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卌六章 烽火連三月十六

但凡讀過兵書的人,定知曉“兵半渡而擊之”的道理。

王世充好兵法,喜讀兵書,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這句話。若在平時,王世充一定會命王世衡的前鋒軍先行渡河。而後在河灘紮下營寨,以保護大隊人馬安全的通過夾石子河渡口。可這一次,王世充被李密打了個措手不及。他萬萬沒有想到,李密會突然撤離黑石關,並準備返回瓦崗寨。你李密撈夠了好處,連奪兩縣一府,並在邙嶺大勝,可王世充連半點好處都沒得到呢!若是就這麼讓你走了,我又如何進得去滎陽郡?如冉能獲取那討捕大使的職務?

總之,你李密不夠意思!

王世充斷然不會放李密就這麼走了……

所以,王世衡渡河之後,立刻往九山追趕。而王世充則匆匆組織人馬渡河,毫無半點防備。

在王世充看來,瓦崗寨分崩離析,也在情理之中。

自李密殺了翟讓之後,表面上看風光無限,可實際上,各路義軍只是在李密連戰連勝的省委下委曲求全。一旦李密長勝不敗的戰績被打破。迎接瓦崗寨的,必然是一次沉重打擊。

李密撤兵,似乎並不算突兀。

可沒有想到,李密撤兵是假。圖謀王世充是真。

魏徵獻計說:“黑石關如今雖擋住了大王,但想必也是出盡全力。據臣探知,虎牢關下,隋軍集結了六七萬人馬,實際上已經超過了滎陽郡的承受力。滎陽郡共十一縣。如今有五座縣城落入大王手中。滎陽、管城、鞏縣雖是上縣,總人口不過四五十萬。

隋軍在虎牢關集結了這麼多兵馬,也說明滎陽郡已出盡全力。虎牢戰事不止,楊慶斷無援兵,援救黑石關。”

李密聞聽,深以爲然。

他本身也是幕僚出身,思緒縝密。

聽魏徵這番言語,又如何聽不出他話中有話?

“玄成,那你的意思是……”

“李言慶出盡全力,如今之所以還能強撐,就是因爲偃師的王世充一旁觀戰。不管王世充怎麼想,如果黑石關真的出現危機,他必定會前來救援。真心襄助也好,淡翁得利也罷,於李言慶而言,並無損失。他能擋住大王,已經完成了任務。王世充出兵,對他有百利而無一害。”

李密蹙眉道:“你的意思是,讓孤吃掉王世充?”

魏徵立刻點頭,“大王高明,臣正有此意,大王您想,吃掉王世充,您順勢可攻取偃師,奪得興洛倉。以補充糧草輜重。而李言慶呢?失去了王世充這個希望後,黑石關還能有多少士氣?也許到時候不需要大王出兵,只憑一二能言善辯之人過去,定能說服李言慶投降。

李言慶若降,黑石關不攻自破!

憑藉他李言慶在鞏縣的威望,大王可輕而易舉掌控滎陽郡。到那時候,單靠徐世績一個人,又能支撐多久?大王,李、徐二人,乃滎陽左膀右臂。失去此二人,楊慶必然俯首稱臣。”

魏徵這一番分析,使得瓦崗衆將的心裡,頓時變得無比敞亮。

是啊,按照魏徵這麼說的話,那滎陽郡真的是唾手可得!

程咬金忍不住讚道:“魏書記果真是足智多謀,魏王得魏書記相助,又何懼那李家小兒哉?”

一干武將,紛紛稱讚。

卻沒有留意到,李密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在瓦崗寨,只能有一個核心,那就是李密自己。魏徵這主意好是好,卻奪了李密的風光。試想,李密在黑石關下苦戰多日,對李言慶束手無策。偏偏魏徵一來,立刻就想出了對策,豈不是說我李密,比不得他魏徵足智多謀嗎?再者說了,你有這麼好的主意,爲什麼不早一點說出來。若是早一日告訴我,我又何苦在黑石關損兵折將?魏徵此人,端地有野心!

不過,李密心裡雖對魏徵多有顧忌,卻不能否認,魏徵出了一個好主意。

就目前而言,也確實沒有更好的對策。所以李密也只好選擇了魏徵的這個想法,開始着手安排。

王世充?

在李密眼中,不過跳樑小醜而已。

略施小計,就能把他引出來。而王世充麾下雖說兵強馬壯,可瓦崗軍的戰鬥力,就算隋軍精銳,亦不是對手。出戰至今,除了黑石關的李喜慶之外,又有何人,能將瓦崗軍戰敗呢?

王世充要消滅,但李言慶也不能不防。

“如果李言慶出兵夾擊,該如何是好?”

魏徵正色道:“大王不是想要黑石關嗎?他李言慶不出兵也就罷了。若是出兵,則天賜滎陽於大王。

大王可命一心腹大將,秘密藏於黑石關附近。

一旦李言慶出了黑石關,可趁勢伏擊,奪取黑石關。不過在此之前,務必要隱藏蹤跡,不可令李言慶覺察。”

魏徵一獻策,李密立刻答應。

可是魏徵每獻一策,李密對他的顧忌,就多出幾分。

就這樣,李密先是放出謠言。說孟讓李文相對他生出不滿,試圖反出瓦崗,所以不得不暫時撤兵。同時,他又秘密安排程咬金和劉黑闥兩人,埋伏於黑石關下。而後造出撤兵的假象,從九山秘密調秦瓊的八風營,和王伯當的連山營埋伏於夾石子河河灘的兩側,等待王世充到來。

而王世充,竟真的來了!

王伯當挺槍躍馬,自山坳中殺出。

與此同時,秦瓊的八風營也衝出來。迅速殺入隋軍之中。

經過山灣慘敗,秦瓊傷上加病,臥牀十日。不過這十天的時間,也讓秦瓊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爲什麼張須陀的八風營,只是短暫訓練,就能戰無不勝?

實戰!

八風營的訓練,必須要在搏殺中進行。這也是張須陀八風營戰無不勝,但卻難以成軍的原因。

一場血戰之後,死傷慘重。

能活下來的就是精英,而後以此爲基礎,老兵帶新兵,再次上陣。於是乎,八風營越戰越強,而張須陀也正是靠這種方法,能瞬間組成兵馬。當初他從齊郡帶來八百壯士,不到兩個月,就能打的身經百戰的瓦崗軍望風而逃。秦瓊同樣組織起八風營,經過數月磨練。可就是因爲沒有那八百壯士,使得八風營只具有其形,而不具備其神,被李言慶一戰,幾乎盡沒。

所以,秦瓊在補充了人馬之後,迅速從山灣之戰中倖存下來的瓦崗軍裡,挑選出一千人,作爲八風營的基礎。只幾天時間的訓練,立刻從九山拉出來,埋伏在河灘旁的山坳之中。

秦瓊一馬當先,手持大鐵槍,衝向隋軍。

這杆大鐵槍,是他在九山時命人重新打造,重達一百三十餘斤。比之原來更加沉重。

**馬,則是李密在邙嶺大勝隋軍時俘獲的戰利品,原本是霍世舉的坐騎,如今贈給秦瓊。

霍世舉身爲虎賁郎將,坐騎出自飛黃上廄,是皇家御馬,可謂寶馬良駒。

秦瓊得此寶馬,如虎添翼。

大槍揮舞,只殺得隋軍連連敗退。

隋軍登岸之後,由於需要等候後軍抵達,加上缺少主將坐鎮,所以非常懶散。他們甚至沒有卻派出警戒。登岸後許多人因爲疲憊的緣故,一屁股坐在河灘上,兵器也隨之丟在一旁。

瓦崗軍神兵天降,一邊是蓄謀已久,一邊是倉促應戰。

這兵力相差並不算太大,所以優劣顯現的更加明顯。一時間,兩支瓦崗軍衝入隋軍,在王伯當和秦瓊的率領下,猶如兩把鋒利的寶劍,把隋軍頓時撕扯成了碎片。王伯當銀槍舞動,幻化出萬朵梨花。馬到之處,隋將紛紛落馬;秦瓊鐵槍兇猛。勢大力沉,如巨蟒出洞,馬前無一合之敵。

王世充這邊剛上馬,就遭遇這種情況,不由得大驚失色。

“仁則,速速迎敵。”

王仁則大喊一聲,提錘上馬。殺入亂軍之中。

這傢伙也確實有真才實學,不愧王世充麾下第一猛將之名。獨角金錘掛着風聲,“呼呼”作響,只殺得血肉橫飛。金錘盡走大開大闔招數,馬前三尺之地,只殺得瓦崗軍橫屍遍地。

“王仁則在此,蟻賊休要猖狂。”

秦瓊正好趕到跟前二二話不說,擰槍就刺。

王仁則也不客氣,擺錘相應。兩人槍錘相交,發出叮噹不斷的碰撞聲,一時間竟難解難分。

秦瓊槍槍奪命,王仁則錘重力沉。

就在兩人殺得不可開交時,忽聽一個稚嫩的聲音高喝:“叔叔休要擔心,我來助你!”

一個黑壯的小子,身披鎮鐵甲,頭戴繽鐵獅子盔,掌中一杆碗口粗細的熟銅棍,**一匹黑馬,眨眼間就衝了過來。一旁王道誠三兄弟,此時也上了戰馬,見這黑小子要過去幫忙,立刻催馬上前。

“黑鬼,以多欺少,算什麼好漢?”

三兄弟說着話,就攔住了這黑小子。

王道誠二話不說,擡槍就分心就刺。那黑小子不慌不忙,熟銅棍拉開,掛着一道詭異的圓弧。“鐺”的一聲,正敲在槍脊上。王道誠只覺手中長槍,好像被一座大山壓住似地,竟無法擡起,心中不由得一晃,剛要抽槍變招,就見黑小子人借馬勢。熟銅棍順着槍桿一抹,“蓬”的正轟在王道誠的面門上。

這熟銅棍,有兩百斤的分量吧……

只一下,就把王道誠的腦袋。拍成了爛西瓜。

鮮血混合着黃白且渾濁的腦漿。四濺!王仁則一見,頓時勃然大怒。口中悲呼一聲,一錘逼退了秦瓊,順勢撲向那黑小子。捶棍交擊,只聽“鐺”一聲巨響。黑小子和王仁則**的戰馬,“希聿聿”長嘶不止,連連後退。

兩人的力氣,不分上下。

只是王仁則**坐騎,卻是一匹西域汗血寶馬。

雖則後退,但很快就恢復過來。而黑小子的戰馬,卻極爲普通。中原之地,本就不是產馬的地區。否則楊廣當年,也不至於非要幹掉吐谷渾不可。固然吐谷渾對天朝不敬,但更多的是楊廣看中了吐谷渾治下的馬場。連年征戰,中原的好馬幾乎斷絕。黑小子的坐騎,是一匹駑馬。

遇到個普通的對手也就罷了,偏偏王仁則的力氣,和他相差不多,黑小子**坐騎承受不住那巨大的力道。腿一軟,“撲通”就翻到在地,把黑小子壓在了馬下,熟銅棍也不知丟到何處。

王仁則又怎能放棄這種機會,輪錘就要取那黑小子的性命。

秦瓊一見,心中大急,催馬擰槍,“秦用,快閃開!”

黑小子名叫秦用,是秦瓊的親侄兒。秦瓊父親死得早,從小是長兄帶大,他更視長兄如父。

不過,在秦瓊從軍的那一年,秦瓊的大哥因一場瘟疲,而病死家中,只留下一個兒子,就是秦用。秦瓊待秦用如同親生兒子一樣,等他成*人後,就帶在身邊。後又隨秦瓊一起投奔了李密。

山灣之戰時,秦用因病留在新鄭。

直到魏徵押送輜重到九山時,他纔跟着魏徵和秦瓊匯合。這黑小子一身的好力氣,在秦瓊的指點下,更練得好武藝。只可惜,秦用至今還未有施展本領的機會。好不容易上戰場,卻又因爲這**的坐騎,面臨險境。秦瓊暗自後悔,早知如此,就該給他尋一匹好馬纔是……

他催馬上前想要營救,卻被王道詢和王道棱兩兄弟拍馬舞刀攔住。

與此同時,王世充也衝了過來,叔侄三人聯手,將秦瓊死死纏住,難以脫身。另一邊,王仁則一臉猙獰,舞錘向秦用衝過去。人到跟前,手起錘落。眼看着秦用出師未捷,就要身死於此,秦瓊瞠目欲裂,卻又無可奈何。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就聽一聲弓弦顫響。

三支利箭,呈“品”字形射向王仁則。

箭速奇快,王仁則若是還要殺秦用,秦用固然難逃一死,他同樣是性命難保。不得已,王仁則擡錘封擋。可是那三連珠箭術太過詭異,幾乎是同時抵達。王仁則雖崩開兩箭,卻躲不過第三箭。

“噗”,那狼牙箭正中王仁則的大腿腹溝處,再偏一點,就是要害。

王仁則疼得大叫一聲,丟錘伏在馬上,撥馬就走。

王世充一看王仁則出現危險。連忙丟開秦瓊,催馬上前救援。

“船呢?”

王世充怒聲喝道:“船怎麼還不過來。”

那船隻,此時在河中央已經掉頭,可是要駛到岸邊,卻非一時半會兒能夠抵達。

隋軍已潰不成軍,四散奔逃。

王世衡王世揮兩兄弟率前鋒軍本來已經離開了河灘,忽聞王世充在河灘遭遇伏擊,頓時大驚失色。

特別是王世衡,對王世充極爲看好。

他覺得,王世充是太原王氏重新崛起的關鍵人物,絕不能有所閃失。於是王世衡立刻下令前軍變後軍,回援河灘。一時間,隋軍陣型大亂,擁堵在路上。王世衡兩人不斷催促,嘶聲厲吼。

哪知不等隊伍變陣完畢,就聽身後一陣喊殺聲傳來。

李密親率大軍殺出,單雄信、房獻伯兩人一左一右,各領本部人馬,衝進了隋軍之中。突如其來的打擊,令王世衡和王世揮都懵了……王世衡第一個反應過來:李密這是設好的陷阱啊!

“世惲速速救援四郎,我擋住蟻賊。”

王世衡也算是反應機敏。大吼一聲,帶着一彪人馬就迎上前去。

王世惲知道,此時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家族花費了這許多心血,好不容易捧王世充上位。

如果王世充死了,那王榮這一支,只怕會立刻被家族拋棄。

想到這裡,他二話不說,帶着後軍(此時已變爲前軍),急忙向河灘方向趕回。等王世揮率部抵達河灘時,隋軍早已潰不成軍。王世惲的到來,雖能解一時之危,但是卻難以改變大軍。

秦用此時已被人救出,更有人爲他換了一匹戰馬。

想到剛纔差點喪命,秦用羞怒不已。他找回那杆兩米多長的熟銅棍,口中發出狂獅般的咆哮。

王世惲正一邊收攏殘兵敗將,一邊指揮人馬向王世充靠攏。

哪知秦用從半途殺出,一人一騎,**馬掌中棍,摧枯拉朽一般,就衝進了隋軍的隊伍當中。這黑小子眼睛都紅了,見人就殺,逢人便打。那熟銅棍猶如一道閻王帖子般,勾走一條條性命。有不長眼的隋將想要上前阻攔,被這黑小子一棍下去,連人帶馬轟殺在疆場上。

此時,秦瓊已經逼退了王道詢和王道棱兄弟,與王伯當合兵一處,撲向王世惲。

王世惲這邊正指揮着人馬,秦用就殺到了跟前。

看這黑小子雙眸通紅,一身血污,如同凶神惡煞般的模樣,王世惲嚇了一跳。

“給我攔住他!”

十幾名親兵衝上前去,還沒等動手,就聽弓弦顫響連連。

王伯當在馬上左右開弓,連珠箭不斷射出,瞬間射殺了七八人之多。剩下的人見此情況,扭頭就跑。

秦用一路殺過來,就到了王世惲跟前。

大棍一橫,一招橫蕩千軍,“呼”的掃了過來。

王世惲雖是武將,可這武藝卻不怎麼樣。他用手中橫刀向外封擋,可橫刀又豈能阻擋住碗口粗細的熟銅棍。“嘎巴”一聲,橫刀折斷。王世惲慘叫一聲,被熟銅棍正打在肩膀上。秦用羞怒一擊,足有萬鈞之力。就算是生鐵,也能打折,打彎。王世惲的肩膀呈現出明顯凹陷之狀,整個肩胛骨被拍得粉碎,半邊身子好像塌了似地,從馬上翻身倒在地上,當場氣絕身亡。

剛剛聚集在一起的隋軍,見此狀況,莫不大驚失色,四處逃竄。

“攔住那匹馬!”

秦瓊一眼看出,王世惲那匹坐騎,是少有的龍馬,連忙大吼一聲。

有八風營軍卒立刻衝上去,抓住了龍馬轡頭。

秦瓊大叫,“秦用,換馬,換馬!”

王世惲的馬,的確是寶馬良駒。而且是去了勢的馬,性子極其溫順。秦用是個愣頭青,誰的話都不聽,只聽秦瓊的話。秦瓊讓他換馬,他二話不說,甩蹬下馬,從八風營軍卒手中接過繮繩,翻身跨上。

“用兒,隨我殺賊去。”

秦用一方面出了胸中這口惡氣,另一方面又得了一匹好馬,心情大爽。

聞聽秦瓊吩咐,他立刻催馬跟上。熟銅棍舞動,和秦瓊並肩,追殺四處逃竄不聽的隋軍將士。

王世充的兵馬被壓制在小小的河灘上,身邊的人手越來越少。

遠處,號角聲傳來!

李密在殺死了王世衡之後,率部趕到河灘。

“王世充,今孤在此,還不授首?”

王世充這時候也豁出去了!

投降?

誰都可以投降,偏他不能投降……

要知道,王世充的手裡,可是沾染了無數義軍的鮮血。從坑殺劉元進餘部三萬餘人的那一天起,王世充和義軍之間,已無寰轉之地。之後他殺格謙,殺盧明月,縱橫河南河北。各路義軍死在王世充手裡的,何止十數萬人?他要是被俘了,只怕立刻被那些義軍亂刃分屍。

所以,王世充不能降。

“兒郎們,休要害怕,隨本將軍殺賊!”

王世充咬牙切齒,衝向了瓦崗軍。就在這時候,有人突然大聲叫喊:“船來了,船來了!”

一艘河船,抵達岸邊。

隋軍蜂擁而上。

王世充也不想拼命了,讓人護着王仁則,在王道詢和王道棱的左右護衛下,衝向河船。可現在不僅是他要逃命,無數隋軍也要逃命。近萬人擁堵在河灘上,人挨着人,人擠着人,不曉得有多少人被推倒,踩死……

王世充大怒,拔出長刀,左劈右砍。接連砍翻十數人,總算是殺出一條血路。

王道詢揹着王仁則,跳上一艘河船。

王道棱攙扶着王世充,登上了另一艘河船。

“開船,開船!”

王世充嘶聲大叫,河船緩緩駛離河岸。不過那些隋軍士卒,卻不肯就此放棄,紛紛跳下河水,抓着船幫子,不肯放手。

瓦崗軍衝到河灘上,河船已遠離河岸。

王伯當見王世充要逃走,二話不說,指揮人馬朝着河船開弓放箭。

河面上,漂浮着無數具隋軍的屍體。王世充一邊躲閃箭矢,一邊催促船伕,“快一點,再快一點!”

“將軍,快不得啊,船上太重了!”

王世充一聽,二話不說,把站在船邊上的隋軍,一連砍翻四五個。

他這舉動,卻惹怒了那些隋軍將士。

剎那間小小的河船上頓時亂成了一片,河船在河中央不斷打晃。到最後,終於支撐不住,“轟”的一聲,河船倒翻,把船上的人,全都扣在河裡面。王世充身上披着甲冑,不斷往下沉。

他驚恐不已,大呼道:“快來救我。快來救我!”

可現在,所有人都忙着逃命,誰又會理會王世充的死活。就連他那侄子王道棱,也不知道跑到何處。

李密大喜,連忙喊道:“快,活捉王世充者,賞萬貫!”

一時間,善泅水的瓦崗軍,紛紛衝向河中央。

王世充被兩個瓦崗軍拉扯住,往河灘上走,他拼命掙扎,可是水性着實太差……

“主公,休要驚錢,我來救你!”

一艘小舟,從遠處飛來。

船上一員大將,赤膊立在甲板上,在快要靠近王世充的時候,他縱身跳入水中,手中一柄分水尖刀,在水裡如同浪裡白條一樣出沒。每一次出現,必會帶起一片血泡子。眨眼間,他就到了王世充跟前,分水刀扎死了一個瓦崗軍之後,順勢一把扭住王世充的胳膊,另一手揮刀斬落,將另一個瓦崗軍的手臂砍斷。

“公卿,救我!”

“主公休要驚慌,楊公卿在此,誰也傷不得你性命。”

他一手架着王世充,一手揮刀,將靠近過來的瓦崗軍砍殺,很快就游到了小船邊上,順勢將王世充推到了船上,他才翻身躍出水面。

李密等人站在河灘上。看着水面的漢子,驚愕不已。

“那是何人?”

他疑惑的身邊人詢問。

有識得漢子的人,連忙道:“大王,小的認識此人。他是河北大盜楊公卿,原本是格謙麾下的將領。不知爲何,卻投靠了王世充。”

李密不集感慨:“如此好漢,爲何不能爲我所用?”

他這句話還沒說完,突然間河灘上一陣大亂。

也不知從哪兒來了六支人馬,黑盔黑甲,一個個面覆黑色猙獰假面。長槍橫刀短弓,似神兵天降,出現在河灘之上。爲首兩人,一個手持長矛,一個揮舞雙錘,兇猛無比,悍勇至極。

在這支騎軍身後,還有一支步軍。清一色隋軍裝束,三三成隊,迅速殺入陣中。

“賊寇。李無敵在此!”

那手持長矛的將領,悍勇無比。

一杆長矛上下翻飛,接連將十數幕瓦崗軍挑翻在地。

此時河灘上的戰事已經大致結束,瓦崗軍也放鬆了警慢,絲毫沒有任何準備。有的在收拾戰場,有的乾脆解下衣甲,坐在地上休息。畢竟這一夜屢戰,對於瓦崗軍而言,同樣辛苦。

戰事,就是在這樣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再一次發生。

“李無敵”三個字,如同一聲沉雷般,在河灘上空炸響。這些日子以來,瓦崗軍可是被李言慶折騰得欲仙欲死。近十日強攻,未得寸進。反而損兵折將,死傷無數。特別是李言慶怒斥李密的風姿。令無數瓦崗軍心生仰慕之情。

他們和李言慶並無恩怨,說實話。不少人當年還是聽着李言慶編寫的《三國演義》解乏取樂。

在世胄門閥中,言慶的名聲也許不算太好。

可是在百姓裡,市井中,李言慶,那可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

以至於當這支人馬出現的時候,瓦崗軍第一個念頭不是迎戰,而是掉頭就跑。不少已經投降的隋軍,在看到援軍抵達時,立刻又起身反抗。“李言慶”三個字,對許多隋軍而言,那是需要仰視的存在。

李密,頓時懵了!

這李言慶,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出現在夾石子河?

程咬金和劉黑闥在幹什麼?竟然讓李言慶順利的從黑石關出來?

一連串的疑問在李密腦海中浮現,令他頓時慌了手腳。而這時候,王伯當突然大聲驚呼起來。

“密公,快看那邊!”

順着王伯當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遠處山巒中,火光隱隱,更有旌旗隱現。

“該死的,上當了!”

李密大叫一聲,撥馬就走。

頓時,河灘上的瓦崗軍,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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