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茗悠並沒有進房間去看,而是失魂落魄地到了書房裡,蕭錦曄不在,她一個人拿着書,坐在窗前的榻上,看着窗外,並不能讀進去書。
直到天色昏暗,日暮西山,她才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枯坐了整個下午。
蕭錦曄還沒有回來,空九已經命人送來了晚膳。
她本想等蕭錦曄一起吃,但好像他今晚有應酬,不能早回來,她只能一個人吃。
品嚐着同樣美味的飯菜,卻覺得沒有了中午那種滋味了。
唐茗悠隨意扒了幾口就放下了。
空九不明所以,問:“王妃,您怎麼不吃了?今天吃的太少了!”
“沒胃口!”唐茗悠懶洋洋地道。
空九納悶了,明明之前心情還很好的啊,怎麼忽然就變了呢?
“王妃,王爺是有重要的事兒,不能早回來,您別介意!”空九以爲是因爲蕭錦曄沒有回來與她一起用膳的緣故。
唐茗悠搖頭,道:“我不是爲這個!”
“那是怎麼了?”空九不解。
唐茗悠嘆息一聲,道:“你不會明白的,算了,我想洗漱一下,你讓人給我放熱水!”
“好,您稍等!”空九應了一聲。
唐茗悠點點頭。
空九很快就讓人放滿了一桶熱水,纔過來叫唐茗悠,還問她需不需要喊石榴過來侍候,唐茗悠拒絕了。
她靜靜地泡在浴桶裡,整個身心纔算放鬆了,似乎自己顧慮地太多了。
既然已經決定要一起走下去,又何必患得患失,她不該做那種人啊。
在這封建時代裡,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夫妻,她同樣也是,可是卻幸運地遇上了蕭錦曄,這個用生命來保護她的男人,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並且,能彼此相愛,就已經太難得了。
應該要歡喜地迎接未來的每一天,哪怕他並非是個正常人,但日子也要快快活活地過。
想通了這一切之後,唐茗悠立刻鑽出浴桶,將自己擦乾淨,換上了百花穿蝶浴衣,走了出去。
她是主動推開了蕭錦曄的屋門,自己走了進去,卻被眼前的一切給驚到了。
紅燭高照,所有的傢俱都貼上了大紅的喜字,紅色的幔子,鴛鴦錦被,鴛鴦枕。
一切都佈置成了洞房的樣子。
她記得自己成親那天是沒有洞房的,錦瀾苑的屋子,只是簡單地佈置了一下,連紅喜字都沒有貼。
那時候,蕭錦曄娶她是極爲不情願的,她也是極爲不想嫁的,而王府的下人也是不願意承認她的。
此時,蕭錦曄竟然給了她一個洞房花燭。
嘴角的笑容揚起,眼淚卻蓄滿眼眶,誰說那個男人不懂浪漫,沒有溫情?
這眼前的一切,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嗎?
她又何必自尋煩惱,害怕這個,擔心那個……未來的事情誰也沒辦法保證,但至少這一刻,他是真心愛她的,已經足夠了!
她一一撫摸過那些喜字,然後在牀鋪上看到了一隻紅蓋頭,上面繡着精緻的龍鳳圖。
她笑着搖頭,道:“當初都不肯拜堂,如今倒要我蓋上紅蓋頭,讓你假冒一回新郎官!”
就在唐茗悠傻笑的時候,門口忽然想起了嗩吶聲,吹的是百鳥朝凰的喜樂。
接着便是門從外面打開,石榴她們突然衝進來,拉着唐茗悠不由分說地便開始要幫她換衣裳。
“你們要做什麼啊?”唐茗悠措手不及地問。
“王妃,來不及了,王爺要回來了,快換上喜服!”石榴急切地道。
唐茗悠連忙喊道:“幹嘛要換上喜服啊?”
“拜堂啊,快點啦!”石榴笑着催促道。
唐茗悠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們,問:“拜堂?”
“是啊,快點嘛……不要錯過時辰啦!”石榴主動動手開始幫唐茗悠脫下衣裳。
唐茗悠就這麼糊里糊塗地被扒了衣裳,又被換上了大紅的喜服。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坐在鏡子前,石竹她們幾個一起上,幫她梳頭上妝了。
“哎哎……你們這是做什麼啊?還要化新娘妝,你們是不是瘋了啊?”
唐茗悠無奈地苦笑。
石蜜卻道:“王妃,要拜堂啊,可不得正式一點嗎,您就配合點兒吧,時間緊急,不能耽擱了!”
幾個丫頭手腳特別麻利,很快就把唐茗悠梳好頭,化好妝。
唐茗悠哭笑不得地看着鏡中的自己,一時間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一年前。
“你們這是在折騰什麼呢?”唐茗悠無語地問。
秦嬤嬤這時才走了過來,親手爲唐茗悠蓋上了紅蓋頭,道:“我的小姐啊,從今往後,你就要爲人婦了,嬤嬤祝你與姑爺白頭偕老,舉案齊眉!”
上一次秦嬤嬤是哭着說的,這一次是笑着說的。
唐茗悠忽然就涌上了一股無法言喻的激動,喉頭有些緊澀,道:“嬤嬤,你怎麼也跟着她們瞎鬧呢?”
“哪裡是瞎鬧呢?王爺要補償你一個婚禮啊,我的小姐,我真高興,你能遇到王爺,能夠擁有今天!”
秦嬤嬤說着又紅了眼,喜極而泣。
石榴勸道:“嬤嬤,可不能哭,大喜的日子呢!”
“是是是,不哭……快,將新娘子扶去喜堂!”秦嬤嬤喊道。
唐茗悠在幾個丫頭的簇擁下,走了出去。
她雖然覺得這是一場鬧劇,但還是硬着頭皮配合了,反正已經穿上了,總不能又脫掉吧?
一步步被牽引向禮堂,忽然手裡就被遞上了紅綢帶,而另一頭被人牽着,她看不見對方,但她知道,那一頭是蕭錦曄。
然後是胡德成的聲音響起。
“吉時已到,請新郎新娘開始拜堂!”
周圍響起了歡呼聲,好像整個王府的喜人都聚集過來了,有人開始撒花瓣,喜樂聲更響亮了。
“一拜天地……”
“二拜祖宗……”
“夫妻對拜……”
“禮成!”
又是一陣歡呼聲響起,在“送入洞房”的聲音響起之後,唐茗悠又被扶着走出了喜堂。
正在此時,一個什麼東西撲進了她的懷裡,還發出“喔喔喔”的叫聲。
唐茗悠才發現,原來是大白來了。
“走開,走開!”蕭錦曄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他在幫着趕走大白。
外面爆發出一陣鬨笑聲,胡德成趕緊來解圍,將大白抱住了,道:“今天王爺親自拜堂,可用不着你了,還是乖乖跟老頭子我回雞窩去吧!”
又是一陣鬨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