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十一
二十一
西西漫步在偌大的校園裡，身旁不斷有瘋狂的男生騎車經過。不遠處的草坪上，一羣和她年紀相當的男孩們，正熱火朝天的踢着足球。西西走到了校園門口的書報亭，她要了一份當日的報紙和一瓶礦泉水，獨自一個人跑到綠蔭下，坐在草坪上，靜靜的看報。
報上的幾篇專欄文章吸引了她，那幾篇文章是介紹歐洲幾個國家的媒體發展經過的，作爲一個學習傳媒的學生，自然是感興趣的。報紙上介紹的情況，大多是過去很久的媒體的故事，裡邊涉獵到了採編、發行、廣告和管理。雖然這些故事，都是歐洲幾國十幾年或這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報業故事。可在西西讀來，卻覺得親切，彷彿就在自己的身邊發生過似的。西西猛然省悟，是呀。那些老牌報社的昨天，不正是中國報紙今天在經歷嗎？難怪覺得熟悉，原來是因爲自己頭腦中早已儲存了不少中國報紙的印象。
越往下閱讀，西西越覺得興奮。這上面的很多經驗，是值得中國媒體研究和學習的，當然也可以鑑。她要好好消化，而後介紹給金曉崗，她相信會對他有所幫助的。
“我們可以坐下來嗎？”正在認真讀報的西西聽見一個稚氣的男生的聲音，她擡頭，見三個學生模樣，滿臉大汗，手裡抱着足球的男孩站在她面前。那個高大英俊的男生問她。
西西想，這裡又不是我家的，這裡是學校的公共綠地，誰不可以坐呢？但她沒有這樣說，她聽見自己說：“可以，幹嗎不可以呢。”
三個男生興奮的坐下來，一齊說：“謝謝。”
西西不再理他們，繼續看她的報紙。
“小姐，你一個人看報，不覺得無聊嗎？”高個子男生又問。
西西這才明白了，面前這幾個男生，不是想坐下來休息的，而是對她感興趣。她不冷不熱的，又很有禮貌的說：“你不知道打攪別人，是件很愚蠢的事嗎？”
三個男生沒趣的起身離開了，離開時丟下了一句：“對不起對不起。”
讀完文章，西西這才審視自己。原來，自己坐的這個位置居高臨下，非常開闊，很遠的地方都能看見自己。加上這裡綠樹紅花，自己又着了雪白的衣裙，難怪會引來剛纔那個個男生。也許他們是覺得好奇，也許是真想和自己交朋友。她覺得自己剛纔是有些過火了，人家沒有得罪你，你幹嗎這樣兇呢？沒準而，那三個男生會把自己當成精神病呢？也許會到同學或者朋友面前，搶着她的模樣，怪聲怪氣的說：“你不知道打攪別人，是件很愚蠢的事嗎？”
西西猜對了，此時三個男生正在學她的聲音，把他們的經歷講述給同學聽呢。
西西有些後悔，他們肯定記住了我這個兇巴巴的中國姑娘。她喝了一口礦泉水，站起身來，準備回到自己的住處去，下午沒課，她得休息一下。她正準備離開，面前來了一個人，個子瘦高，看起來豪放的男孩。
男孩大方衝她友好的笑笑，問她：“能和我玩會嗎？東方姑娘？”看來她並不知道她是中國人。
西西吸取了剛纔的教訓，輕聲問：“玩什麼呢？”
男孩比畫着：“比如，我們走走，聊聊天？”
“哦，我得走了，對不起。”西西說。
“你真美，你們家鄉的女孩都像你一樣迷人嗎？”男孩有些遺憾的問。
這是個不太好回答的問題，西西反問他：“你覺得呢？”
男孩一臉微笑的說：“我想，是的。”
走到學校門口，西西說：“再見了。”
男孩戀戀不捨說：“再見，再見。”
西西一邊走，又想到了剛纔那些文章。回到住處之後，她準備立即給金曉崗帶去消息，讓他分享自己的發現。可是，轉念一想，這樣也沒有太大的用處。金曉崗現在已經開始了創建媒體王國的步伐，自己是不是該爲他做點什麼呢？她左思右想，覺得應該把中國的體現狀向國際同仁介紹，讓更多的世界新聞和傳媒界的大家瞭解中國。在介紹中，着重推介金曉崗和創創建的團隊及模式，這樣也許對於金曉崗是最大的幫助。主意打定之後，她立即動手，首先了解國際傳媒的動向，收集相關的資料。
晚上，她把自己的打算向媽媽說了。龍霞大爲讚賞，當然西西沒有說自己將重點推介金曉崗。
龍霞讚賞的理由很簡單，她覺得中國的傳媒這些年已經取得了長足的進步，很有必要把它的現狀向世界各地介紹，這其實也是在介紹中國的發展現狀。自己女兒來做這樣的大動作，她心裡特別欣慰。龍霞甚至有一種想告訴金曉崗的衝動，後來想想，這關金曉崗什麼事呢，難道女兒的這點家事，也值得炫耀，不，這不是炫耀，到底是什麼呢？自己也糊塗了。總之，她爲女兒的這個決定高興了很久。
西西是個行動主義者，想好的事情，她會立即動手。次日，她找自己的導師，對他說：“我想把中國媒體發展現狀作爲論文選題。”
導師極爲讚賞。“好哇，我也想了解中國的媒體發展進程呢，你有把握能出成果嗎？”導師關切的問。
“我想，沒有問題，我媽媽是當地省級報紙的副總編輯，還有，我的朋友是執行總編輯。”西西告訴導師。
“這麼說，你對你們國內的媒體是有了解的？”導師問。
“是的，中國的資料我有辦法弄到。不過，我還有個想法。”西西說。
“你有想法就說出來，我現在正準備做一箇中國媒體的選題研究，你的想法也許對我有用。”導師說。
西西沒有料到，自己的導師也正在做中國媒體的選題研究，真的是巧合。西西說：“我想把中國媒體現階段的發展介紹出來。”
“這個想法很好，你介紹出來，我第一個拜讀。”導師非常支持。
“只是，我不知道，在那裡能刊發現來？”西西又問。
“你就介紹吧，報館和刊物我來幫你聯繫。”導師慷慨的說。
簡直是太順利了，這讓西西高興得發狂。她當即給金曉崗打了電話：“我告訴你，我正在做一件神秘的工作。”
金曉崗問：“能告訴我嗎？”
“告訴你，還能神秘嗎？”西西抑制不住興奮。
“你準備永遠讓它成爲埋在你個人心中的秘密？”金曉崗打趣道。
“不，我要把他當成最昂貴的禮物獻給你。”西西莊重的說。
金曉崗沉默了一刻：“謝謝，我能爲你做點什麼嗎？或者，分擔。”
“以後吧，我老了，你攙扶我。”西西說。
金曉崗的眼睛有些溼潤，聲音啞啞的說：“西西，你真可愛，謝謝你對我的信任。”
“你可以答應我的件事情嗎？”西西話鋒一轉。
“一定效勞。”金曉崗說。
“我爸爸病了，你能你我去買一個禮物，代替我去看看他嗎？”西西居然哭了。
“你爸爸病了？”金曉崗這纔想起，龍霞已經連續請了兩天假了，自己這段時間太忙了，沒有想到過問龍霞一聲。他有些自責的說道：“西西，我太粗心了，也沒有問問你媽媽，對不起。”
“這不着你的事，我爸住院，只有他秘書和我媽知道，他從來都這樣的，不準告訴任何人的，老爺子脾氣很掘的。”西西還在抽泣。
“好吧，我答應你，代你去看他，然後向你彙報。”金曉崗俏皮的說。
西西這才破泣爲笑。
“你要送他什麼禮物呢？”金曉崗問。
“上次他生病的時候，我答應過他，如果下次他又生病了，我就送他一個可愛的布娃娃，那個布娃娃就代表我，一直陪着他。可是，現在我離他那麼遠。，我的諾言怎麼實現呢？幸好還有你，不然，下次我爸就不會理我了。”西西一口氣說了這麼多。
“哦，是這樣呀，不難辦，我一定代你實現諾言。西西，買布娃娃我沒有經驗的，買什麼顏色的好呢？。”金崗有些犯難。
“這還不好辦嗎？你想想呀，我是什麼顏色，你就買什麼顏色唄。“西西虛玄的說。
“好吧，我知道了。”
金曉崗找來阿月，問：“你說，布娃娃什麼樣子的好看呢？”
阿月一臉驚異：“不會吧，金總，觸電了？”
“什麼呀。”金曉崗不便細說。“我問你什麼樣的好看？”
“金總，你叫我怎麼說呢，那得看你送什麼樣的人？”阿月正經的說。
“哦，還有這個道理在裡邊啊。”金曉崗不想告訴自己是買給西西的。
“對方多大了？幹什麼工作的？”阿月又問。
“你查戶口呢？”金曉崗嚷道。
“不是這個間思，我的意思是說，不同的年齡段，有不同的喜好。不同的從來者，他們的美學觀是不一致的。”阿月強調說。
金曉崗明白，阿月一半說的是真話，而另一半，是在打探他的**。“這點我懂，我問你，二十歲以下，喜歡什麼樣的？二十歲以上，又喜歡什麼樣的？還有，學生，喜歡什麼樣的，不是學生，喜歡什麼樣的？你給我答案。”
“哎呀，今天我才發現，我們的金總啊，隱藏得很深，我可不是你的對手，鬧騰了半天，硬是沒有套出一句實話。”阿月感嘆地說。
“哦，你以爲全世界就你聰明。”金曉崗奚落涎。
“別聽她瞎說了，布娃娃哪有分二十歲下二十歲上這個年齡段的，布娃娃原來就是做給小姑娘們的，只有體積的大小之分。我看啦，阿月就是欺負人家不懂。”恰巧王欣找金曉崗有事，聽見了他們的議論，插話說。
金曉崗衝阿月說：“好你個阿月，你總有捱整的時候。”
安排完了報社的重要事情，金曉崗聯繫上了龍霞。
“龍副總編，我是金曉崗。”
“有急事嗎？我最多半個小時就趕到。”龍霞說。
“不用了，我來找你吧，你在那裡呢？”金曉崗知道說明白了不好，就這樣含糊其詞的說。
“我在第一人民醫院，哦，不，在離第一人民醫院不遠的遠華樓。”金曉崗知道龍霞不願意說自己在醫院，更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在醫院。當她說出第一人民醫院時，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後來又極力糾正。
金曉崗心裡有數了，副書記就在第一人民醫院住院。他買了補品和布娃娃，開車半個小時就到了。龍霞還真的煞費苦心的到了遠華大樓下等他。他看到龍霞面容蒼白憔悴，看來這幾天她都沒有休息好。
“龍副總編，你也得當心身體呀？”金曉崗說。
龍霞的臉一下子紅了。看來金曉崗知道了她剛纔在撒謊。“你——有什麼事？”龍霞有些語無倫次。
“上車來說吧，外面太陽大。”金曉崗把車門打開了，龍霞上了汽車。
龍霞看着車裡的大堆補品，目光最後停留到了那個乖巧的布娃娃上面。“小金，這個布娃娃真漂亮，是你買的嗎？”上車之後，龍霞詫異了一瞬間，立即平靜下來問。
在報社，龍霞是不會叫他小金的，但是在私下裡，如果不叫小金的話，就會顯得虛假，所以，只要在沒有報社員工的場合，龍霞從來都叫金曉崗爲小金。金曉崗也習以爲常了。
“是我買的，不過，是受別人之託。”金曉崗說。
“是這樣哦，這個布娃娃確實漂亮呢？”龍霞誇獎道。隨後她又問：“我們先談事情吧。”龍霞有些着急。金曉崗想：也許副書記的病情很糟，龍霞是急着想回醫院呢。
“龍副總編，其實，我也是件私事？”
“那就更好說了。”龍霞看着金曉崗。
金曉崗只能實話實說了。他把西西委託他的經過全講了出來。
龍霞眼睛溼潤了，嘴裡卻說：“這孩子，現在不信任我了，不過倒是難得她的一片孝心。那就走吧，老頭子脾氣掘，不讓外人去他的病房的，這已經是他多年的老習慣了。不過，他不會連他女兒的禮物也拒之門外的，既然她委託了你，你就替她送去吧，也許老頭子會高興的。”
兩人輕輕的進了病房，金曉崗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藥香味道，藥味裡還夾雜着百合花的香味，擡眼望去，那束插在花瓶裡的百合開得正豔，難怪花味滿屋飄香。
“你回來了？”副書記沒有睜眼，但他以感覺到有人進了房間。
龍霞讓金曉崗在外間等候一下，自己抱着布娃娃進了病房的裡間。
“有人給你送禮物來了。”龍霞輕聲說。
副快訊立即睜開了雙眼，說道：“什麼禮物，讓他拿回去，拿回去。”
龍霞說：“又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你就收下唄。”
副書記聽出龍霞是在開玩笑，問：“誰來了？”
“你看看這個。”龍霞把布娃娃送到他跟前。
“布娃娃，誰送的？把我當孩子，誰？”副書記催問。
“你想想。”龍霞說。
“西西回來了？”副書記驚異的問。隨後又說：“不讓你告訴她，你怎麼就不聽呢，影響學習。”
“看把你緊張的，是西西委託別人買給你的，說是信守諾言。”龍霞說着眼淚又到了眼邊。
“哦，是有這麼回事，這孩子，還沒忘呢。”副書記的情緒也激動起來，雙眼紅紅的。
“孩子說了，這個布娃娃就是她，她要陪在你身邊，讓你早日康復。”龍霞說。
副書記動了動身子，問：“誰送來的？西西的同學？”
“你要見他嗎？”
副書記點點頭。
龍霞把金曉崗請了進去。
“您好，書記。”
“是你呀，我還以爲是她的同學，原來是她的老師。你坐你坐。”副書記的情緒明顯有了好轉。金曉崗也看出來了，副書記高興，主要是因爲收到了女兒的禮物。
“禮物送到了，我該走了，書記，你好好休息，早日出院。”金曉崗知道病房不能久留，主人也不希望他久留，副書記是個非常注重名節的人。
“好，你去忙吧，你那裡一大堆的事。龍霞，你代我送送小金，等我出院了，我們再找時間聊聊。”副書記客氣的說。
“謝謝書記，您安心養病，我就走了。龍副總編，你照顧書記，不要送了。”金曉崗在門口堵住了龍霞。
龍霞也只好說：“那好吧，你慢走。謝謝你啦。”
離開醫院，金曉崗在車裡就把看望副快訊的經過向西西說了，西西高興得象個快活的孩子，一直咯咯的笑個沒完。
西西和導師商量以後，立即開始選題的製作。導師給她聯繫了三家影響皮大的報紙，兩在新聞界有影響的刊物，並且都和體的主要負責人通了電話，幾家媒體的領導人都答應了導師，只要稿子一到，他們會立即推出專欄。
西西覺得一切都來得如此神速，她自己都不會相信。
導師敦促她說：“西西，既然要做，就一定要做好。”
西西重重的點了頭。
導師說：“西西，這組文稿刊發完之後，用學院的名議最快的集級出版，這可是你的一大成果，也是我們學院的一大成果。你也可能不知道，我們學院還沒有一部關於中國媒體的研究著作。”
西西驚異的看着導師。
就這樣，西西的一篇篇關於中國媒體的研究論文，不斷的出現在西方的權威傳媒上，而這些文稿，又源源不斷的被中國同行翻譯到了國內。一時間，國內媒體都在尋找這個大名鼎鼎的西西，這個比較西洋化的西西到底是何許人？同時他們也在尋找因爲那些文章而走紅華夏的金曉崗。
因爲西西在大量介紹中國媒體的系列文中，基本上都沒有脫離金曉崗，還有很多是關於金曉崗的個人專題，也有金曉崗報社的專題。
西西寫作時，壓根沒有與金曉崗聯繫過。所以，金曉崗成了新聞的名人，但是他自己還不知道。
西西撰寫的十五篇關於中國媒體的研究文章，很快在各大報刊上連載完了。在西西導師的張羅下，一本名爲《西方人眼中的中國媒體》出現在世界各地的書市。不久，這部書在中國的各大城市上市。新聞界的人士爭相傳閱，金曉崗成了西方同仁眼中的神秘人物，同時，他也在國內聲名鶴起。無形之中，金曉崗和他的報社都沾了光。
“這份禮物太昂貴了，讓我一生感動。“金曉崗在心裡說。
因爲西西的那些文章和那本風靡一時的《西方人眼中的中國媒體》，金曉崗成了絕對意義上的名人，海外的多家媒體採訪了金曉崗，國外傳媒開始廣泛關注中國媒體的發展進程，隨後的各類文稿也聚焦到了金曉崗本人，以及他供職的那家報社。太神奇了，金曉崗和他的報社成了全國的典範。
國內的媒體也蜂擁而至，各種讚揚的文章出現在大報小刊上，國內的報告文學家們也開始行動了。探詢金曉崗管理模式，研究金曉崗報業現象等書籍，相繼推向了市場。這一切，都是金曉崗無法想象的，但是，她居然就是來了。
因爲這些，晚報的名聲遠揚海內外。一大批報業精英投奔到了金曉崗麾下，上海的金色傳媒更是信心大增，原本計劃半年到的款項，只用半個月就到了。晚報的一切，都在突飛猛進的向良性發展。
所有這一切，上京省委也是清楚的，宣傳部更是對報社的情況非常瞭解。他們也在關心這家試點單位改革的每一步，如果改革成功，將向全省的文化產業推廣晚報的經驗，他們都慶幸，選擇晚報對了，弄不好真的能出個全國先進典型。
相對集中這一段時間，境外的文化傳媒代表團來中國學習考察，多半會點名要看上京市的晚報社，更要見見他們心目中的神秘人物金曉崗。好在金曉崗年富力強，對外應酬不會成爲負擔。
這天，金曉崗接到了省委有關部門的通知，世界報業協會的英美專家要來報社考察。有關部門強調，這是一個高規格的考察團，要報社有所準備。專家團短時間內就要抵達中國北京，教室完上海後，最後一站是上京。
這個考察團到了中國，只到三個城市，其中就有上京，這讓上京的地方官員非常滿意，由此他們也對金曉崗高看一眼。
考察團來到報社那天，報社張燈結綵，以最高的規格來迎接這批洋佳賓。報社副總編龍霞統籌這次接待工作。當龍霞拿到佳賓名單時，發現其中一個專家名叫西西，會不會是自己的女兒呢？她心裡嘀咕。
中午時分，龍霞打電話給副書記，問他：“我告訴你，這次我們接待的英美專家團裡邊，有一個叫一板一眼珠，你看，會不會是我們的女兒呢？“
“我看你是想女兒想瘋了吧，這次明明是資深專家團，她一個在校的學生，怎麼可能？你要是想她了，就讓她回來陪你幾天。”副書記說。
“我也只是問問，看你正經那個樣？”友霞奚落道。隨後又問：“我的大了書記，你出席專家團的考察活動，不會變吧？”
“你問秘書吧。”副書記說着就要掛電話。
龍霞趕忙說：“哎，這次活動，我是執行人啊，你別涮了我，讓我出洋相啊。”
“金曉崗不出面？”自從金曉崗在他生病時看過他後，副書記對金曉崗的印象特別深，還時不時在家裡向老婆打聽他的情況。
“他參加呀，組織人員是我的事。”龍霞說。
專家團來到報社的上午，友霞是第一個趕到報社門口的，後張鐵山和金曉崗也到了。翻譯問龍霞：“在那裡介紹佳賓呢？”
龍霞和張鐵山金曉崗商量後說：“外面有風，我們到報社的會議室吧。”
龍霞和金曉崗他們在前面，領着三十多人的英美專家進了報社的會議室。大家剛坐下，省委副書記和省委宣傳部的領導就趕到了。報社領導帶頭鼓掌，外賓也跟着鼓掌。
西西戴了墨鏡，染了頭髮，又說一口流利的英語，讓人猛一看整個兒西方女郎。難怪龍霞和金曉崗沒有看出來。
所有人都坐定了，科貝湊到龍霞身邊悄悄的說：“你看，那不是你女兒嗎？”
龍霞仔細看了坐在外賓席的西西，果然是她！那個俏皮的西西，也歪着頭，在向她打招呼呢？
這個孩子！龍霞心裡責備道，內心卻緊張和激動。她知道，金曉崗和丈夫還不知道呢？雙方介紹到會人員，每介紹一個，大家都鼓掌。
專家團的翻譯介紹西西時說：“這是我們最年輕的中國通。最早把現在中國媒體現狀介紹到西方的年輕專家西西小姐。”
西西站起身來，摘下墨鏡，禮貌的向大家鞠了一躬。
副書記和金曉崗都傻了！天啊，真的是她！
西西看出了老爸和金曉崗的驚異神情，她卻落落大方的用英語向大家問好。並用眼神向金曉崗打招呼?。
晚宴的時候，西西小燕子般的飛到了老爸身邊。翻譯以爲西要藉此機會訪問這位中國地方高官，連忙過來作了介紹，副書記終於忍不住說：“她是我的女兒。”
這讓所有的專家意外，沒想到這位才華橫溢，傾城美貌的西西小姐，居然是面前這位中國地方大員的千金，尤其感到意外的是西西的導師。
西西導師介紹給了爸爸媽媽以及金曉崗。
導師稱讚說：“你們生了一個聰明漂亮的孩子。”
副書記和龍霞感謝導師對西西的培養教導，導師謙遜的說：“主要是她自己聰明和努力。”
導師見到金曉崗時，對西西說：“是個英俊的小夥子！”
西西的臉上盪漾起紅暈，問導師：“他真的英俊嗎？”
導師用蹩腳的漢語說：“真的，真的英俊，英俊小夥喲。‘
面對西西，平日裡那個幹練的金曉崗不見了，他不知道該如何與她交往，顯得手腳無措。他總覺得自己是西西的父輩，再說，他也真不知道副書記和龍霞心裡是怎樣想的。
以前西西在英國，他們有時說些情話，可是回到現實中，金曉崗完全變了。
可是，西西沒有，看他的眼光依然是火辣辣的，在晚宴中，她甚至牽了他的手。這些，都是發生在大庭廣衆之下的，連西西的父母也看到了。對於西西的舉動，金曉崗顯得尤爲爲難。
晚宴結束，西西征得了導師和領隊團長的同意，沒有回集體住宿的賓館。
龍霞關切的問：“今晚跟我睡嗎？我有好多話要對你說呢！”龍霞在女兒面前，反倒更象女兒。
“我們後天就要走了，我想……”西西在父母面前欲言又止。
副書記說：“說出來，我替你做主。”
西西爲難的看了二位一眼，好久沒有說話。
龍霞知道女兒的心思，只是，她並不想點破。
最後，西西終於鼓足勇氣，輕輕的說：“我想，我想，找他談談。”
副書記早就被龍霞支走了。
龍霞看着日漸成熟的女兒說：“他很忙的。”
“這，我知道。”因爲副快訊離開了，娘倆說話自由多了。
“好吧，我的年輕專家。”龍霞還是鬆口了。
西西臉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副書記對女兒說：“注意安全，我們在家等你，然後我請你們吃宵，好不好？”
“爸爸是大款，又是地主，我當然要吃的啦！”西西誇張的說。
“早點回來。”龍霞囑咐，而後挽着副書記的手，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
送走了爸媽，西西急着見金曉崗。
其實，金曉崗一直都在外面等她。見她風風火火出來，迎上去問：“年輕專家，你這是要去那裡呀？”
西西正愁不好找他呢，見他出現了，見他出現在面前，立即拉住了他的手，說：“不開玩笑了，我們出去走走吧？”
金曉崗近距離的審視着西西。
西西不好意思的問：“不認識呢，還是我很醜？”
“不，你真的很迷人的。”
聽了金曉崗的話，西西撲到了他的懷裡，激動得哭了。兩個人在賓館的一角，緊緊的擁抱，西西淚流滿面，金曉崗輕輕的拍她的肩膀。
很久，西西才說：“走吧，我們到夜市去逛逛，好多年沒有去了，很懷念的。”
兩人拉着手，走出了賓館大門。晚間的上京市，夜市人流如潮，金曉崗問：“到小吃街去吧，那裡的小吃上百種。”
“好哇。”西西當即贊成。
但走了兩步，她又停住了。
“怎麼，不想去？金曉崗問”
“想去呀，不過，我爸說要請我們吃夜宵呢？”西西說。
“我們？”金曉崗有些緊張。
“是呀！”西西肯定的說。
金曉崗這才知道，西西和他出不，是經過副書記和龍霞同意的。
“你是讓他們也來夜市嗎？”金曉崗問道。
“你覺得怎麼樣呢？”西西拉拉他的手。
“好哇，不知道你爸，他習慣嗎？”金曉崗拿不定主意。
“讓他深入民間，我這是幫他了解民情呢？”看來西西打定主意了。“你給他們打電話。”西西命令似的對金曉崗說。
“好吧。”金曉崗遲疑了一瞬，還是答應下來。
電話撥通了，金曉崗不知道怎樣說。
西西說：“你真笨。”
說着接過電話說：“爸爸，我現在和小崗在東城夜市的，你不是答應請客嗎？爲了節約，你就到這裡來請吧。”
金曉崗站着不動了，若有所思的樣子。
西西拉了他一下：“走呀，你傻了？”
金曉崗傻笑着跟她邁進了熙熙攘攘的人羣。
龍霞和副書記一刻鐘就趕過來了，西西大方的牽着金曉崗的手，對副書記說：“爸，我爲你節約，我算是繼承了黨的水光榮傳統了吧。”
龍霞對女兒說：“都什麼年代了，請客也節約，還不如不請呢？”
“不，我贊同女兒的觀點，不管什麼時候，我們的艱苦奮鬥，勤儉節約的品德不能丟，包括請客。”副書記一本正經的樣子，逗得幾個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西西和龍霞要了紅酒，金曉崗和副書記卻要了啤酒。
四個人舉起杯。西西說：“爸，難道你不說幾句？”西西看了金曉崗一眼，故意將老爸一軍。
“好，我祝你們年輕人前程似錦。”
西西滿意的說：“小崗，我們謝謝老人家的祝福。”
金曉崗不好意思的說：“謝謝。”
快十二點了，龍霞提議：“時間不早了，明天大家都有事，早點休息吧。”
金曉崗首先贊成：“好的。”
西西卻說：“你要送我回家才能走的。”
龍霞說：“你就坐我們的車回去，小金和我們不同路的。”
西西撅起小嘴，盯着金曉崗：“你送不送？”
“送。”金曉崗只得說道。
“這還差不多。”邊說邊上了金曉崗的汽車。
車到了樓下，西西抱住金曉崗，輕輕的吻了他的臉。
“我後天就走了，你明天無論如何都得陪我。”西西說。
副書記他們的車先到，龍霞在樓下叫道：“西西，快點呀。”
西西戀戀不捨的下了車，回頭衝金曉崗說：“可別忘了，明天早點。”
說完才向樓梯口走去。三個人一起朝金曉崗揮揮手，金曉崗才啓動汽車，朝相反的方向駛去。
次日，金曉崗的各項活動，都作了調整。他也知道，西西只有一天的時間，他得陪陪她。現在與以前不同了，西西不再是她爸媽心目中的公主小孩，而把她當大人了，並默許了同他交往。這意味着，自己是她的戀人了，也是她爸媽心目中的準女婿。自己再不陪她，的確有些說不過去了。
剛起牀，金曉崗就給西西打電話，告訴了他一天的安排，十點鐘他來接她，然後到海邊去兜風。
西西大聲說：“看來你不是木頭人。”
跨上金曉崗的汽車，西西就摟着他，目前癡呆的看着他的手不斷在方向盤上轉動。“我愛你。”她一次又一次的親吻他的臉。
汽車開到了海邊的度假山莊，穩穩的停了下來。西西再次忘情的親吻他，金曉崗撫摸着她的一頭短髮，久久的凝視那雙深潭般的眼。
“你愛我嗎？”西西疾情的問。
“永遠。”金曉崗低頭抱緊了她。
柔柔的海風，碧藍的海水，共同見證了山誓海盟的愛情。
兩人漫步在柔軟的沙灘上，西西仰頭看着高大的金曉崗。
“你抱着我走好嗎？”
“好。”金曉崗抱着西西向海里衝去。一個又一個浪頭朝他們襲來，金曉崗忘記了自己是在水裡，直到兩人的衣祥全溼了，他還在往裡走。又一個巨大的浪頭衝來，這回把金曉崗衝倒了，兩人都成了落湯雞。金曉崗抱緊了她，一步一步的把她抱到沙灘上，而後兩人躺在一起，手拉着手，體味着海風和陽光。
直到夕陽西下，他們才依偎着上了汽車。
金曉崗的電話響了。
“小金呀，你們現在在那裡？”是龍霞。
“我們在回來的路上了，二十分鐘就到了。”金曉崗說。
“好，開慢點，不要着急。今天在家裡吃飯，老頭子說了，今晚就提前給西西餞行。”龍霞說。
西西依靠在金曉崗的身上，聽見了媽媽說的全部內容。
“媽媽，你真好！”西西衝着媽媽說。
“你們究竟是誰在聽電話呀？”龍霞問。
“都在聽呢？”西西故意拉長了語氣。
“這孩子。”電話的那頭說。
自從西西和英美專家考察團回來過之後，金曉崗和她的關係就明朗了。
西西從上京離開的時候，悄悄的對金曉崗說：“小崗，我在倫敦等着你，到那時，我將把我珍貴的禮物獻給你。”說着自己臉紅心跳起來。
金曉崗知道她的意思，一把緊緊的摟住她。
“一定，我想，那日子不會太遠的。”
西西雙眼紅紅的，對金曉崗喊：“你抱緊我，親吻我，我要感覺你的存在。”
窗外早已是綠成蔭了，空曠的花園上空，偶爾還會傳來幾聲鳥鳴。他們兩人走在前面，副書記和龍霞在離他們不遠處。金曉崗老是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監督自己。
花園裡行走的對對情侶，細語呢喃。
西西小鳥般的依偎在金曉崗懷裡，總有說不完的話。一個賣花的小女孩來到他們面前，對着金曉崗說：“叔叔，你的女朋友，是我見到的最漂亮的女孩，這花我是賣的，但阿姨太漂亮了，我送她一支好嗎？”
西西怔怔的看着金曉崗的表情。
“小姑娘，阿姨怎麼能要你送的花呢？多少錢，叔叔給你。”金曉崗說。
“不，我喜歡阿姨，我給她的，不要錢。”小姑娘固執的說。
西西的眼淚下來了，低下頭問：“小姑娘，你怎麼一個人來賣花呢？”
“阿姨，我想上學，可是爸爸沒有錢，我想，賣花掙了錢，我就可以去上學了。”小姑娘稚氣說。
西西的眼淚掉下來了。
小姑娘說：“阿姨，你眼睛的水真多。”
“你的花都賣給我好嗎？”西西低頭問。
“不行，花也會壞的，這麼多太浪費了，我送你一朵吧。我要走了，這些花我今天賣完。”小姑娘遞給了西西一支玫瑰花，轉身就走了：“叔叔阿姨再見。‘
西西的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金曉崗眼裡也溼潤了。
這個場景讓遠在十米外的龍霞他們看在了眼裡。當小姑娘經過他們面前的時候，龍霞對小姑娘說：“孩子，你的花怎麼賣的？“
小女孩說：“兩塊錢一支。“
“你數數，有多少支呀？爺爺奶奶全買了。”龍霞說。
“奶奶，你賣那麼多花幹什麼？你們家要辦喜事呀？”小姑娘天真的問。
“是呀。”龍霞敷衍道。
一共五十五支，龍霞把錢給了小姑娘。小姑娘快活的說：“我今天的運氣真好。”而後消失在穿梭的人羣裡。
就在西西上飛機的那一刻，她對金曉崗說：這次回來，我找到了我要的東西，當然除了你，還有別的。
金曉崗明白她的心思，看着越飛越高，直至消失在長空裡的飛機，金曉崗心裡有一種隱隱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