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閣中,只剩下了張楚嵐跟老天師。
老天師靜靜的看着張楚嵐,似在等他先開口說話。
最終,張楚嵐還是遂了老天師的願,開口問道:“我可以叫您師爺嗎?”
雖然在來的路上已經多次叫過李天羅小師叔,但面對老天師的時候,張楚嵐還是莫名的忐忑了起來。
“你爺爺是我師弟,他又將金光咒和雷法都教給了你,於情於理,你都是我天師府門人,叫我一聲師爺,正對。”
老天師的語氣和藹親人,張楚嵐鬆了口氣,內心也不再忐忑。
只是這人一不忐忑之後,就容易多想。
他的神情突然變得認真了起來,問道:“師爺,我能問您一些問題嗎?”
老天師一如既往的微笑着:“可以。”
“師爺,其實在我知道我爺爺是天師府的門人,並且是您的師弟之後,我就一直不明白,自我有記憶開始,我爺爺就總是帶着我們一家人到處躲藏,似乎有什麼可怕的敵人,一直在追尋着我們一樣。爲什麼我爺爺寧可帶着一家人到處逃亡,也不來龍虎山尋求您的庇護?”
張楚嵐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老天師卻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問道:“只有這一個問題?”
張楚嵐搖了搖頭:“不,關於這個問題,其實我有過猜測,我爺爺不迴天師府,要麼是因爲做了什麼對天師府極爲有害的事而導致沒臉再回天師府,要麼就是因爲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而不能迴天師府。就我對我爺爺的瞭解來說,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那麼難道僅僅是因爲怕把炁體源流這個麻煩帶回天師府,就不回來了?天下會這樣的組織都能夠守得住八奇技之一的拘靈遣將,天師府卻不能?這道理說不通。所以,我想弄明白究竟是什麼,讓我爺爺一直到死,都不願意回來。”
老天師看着張楚嵐侃侃而談,滿意的點了點頭:“你跟你爺爺還真像,對於不明白的事,總是想要一探究竟。可是啊,你們想過沒有,有些事情一旦知道,那便揹負上身,一輩子都難以解下來。若是知道的事情過於重大,無異於自惹麻煩。楚嵐,你想知道的事,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如果你真想知道,那麼就奪得羅天大醮的冠軍。屆時,我自然會將一切都告知與你。”
張楚嵐聽到老天師的話,不禁陷入了沉默。他從老天師的話中聽出了幾多沉重,或許當年發生的事不僅僅是一個真相,更有可能是一道催命符。
張楚嵐鄭重的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麼,我會努力的。”
關於他爺爺身上所發生的事,張楚嵐他不僅僅是好奇,更是因爲只要弄清楚了當年他爺爺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寶兒姐的身世記憶之謎必然能夠有巨大的突破,所以他爺爺身上的謎團更顯重要!
就在張楚嵐還在思考的瞬間,一道巨大聲響傳來,宛若炸山一般。
“什…什麼東西?”
張楚嵐被突然來的這麼一下巨響給嚇到了,說話都說不順溜。
老天師扭頭望窗外看了看,微笑道:“沒事,是天羅那孩子在跟老陸過招呢。”
張楚嵐聽到這話,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過招像是炸山一樣?這也太變態了吧!
天師府後山上,這裡曾經是陸瑾跟老天師教李天羅功夫的地方。
陸瑾和李天羅來了之後,沒多說幾句話,就開始動手了。
爲了讓陸瑾能夠更加清楚的感知到逆生三重每一重的變化,李天羅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陸瑾的逆生三重無法進階到最後的境界,也就是所謂的羽化登仙,陸地神仙境。但他修煉逆生三重這麼多年,離那一步就只差一個門檻而已。只是他的那個門檻,註定有些難以邁過就是了。
兩人都使用逆生三重交手,一開始還有來有往,不相上下。直到陸瑾到了極限,而李天羅直接跨過門檻,進入陸地神仙境。
陸瑾看着眼前的李天羅,整個人都有些發愣,這就是三一門歷代掌門都追求的逆生三重的最終狀態麼?
只見李天羅猶如一個藍色火焰構築成的人類,那藍色的火焰,正是先天之炁。
人之將生,先天一炁,具化四肢百骸,順爲天理,卻難逃一死,大逆不道,卻能求得一線生機!
陸瑾開懷大笑:“對了,對了,這就是逆天之勢。來,天羅,跟我對一掌!”
李天羅點了點頭,他知道陸瑾的想法。追求了一生的終極就在眼前,怎麼能忍得住不去體驗一下呢?
陸瑾足邊的地面因爲承受不住陸瑾的炁流而碎裂,他猛然一蹬,猶如離弦之箭,快且帶着凌厲攻勢。
處於此種狀態下的李天羅,有着睥睨天地的自信。便是被譽爲異人界第一異人的他師父,他也不覺得自己會落敗。
陸瑾一掌拍出,他掠過的大地都被氣浪帶出溝壑。
李天羅緩緩的將手掌推出來,直至兩人手掌快接近時,猛然一伸。二者手掌相碰,發出駭人的巨響,以他們爲中心的地面如受炮擊一般土石亂飛,周邊的大樹被二者一擊所產生的氣浪給吹倒。
而這些,都只發生在一瞬之間,在那一瞬間之後,陸瑾倒飛了出去。
“咳咳,你小子,還真是不留手啊。”陸瑾笑着吐了兩口血。
能見識到逆生三重的最終境界,吐兩口血算什麼?若是以前三一門還在的時候,那些他的師兄弟們知道吐上一兩口血,就能見識到逆生三重的最終境界,恐怕三一門早就多了不知道多少血池了。
“陸老師,你沒事兒吧?”李天羅退出了陸地神仙境,走到陸瑾身邊問道。
“嘿,你小子。雖然我沒能煉成逆生三重的最終境界,但這點傷還不算什麼。”陸瑾說着,那扭曲了的手臂就已經恢復如初了。
陸瑾動了動手,覺得恢復得不錯,又轉頭看向李天羅,道:“你現在都有這個實力了。通天籙,你何時要?”
李天羅聞言一笑:“陸老師,我怎麼感覺你好像很着急把這些東西往我身上推?”
陸瑾撇嘴笑了笑:“你小子各種惹麻煩,天羅地網這個新興的異人組織跟你有關吧。以前沒把通天籙給你,是怕給你招惹麻煩。但是現在,你自己惹的麻煩就夠多了。多一個通天籙不多,少一個通天籙不少。”
“既然如此,那就多謝老師了。”
陸瑾都這樣說了,李天羅也就不拒絕了。畢竟,他將來總是要把八奇技給收回來的。
“走吧,回去,等明天我給你謄寫一本。”
陸瑾說完,便轉身帶頭走了。李天羅看着陸瑾這樣子,不禁搖頭笑了笑。
能將八奇技以及師門絕學大方的教給別人的人,恐怕這異人界中只有這個被稱爲一生無瑕、至情至性的陸瑾陸老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