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戴月千里程,四人爲馬快哉風,兩天後。
楚歌立在山坡上,望着山下不遠處城牆外平原遠處像數百隻螢火蟲般不斷顫動的火把,驚歎道。
“看來周邊城鎮都愈發不安全了啊,竟有這麼多商隊夜裡也披星戴月趕路前往府城......”
此方世界的夜裡,可不似穿越前那個世界四處都有路燈,走在野外可謂置身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五米外站着一個人都未必看得見。
且野外多野獸,甚至傳聞中的異妖異魔,極其危險。
很少有人願夜裡趕路,除非委實逼不得已。
所幸此地已是距離府城僅一步之遙。
在燦爛的星空覆蓋下,不遠處的江城府城也是燈亮火明。
城頭的旗幟飄舞,隱約可看到城垛以及哨塔上守城和瞭望的衛兵,予人安全感。
楚歌登高望遠了一番後,便迅速掠下山坡。
山坡下的山道上,一架馬車正孤零零停靠着。
車頭懸着一張掛千以及一盞紅燈籠,車尾則懸着一個風箏,在風中靜靜搖晃。
這一路上,楚歌吸取教訓,時而以千里眼風箏觀察周遭景象,避免又有匪徒盯上自己,趕路倒是順利得很。
至於之前拉車的四名黃巾兇徒,楚歌體貼送他們去龍鍾內與自家執事團聚了。
如今這裝有幾個大箱子的馬車,也唯有楚歌自己拖曳去府城了。
畢竟奴役四個黃巾兇徒也太扎眼了些,會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其中甚至可能就會有黃巾門的高手。
楚歌不願初來乍到就高調起跳,第二天屍體被人在城外臭水渠找到。
他抓住馬車的車轅,迅速向着府城行駛去。
“嘻嘻嘻——駕駕!駕!柱子!快,跑快快......”
馬車上,精魅小茜晃着倆光潔小腳丫子,嬉笑道。
她此時已換了一副新的紙人身軀。
十三四歲的稚氣未脫模樣,穿着一件玉色紅青酡色絨小夾襖,頭上眉額編着一圈小辮,雙頰梨渦隱約隱現。
經過這兩日途中的練習,她已能嫺熟使用楚歌製作的紙盒發聲器,可簡單說話交流。
“小丫頭片子,我要是加快了速度,你可承受不住!”
楚歌輕哼一聲,突然加快奔行速度。
小茜頓時‘呀’地驚呼一聲,紙人身軀險些被颳起吹飛出去,立即抓住了懸在馬車上的風箏線,才穩住身影,氣惱得躲進馬車內啐罵。
“壞柱子!”
楚歌哈哈一笑,道,“你自己用一點異力,紙人身軀就會如常人般變重,日後我有錢了,以金紙給你再造核心,你的身體也就更強了。”
馬車內的小茜歡呼,又鑽出小腦袋好奇地生澀發聲道,“爲什麼,一,一定要用金紙,不能用異妖或靈魚的皮膜嗎?”
“嗯?”
楚歌一怔,點頭道,“你說得也是,只不過,相對於用錢就能買到的金紙,這兩者都太難弄到了。
也許在府城內,資源更豐富,能夠弄到,對了,真的有異妖嗎?”
“有,有,小茜曾,曾經跟着大惡人一起時,在一家拍賣行見過,它們都很強大珍貴,被妖魔武者喜歡......”
楚歌知道小茜口中的大惡人,也就是追魂老人,問道。
“有多強?超越了凡境武者,達到凝力境了嗎?”
“不,不知道,但感覺,最,最弱的,你遇上也很危險......”
楚歌頓時無言,下意識看向周圍黑暗中的山野,心裡發毛。
但之前他已是用千里風箏觀察過四周山野的生靈氣機,並未發現什麼強大的氣機,此時走夜路也是比較心安的,他道。
“我從未見過異妖或異魔,聽聞這些古怪東西都生存在偏遠荒涼地區,遠離大周,這府城附近,應該沒有吧。”
“是,是的,但小茜聽大惡人說,近來世道混亂,有些地方也開始出現異妖,生啖了一個村莊......”
“那還真是危險啊!我得抓緊時間突破凝力境了,靈性資質,靈性資質......小茜,伱似乎很有靈性,看得出我有靈性資質嗎?”
小茜發懵,“......”
楚歌得不到迴應,也是不由一笑,轉而看向不遠處黑暗中散發光亮,如巨獸匍匐的府城,奔行腳步穩健。
很快,他便奔行出了山道,來到了官道,碰到了一些商隊。
他找到一條較好說話的商隊,告知自身被歹徒打死了馬的不幸遭遇,而後從商隊手中以高價購買了一匹馬。
如此也就不必自己當牛馬了。
重新駕着馬車,楚歌從行囊翻出路引,沿着匯向城門口的人流,陸續檢查入城。
在這世界這世道,衆人都是風塵僕僕的連夜趕路,衛生狀況委實也談不上好,有人數月不洗澡都是常事。
因此到城門口匯聚在一起。
頓時一股混雜着汗臭、腳臭、口臭、廉價旱菸葉燃燒的煙味等等古怪的難聞氣味,烏煙瘴氣,籠罩四面八方,令人喘不過氣來。
人羣中來自四面八方的人,各種小旮旯的方言夾雜一起,教人聽得腦瓜子發懵。
人流中,縱是有些女子長得還算行,也都是面色木訥焦黃,一副沒開智的模樣,在臭燻燻的環境中,委實也懶得多瞧一眼。
楚歌雖並非養尊處優的公子哥,但畢竟也是穿越客,面對這種環境也是本能不適,排了老久的隊才驗了路引後入城。
這途中,倒是依稀聽到,往後一陣子,可能入城就要繳費了。
不少低聲議論的貧苦人說着說着,臉色發苦。
“入城都要繳費了......”
楚歌本是不解,進了城後,看到摩肩擦踵的人流,以及一些街頭巷角直接以破被棉絮就地搭席而眠的人羣,頓時理解了。
江城府雖是府城,面積很大。
但照這種架勢,再容納下去,可能很快街道上都挪不動腳了。
正是隆冬,一些村莊甚至都會出現餓死人的情況。
加之如今世道混亂,自然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流匯入府城,甚至出現難民潮。
大環境似乎是越來越差了。
“嘿,馬車不能走主幹道,擋路了,拉去一邊兒驛站去。”
這時,有城內的官差走來,對着楚歌吆喝。
楚歌心中一動,含笑走過去抱拳道,“這位官爺,不知你可知近日可有來自臨淵城王家的商隊。”
他說話的時候,已是不動聲色從袖子中取出了一錠十兩銀子塞去。
“我哪兒知......”官差面色不耐正想說不知道,一看那明晃晃的銀子,不耐煩的神色頓時變成微笑,嘿然收下銀兩後,打量楚歌客氣抱拳笑道。
“原來是來自臨淵城的闊公子,我說聽口音怎麼這麼親切呢。
嘿,您別說,我當然知道近來入城的來人去向。
你說的王家商隊若是入城了,很可能就在城西那邊的月息客棧。
臨淵城的隊伍,都喜歡住在那邊......”
“原來如此!多謝官爺!官爺真是對城內動向瞭如指掌,當真盡職盡責。”
“哪裡哪裡!不過是職責所在,義不容辭罷了,公子也是一表人才,誠實可靠。”
官差臉上笑容更盛,“來來來,你這馬車,走這條道過去那邊,這條道寬敞,一條路沿着河直達......”
“哦?不去客棧嗎?我初來乍到,不想給官爺添麻煩。”
“害!見怪了,臨淵城的老鄉都守規矩,不必客氣。”
“好好好!”
楚歌笑眯眯坐上馬車,與‘一見如故’的官爺揮手道別,沿着直達通道直去西城區。
“嘿!這鄉下來的富紳就是闊綽!說話又好聽!”
官爺目送楚歌離去,低頭看一眼銀錠,咬了一下,點頭放心收入腰囊,又笑容收起,板起臉揹着手繼續去維持城內秩序。
...
“是他吧?”
“是他,就是他,跟畫像上的很像,就是更成熟些。”
“那還等什麼,趕緊去請他去林府做客,我們也能領賞!”
“不不不,還是先跟着,林家那管家的意思很清楚,讓我們潛移默化影響此人,自主去林家,而不是立即邀請,你先去彙報林家,人到了......”
人流中,有兩道身影遠遠跟在楚歌的馬車後頭,低聲議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