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城厭惡的暼了姬晨一眼,回身進了喜房耳室,眨眼的功夫他又從耳室走了出來,手裡拿着一件外套,扔給了姬晨。
“大哥……”姬晨將衣服套在了身上後,也不敢起身,只跪着往姬城身邊蹭了兩步,拉住姬城的褲腳:“你打我吧,是我錯了。”
姬城黑着臉不說話,擡腳便將姬晨踹了出去,隨後他轉身便出了喜房,回手將房門帶上了。
咣噹一聲,房門閉合,嚇得姬晨幾乎癱倒在地上。等姬城走遠了,他纔有時間反思,自己今兒究竟是哪裡落了套,竟栽的這般徹底。
“是帕子的問題……”姬晨的視線落到跌落在地上的青色帕子,他拿起帕子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那帕子卻已經沒有絲毫味道了。
姬晨眼神又移向拔步牀:“除了帕子,還有那大紅喜花,這兩件東西上被人下了藥,分別有兩種不同的味道,這兩種味道撞在一起,便是最烈性的藥……”姬晨咬牙切齒起來,他想不通誰要這樣害自己?
等等……
有這種手段的人,不就是楚衡麼?
姬晨眸色一暗,他想起自己上次就被楚衡下藥害了一次,那次是因爲楚衡看不慣蒙青,所以拿自己做筏子……
那這次呢?難道是因爲譚嫣兒跟大哥成親了,楚衡便恨上了譚嫣兒,所以又一次的拿自己做了筏子?
“楚衡……”姬晨的後槽牙都要咬碎了,難道在楚衡心中,自己就是個可以隨意拿來頂包的窩囊廢不成?
拔步牀簾幕低垂,牀內有悉悉索索的聲音,是譚嫣兒和綠蘿過了藥勁兒,正拿被子往身上裹。
因爲有簾幕擋着,姬晨看不到牀內的樣子,他聽聲音曉得這譚嫣兒和綠蘿兩人應是已經清醒了,便也不想再青巖閣多留,竟連招呼都沒打,便翻窗戶從房後跑了。
出了這樣的事,世子爺姬城也沒心情繼續在宴會上喝酒了,而是直接回到了千甲樓。姬城一回到千甲樓,倒是救下了正在跟藤王對弈並且不停的被虐殺的楚衡。
接過楚衡手中的黑子,坐到藤王對面,姬城才從藤王口中聽聞大夫人也出事了,不禁一個頭兩個大起來。
“爹,母親定然是被人陷害的……”姬城出言替大夫人求情。
“陷害的?”藤王挑了挑眉毛:“可她卻的確跟柳侍郎不清不楚好多年。”
“……”姬城聞言臉色沉了下來,生母被懷疑貞潔,任誰都不會好受。
“你母親的事情,你不必過問了,你如今既已經成親,就該擔負起該擔負的責任。”藤王頓了頓,又說道:“你怎麼不去前面宴會招待客人,躲到我這千甲樓做什麼?”
“這……”話到嘴邊,姬城欲言又止,他轉頭看了看楚衡。
楚衡識相的往後退了一步,又用眼神詢問藤王。楚衡明白,藤王打從早上便一直拘着自己,沒有他的允許,自己是離不開千甲樓的。
“你去院子裡吧,沉華這會兒不在,你替本王守着門。”藤王揮了揮手,算是打發了楚衡。可他話也說的明白,替他守着千甲樓,便是不許走遠的意思。
楚衡踏出千甲樓方纔長出一口氣,這一天從早上姬城去迎親,直到現在眼瞧着就要日暮低垂了,她一直呆在這千甲樓裡,在藤王眼皮底下,根本放不開手腳。
估計藤王跟姬城說話還要說一會,楚衡忙快步往外走去。她還有重要的事要做,時間不多。
離了千甲樓,楚衡便往芙蓉院的方向去,還沒走兩步,便聽到路側有人喊她。
“楚衡,楚衡?”正是一身丫鬟裝束的芙白。她翻牆離了芙蓉院,打聽到楚衡在千甲樓,便一直躲在這千甲樓往芙蓉院走的路邊,只等着楚衡出來。
楚衡嘴角微揚,快步走到樹下:“真有你的,事情竟然這般順利。”
“多虧了你料事如神。”芙白也笑了:“沒想到你竟然能將大夫人和二公子的反應都揣測的這般到位……”
兩人互相吹噓了兩句,隨後也醒悟此刻不是互捧的時機。芙白便問楚衡:“你跟我說我和我娘從後門安排的人那裡走不安全,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楚衡一邊瞄着四周,一邊壓低聲音跟芙白解釋道:“從今兒早上起,藤王府就怪怪的,那些守衛都是臉生的人……”
“可若是不走後門,我跟娘如何脫身?”芙白眼中流露出一抹焦急:“我是不能再在藤王府內呆着了,大夫人那邊還好說,可二公子醒悟過來後,一定知道我陷害了他……”
“到佛堂去。”楚衡從懷裡掏出一個香囊來,正是當初江嵐用來裝雪蓮丸的香囊:“那裡會有人接應你,將這香囊給接應你的人看,讓他護送你跟你娘去京城。”
芙白接過香囊,立時怔住了:“這銀線暗紋繡的是……龍?”
“是。”楚衡知道自己的不能停留太久,便只將香囊推給芙白:“見到太后後,將這個香囊給太后,讓太后派人來找我。”
“讓太后來派人來找你?”芙白又一次愣住了。按說太后派來找楚衡的人已經不少了,那一個個都是頂尖的殺手,卻不知道爲何後來全都無緣無故的失了蹤。可如今楚衡讓自己傳遞這話,到底是何用意?難不成是挑釁?
“我得回去了。”楚衡伸手拍了拍芙白的胳膊:“祝你順利。”
“嗯。”芙白點了點頭:“你也多保重。”
楚衡轉身往千甲樓走,芙白站在原地看着楚衡的背影,竟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若是能與她做朋友,倒是也不錯。”嘆了一口氣,芙白左右瞧了瞧,也趕緊離開了。
金烏西墜,天色很快便暗了下來。可藤王府的宴會依舊熱鬧的很,整個藤城的達官顯貴聚在一堂,蠟燭排隊排的燃燒着,照的宴會大廳亮如白晝,絲竹聲聲,沒有一刻斷絕,酒也不知道被喝下去多少,滿室的歡歌笑語,紙醉金迷……
芙白跟母親卷着一個小包裹坐在破敗的佛堂門口,白蓉蓉正站在那裡抹眼淚。跟母女倆站在一起的,還有一個渾身都蒙在黑布中的男人。
“時間不早了,你們不走,就把香囊給我,我自行離去。”那男人很明顯已經被磨的沒了耐心。
“走,自然是走。”芙白拉了拉母親的袖子:“母親,藤王府如今已經沒有你我的容身之所,難道你想死在藤王府?”
“可是你爹……”白蓉蓉眼圈紅紅的。
“你不是恨他的麼!?”芙白此刻着實無力的很,她不明白自己一向狠辣果斷的母親,爲何忽然變得多愁善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