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青年越是看越是吃驚。
此刻,他只覺得蘇洵的劍法複雜無比,不僅如此,他還覺得面前的青年就是個瘋子。
他的額頭泌出汗珠。
更爲可怕的是,殘影與蘇洵的身軀不過兩米。
在這樣短暫的距離,想要刺中,需要很快的反應。
這也就從側面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蘇洵的劍法變招太快。
兩者都在變招的同時,也就說明了速度已經提升到了極致。
瘋子,可真是瘋子,紅衣青年不得不倒退數十步。
因爲此刻蘇洵的劍法越來越霸道。
原本帶着笑容的紅衣青年,戛然而止,他的神情變得凝重。
蘇洵腳步一踏,下一刻,殘影踏出一步。
磅礴的劍意,從蘇洵的心中冉冉升起。
一道道明亮的光芒,照耀崖邊。
劍光明亮無比,而後劍勢,如同滔滔長河,滾滾而來。
蘇洵的劍,雖然刺不到殘影,可週圍的虛空卻遭了難。
周圍的空間,不斷刺出裂痕。
很快,整個的虛空好似百孔千瘡。
還未等虛空恢復平靜,又是一道道的劍勢刺出。
沒有了劍道格局的約束,蘇洵縱情揮劍。
此時的他,沒有去考慮劍道的天人合一,也沒有考慮劍招的連貫。
他有的只是一往無前的揮灑,揮出手中的劍,哪怕他是最簡單的劍法。
他的劍,仿若竹子一樣,韌性十足,那些年,爲了練劍,他沒少吃苦。
他的劍,就如同他人生的軌跡一樣,曲折坎坷。
但在這曲折的道路上,有的只是本心與信念。
蘇洵的劍招由快轉慢,最終他收劍。
收劍的時候,赤霄劍緩緩的插入了後背上,繼而消失在虛空中。
蘇洵很是平靜的看了一眼紅衣青年,臉色波瀾不起,似乎沒有了任何的情緒,他毫無表情道:“我的劍法還差些火候。”
紅衣青年目光空空蕩蕩,像是無法聚焦,突然他看向蘇洵,道:“你的劍法太強了,我無法教你。”
可你已經教我了,不是嗎?
紅衣青年有些疑惑道:“有嗎?”
你說過,劍法並不應該花裡胡哨,而是應該普普通通地刺出,蘇洵笑着。
他的手中,混天棋驀地出現。
這是……紅衣青年瞳孔微縮,他自然看出蘇洵手中棋盤的不凡之處。
這是混天棋。
有三百六十一道獨立空間,每一道空間便可容納一道道法,倘若統統注入其中,那麼這件寶物將會變得極強。
聽着蘇洵的話,紅衣青年面色微變,這樣的寶物,我不能收,太過貴重。
蘇洵淡然一笑,道:“以前我也認爲,貴重的東西,只能佔據,而不能給予。”
那現在的你,怎麼想,紅衣青年有些好奇。
貴重的東西,其實和人一樣,並沒有貴賤之分,只有合不合適。
我看出來了,你很有慧根,所以這件寶物,與你有緣。
蘇洵手中的棋盤,緩緩的落入紅衣青年的手中。
紅衣青年怔怔地看了一眼蘇洵,你可真是大方。
他沒有再推辭,當即將棋盤收入納戒。
旋即,紅衣青年身軀一變,變成老者的模樣。
蘇洵有些愕然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老者。
老村長……他有些震驚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老者。
老村長有些複雜的看了一眼蘇洵,道:“你已經做到了,現在的我,不是你的對手。”
蘇洵的眼中閃過一絲茫然之色,他忽然笑着問道:“是因爲刨去複雜的劍招,而去選擇簡單有效的招式嗎?”
老村長呵呵一笑道:“你已經做到,但你還沒有明白。”
蘇洵神情微動,突然他的臉上綻放出笑容,道:“村長,我明白了。”
劍尊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蘇洵,說說看,你都明白了什麼。
劍法,並不是劍招的快慢,也不是力量的強弱,更不是劍法的連貫性。
劍尊默默地聽着蘇洵的話,並沒有插嘴。
有舍有得,不捨不得,大舍大得,小舍小得,蘇洵緩緩開口。
劍尊輕撫鬍鬚,點了點頭,很多時候,需要決斷的情懷和智慧。
我當年就是捨不得,所以花了這麼多年,才悟出其中道理。
人老了,沒有爭鬥之心,心也就靜下來,回首過去,又有哪些是捨不得。
劍尊頗爲自嘲道:“明白了道理,所以纔在遲暮之年,有所精進。”
你……可千萬別學我,我這樣的人,做的事情,太過於執着。
一生虛度年華,錯過的人,錯過的事實在太多。
他平靜地開口道,仿若將他的過去,當作故事敘述出來。
蘇洵靜靜地聽着,他突然覺得,這樣的經歷,這樣的心境,需要莫大的勇氣和境界才能達到。
因爲大多數人在敘述別人經歷的時候,總能做到平靜,但在訴說自己的經歷,總會有太多感慨和唏噓。
這種情緒的波動,是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
但此時的劍尊卻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他終於明白,老村長爲何看上去並不像是劍法卓越的強者,這與他的心境有着莫大的關係。
劍尊,或許只是外界給予老村長的一個稱號,對於這樣一位胸襟寬闊的老者,又有誰明白,這樣的稱號,他並不在乎。
他在劍道上的追求,已經遠遠超於他的稱號。
而他,並不是劍法高超的大宗師,也不是那個人人畏懼的劍尊,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對劍道天人合一境界的追求者。
此刻,劍尊的身影已經消失。
蘇洵怔怔然的看着已經消失的老者,他的心中有着幾分不解。
那就是,他當時想要與劍尊一較高下的時候,劍尊卻並沒有與他動手。
而當他在摸索劍道的時候,劍尊卻出現了。
其中,也未免太過巧合,心思縝密的蘇洵,立刻覺得有些問題。
這樣的事情,他不相信,或者說,是他安排的。
太多的頭緒,他沒有辦法去梳理。
這也更加堅定了蘇洵前往遠古世家的目的,因爲一切的答案,只有見到他才能迎刃而解。
蘇洵長長地呼了口氣,理了理思緒,他朝着軍營所在的位置走去。
他的腳步很輕,臨近營帳的時候,幾乎微不可查。
直到他來到大將軍的身旁,大將軍方纔笑着擡起頭來,看來你的境界又有所精進了。
大將軍放下手中的書卷,看了一眼蘇洵,現在的你,實力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