等戰體！
在宗師境前，九等戰體的天資，對修行有極大輔助，即便如此，自己竟然會被別人甩開這麼大差距？
上一次聽到這種驚世妖孽，還是爺爺說過的那位李家九郎。
但她當時年齡尚小，沒親眼所見，猶如聽神話故事，而眼前的少年，卻是真真實實站在自己面前，像是神話照進現實，讓人感覺不真切。
“就你一個人嗎，你怎麼會來這裡？”宋月瑤不禁問道。
看着對方身穿的玄服，竟沒沾染多少血跡，只有那柄斬妖刀飽經摧殘。
看上去，就像在斬妖時，還遊刃有餘。
“師姐，伱在審犯人嗎？”李昊無奈道。
宋月瑤啞然，她難得對別人如此好奇，結果竟然被嫌棄了。
“這裡有妖，加上我有空，就過來咯。”
李昊看到對方尷尬難受的模樣，還是心軟地解釋了一句，旋即便拎着刀轉身繼續走去。
嘮嗑歸嘮嗑，活兒也別停。
他輕輕縱身，站到一處樹梢上，神魂祭出，卷着斬妖刀便向前巡遊而去。
看到此景，宋月瑤瞳孔微微收縮，千言萬語都比不上親眼所見。
她的臉色略微蒼白，以前爺爺說的話，她還覺得有些誇大，是世人過分讚譽，現在看來，世上竟當真有如此妖孽！
可是，這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九等戰體已是頂尖，身爲天驕，她卻只能窺探到這少年的背影？
沒多久，烏刀飛回，落入李昊手裡。
甩了甩上面的鮮血，李昊見這條山脈的尾巴已經掃光，當即轉身，準備將來路上的那些妖物，也一併抹去了。
“你，等等我。”宋月瑤反應過來，急忙叫了一聲，追上李昊。
等跟到李昊身後，她看着對方側臉，問道：“先前在檀宮，是你通關的那條歿河吧？”
李昊不禁看了她一眼，雖然檀宮說通關者有獎，但不知爲何，他還是感到一絲莫名心虛。
畢竟那可是其他新生的考卷啊…
“是我沒錯。”
“你是怎麼通關的，宮主都頒發賞令了，你爲什麼不領？”宋月瑤好奇問道。
怎麼通關？
李昊也說不清，似乎是畫着畫着就通了。
後來仔細想想，也許是那黑袍書生自慚形穢，技不如人落荒而逃了吧…
見李昊沉默不語，宋月瑤出聲：“嗯？”
李昊回過神，道：“是領赤霄寶劍嗎？”
“嗯。”
“如你所見，我是十五里。”李昊說道。
“……”
宋月瑤感覺像是被人用重錘砸了一下臉，有種窒息又火辣的感覺。
十五里，是嫌赤霄太差了嗎？
可惡！
她微微咬牙，對這少年又好奇又好氣。
陡然，遠處一道狼煙騰空，隨即綻放。
宋月瑤看了一眼，瞳孔猛地收縮，驚駭道：“紫煙？怎麼可能，這是妖物襲城纔會釋放的重要信號！”
李昊微愣，身爲將門世家，對這些訊號他自然清楚。
非極其險惡的情況，一般不會釋放紫煙。
一旦釋放，將閉門封城，全城戒備！
妖物襲城？
他忽然想到那熊妖說的話，北方有妖。
“我先回去了。”
李昊立刻說道，旋即身影一晃，便邁步騰飛而起，化作一道烏黑背影，消失在宋月瑤視線中。
御身而行！
宋月瑤看了一眼，有些錯愕，感覺李昊的御身速度，似乎比她見過的其他十五里境更快。
可是。
怎麼不順道帶帶我啊？！
宋月瑤氣得跺了跺腳，咬牙快速翻越叢林，向城中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