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的老闆都喜歡讓員工出差加班,似乎不如此便不能顯示老闆的優越性。當你奔波在路上累得跟條狗似的,老闆卻坐在大班臺前喝着咖啡或者綠茶。看看公司報表,興致到了或許還會調戲一下女秘書。
大秦的列侯,怎麼說也算是高階貴族。雲玥一點當老闆的感覺都沒找到,女人倒是有一個。還是一位絕色美女,但絕對不是乖巧可人的女秘書,更像是一隻……監工!
“清貴人,這一天行軍百里已經是極限。咱們不能再這樣趕路,你看看昌平君的手下已經開始掉隊。”雲玥無奈的指了指窗外。自從上路的第二天開始,秦清便進駐了雲玥的馬車。這也難怪,這個年代的馬車實在不適合長途跋涉。更何況,還是一天百餘里的強行軍。
只一天,秦清的馬車便趴了窩。任憑馭手如何抽打馬匹,那幾匹馭馬就是不動窩。一天就跑廢了四匹馬,就是家裡有金山銀山也不夠這麼禍害的。
於是秦清便鑽進了雲玥的馬車,雲家的四輪馬車都有簡易軸承。還有銅軌改制的簡易減震,大秦的馳道十分平整。一天百十里路雖然也很吃力,但絕對不是完不成的任務。
更主要的是,雲家的馬匹都是雙配。幾匹馭馬走上一天,第二天便可以不用馱車。換由另外幾匹馬拉車,如此循環馬匹根本不會傷力。兼之雲家都是用菽餅子餵養戰馬,這讓昌平君的戰馬傷心不已。真是同馬不同命,因爲什麼人家就能吃那麼好的糧食。再看看自家食槽子裡的乾草,眼淚都快下來了。
雲家的人都是一人雙馬,在平涼早已經練就一身好騎術。可昌平君的手下就慘了點兒,咸陽城裡好勇鬥狠這些傢伙是行家裡手。可出了咸陽沒三天,一個個的屁股都被掂成了八瓣兒!更主要的是戰馬,根本不適應如此長時間的行軍。隊伍拖拖拉拉的足足有五里長,眼看越來越多的昌平君手下被甩了後面。雲玥實在忍不住,估計明天再出發就只剩自己的隊伍了
“那些廢物就算是甩掉了也好!”秦清給了雲玥一個大大的白眼,她纔不管昌平君的手下是死是活。她只關心雲玥能不能及時接到楚國公主,事關羋家在大秦的地位。秦清不敢有半分馬虎。
“……!”雲玥無奈的鑽出馬車,現在自己的馬車被秦清和她的侍女霸佔。自己只能跑出來騎馬,這女人實在太漂亮。說實話,雲玥有些動心。可這女人就是一朵帶刺的玫瑰,想碰就得掂量掂量會不會扎手。
雲玥不敢做此嘗試,弄這麼一個腹黑的女人回家。家裡絕對會上演甄嬛傳,萬一這位清貴人覺得自己對不起她……那位皇帝的下場可不怎麼美妙。
小白打了一個悠長的哈欠,從糧車上面跳下來。從老大那沮喪的臉色就可以看出來,自家老大又吃了癟。男人就是這樣,不管多麼出色的男人都會在女人那裡吃癟。尤其是……漂亮女人。
一個跳躍竄下糧車,小白從容鑽進了馬車之中。巨大的馬車裡,立刻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車隊的速度着實夠快,從咸陽出發四天便走完三百五十里路程。前面便是扼守大秦東南半壁的武關,武關與函谷關、蕭關、大散關成爲“秦之四塞”。武關歷史悠久,遠在春秋時即以建置,名曰“少習關”,戰國時改爲“武關”。 北依高峻的少習山,南瀕險要城牆用土築,略成方形。東西各開一門,以磚石包砌卷洞。唯出關東行,延山腰盤曲而過,崖高谷深,狹窄難行,因此武關爲古代兵家必爭之地。
到了武關自然會見到杜壁,他是武關守將負責整個東南秦楚邊境的防務。對面就是楚國軍事重鎮上蔡,隱隱有與大秦爭雄的意思。
“雲侯……!哈哈哈,雲侯奉旨前來老夫職責在身,未曾遠迎恕罪恕罪!”離得老遠杜壁便在關前拱手。一身青衣便裝,頭上簡單挽着髮髻。看上去就好像一個尋常士子一般,如果不介紹誰也想不到。這位,便是掌控大秦雄關的號令五萬兒郎的大秦統帥。
見到雲玥到來,杜壁一點兒也沒有將軍的架子。對着雲玥與昌平君躬身施禮,略顯得有些白的臉龐很有儒士風範。
“杜壁將軍客氣,雲玥奉太后令旨。前來迎接楚國公主入秦,與太子殿下完婚。不知公主殿下的鑾駕到了沒有?”人家客氣,雲玥自然也要客氣。若是雲玥知道,這老傢伙幾次跟夏太后密謀坑自己。相信,上去會一腳將老傢伙踢死。
“呃……已經派人去楚國境內,可還沒有傳回楚國公主的消息。在下已經準備了驛館,君上與雲侯還請入關休息。以便杜壁盡一盡地主之誼,雲侯乃是我大秦名將。年紀輕輕便北狩匈奴,老夫正好藉此機會與雲侯親近親近。若能得雲侯不吝賜教,則老夫無憂矣!”
不得不說,表面上看杜壁絕對是一個和善的人。說起話來讓人如沐春風,很容易就獲得別人好感。雲玥有種不自覺的想親近的感覺,轉過頭來看向昌平君。這些天的確累慘了,看看昌平君那凌亂的頭髮。這哥們似乎也沒好到哪裡去。
昌平君也有些爲難,說實話雖然這支隊伍里名義的領導是雲玥,爵位最高的是他。可說了算的卻是顯然是馬車裡面那位,沒有她發話即便是雲玥也決定不了什麼。
馬車的車簾一掀,秦清的侍女走了下來。走到昌平君面前屈膝一福道:“君上,雲侯!此次迎接楚國公主殿下殊爲緊要,還請不要在武關耽擱,徑直入楚爲好。”說完福了一福也不待二人回答,又回到了馬車裡。
驚愕的表情在杜壁臉上只浮現了一瞬間,便捋着鬍子微笑不語。馬車裡絕對坐着一位惹不起的人。很可能是一位女人,能讓雲玥與昌平君如此忌憚定然是華陽太后身邊之人。精明的杜壁腦筋只是略微一轉,便猜到了來人是誰。
可秦清此次出咸陽殊爲保密,就連夏太后來的密報之中,也未曾提及。杜壁也就選擇性失明,裝作沒有看到一般。
旁邊的侍衛都是大驚失色,誰也沒有料到一位侍女,敢於與一位君上與列侯如此說話。
“呃……!杜將軍的好意本君心領,只是王命在身,只能辜負了杜將軍一番美意。我們這便出關,去楚地迎接楚國公主殿下。”昌平君到什麼時候似乎都不缺少風度,對着杜壁回了一禮說道。
“君上如此盡心盡力,杜壁佩服。來人開關,護送君上與雲侯出關!”杜壁一揮手,便有軍卒打開關門。雲玥一行車馬便徑直向楚地走去。
第一次踏入楚國土地,雲玥有些新奇。這年月出國也不用辦理護照,更沒有海關驗看簽證。走出不過十幾里路,便是楚國一座小小邊城。
道路兩旁跪伏着一些身着紅衣的楚國官吏,見到車架的到來更加的恭敬。頭杵到地上,根本不敢擡起頭來。
難道自己身上王霸之氣爆發,又或者大秦列侯的名頭太響嚇到了這些楚人?雲玥看着眼前情形,有些不知所措。
“見過公子!”走到那一行人近前,一名五旬左右的老者直起身子說道。
雲玥這纔想起來,昌平君另外一個身份是楚國公子。難怪楚國的這些低等官吏會行跪拜之禮,他們的身份的確差的不是一丁半點兒的懸殊。
再看這小小邊城,三裡之城七裡之郭說得一點兒都沒錯。看這規模,似乎也就是後世縣級市的水平,估計這位紅衣老者了不起也就是一個正處級。這種小幹部,見到昌平君這種領導,估計還是很緊張的。
“你叫什麼名字?”昌平君根本沒有下馬的意思,只是拿馬鞭指着那老者問道。
“小老兒令尹,乃是這郭城縣吏。公子有事但請吩咐!”
“令尹……!你可知道,公主的鑾駕到了哪裡?爲何耽擱了行程?”
“回公子的話,公主的鑾駕本來應該在上月走水路至上蔡。然後再走陸路來郭城,可誰料想行至半途船居然觸礁,幸得老天庇佑公主殿下沒有損傷。只是船要不得了,水路也不敢再走只能改走陸路來郭城。”
“走陸路……!”昌平君好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差一點兒跳起來。壽春到這裡山高水遠,楚國道路遠不及秦國平坦。這走陸路來郭城,得走到猴年馬月。
雲玥暴汗!沒想到出了這麼大的岔子,就知道這次出來不會一帆風順。現在看來,只能前往上蔡去迎接這位公主殿下。
眼看天色已晚,雲玥無奈的道:“君上,還是在這郭城留宿一晚。待明天,再啓程前往上蔡。今夜君上可派出心腹之人,快馬前往尋找公主鑾駕去處。咱們兩支隊伍,必須要建立聯繫才行。”
“也只有這樣了,楚國道路不比秦國馳道。若是急於趕路,損壞了馬車更是不便。今夜就在郭城住下!”昌平君長嘆一聲,計劃趕不上變化。本以爲急急趕路便能夠早日接到楚國公主,現在看來萬里長征只是走出第一步。
雲玥一行進了郭城,在誰也沒注意到的角落裡。一雙明眸正看着雲玥一行,尤其是看到雲玥之時。那雙明眸中充滿了恨意,總算在楚國等到了你,看你這一次還往哪裡走。
“你到底什麼時候告訴政兒,我纔是……”呂不韋左右看了看,接着狼一樣的眼神便射向了趙姬。
莊襄王躺在承明殿裡,現在呂不韋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迎接楚國公主的車隊已經出發,前往迎接的正是自己最爲痛恨的雲玥。一旦楚國公主來到咸陽,華陽太后會立刻安排她與太子政成婚。大秦的王后是楚國人,大秦的王太后也是楚國人。趙姬一個夾在中間的餡餅,根本就發揮不了任何力量。
必須阻止他們,否則這麼多年所做的努力,都將成爲鏡中花水中月。
“大王躺在承明殿,太子政很傷心。整日裡前往侍奉大王,妾身也要時時去嘗藥侍膳。所以……所以沒有機會告知政兒詳情。”趙姬一副小女人被嚇壞了的神情柔柔弱弱的回答道。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顧忌那麼多。你知道不知道,一旦大王殯天。政兒繼位,大秦的權利便會又羋家一手操控。一旦如此,憑藉羋家原有勢力再經營個十年,這大秦的江山還不是羋家的。”呂不韋這次是真急了,也不管會不會有隔牆之耳,恨恨的將羋家兩個字說出來。
“不會吧!當年宣太后那樣權傾天下,不也是最後將王權移交給了孝文王?今天的太后似乎還不及宣太后,怎會如此行事?再說,政兒當上了大王,妾身似乎才應該是太后纔對。”
趙姬仍然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呂不韋恨不得上前將這個蠢女人掐死。看來這個女人是在趙國待傻了,就憑你趙姬的實力。就算是被封爲太后,也只能是個擺設。誰會聽從一個有名無實的太后招呼。
“當年的宣太后怎能和如今的華陽太后相提並論,當年宣太后在位時日尚短。可如今,進過羋家幾代人的經營。他們已經在秦國有了莫大的勢力,只要躺他們羋家再掌權十年。內有爪牙黨羽,外有楚國橫加干預。這大秦江山,遲早是她羋家的。老夫看,不是立昌平君就是昌文君。”
“那你要奴家如何?”
“我這裡有一份遺詔,你讓政兒趁着進入承明殿的機會將大王的印信蓋上去。千度那個老傢伙只會效忠王室,這樣的事情逃不過他的眼睛。只有公子政這樣做,才能讓他閉嘴。”
“千度知道了必然會告知大王,大王知道了也會……”趙姬的眼睛瞬間瞪得比牛眼都大。因爲呂不韋用手指在脖子上做了一個劃的動作。
“你要……”
“閉嘴,只有王上立刻殯天。政兒纔會因爲守孝而不成婚,加上有遺詔在手,政兒的王位才能得以保全。”
“相邦大人,請你放開母后!”荊二緩緩從帷幕後面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