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錦曄走到皇甫川面前,看着他如此模樣,露出了心疼之色。
皇甫川才生下來的時候,皇甫良就見他召進宮來了,想讓他當皇甫川的義父。
蕭錦曄當時就拒絕了,以君臣有別的理由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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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良爲此還很不高興,說蕭錦曄太外道,不該和他分得那麼清楚。
那時候皇甫川只是一團皺巴巴的小肉球,看起來醜醜的,一雙眼睛都來不及睜開。
就是這團醜醜的小肉球,漸漸長開了,變成了粉嘟嘟,肉呼呼的奶娃娃。
皇甫良很喜歡這個孩子,因爲這是他的嫡長子,他總是親自帶着他,除了早朝的時候,幾乎都將孩子帶在身邊,連當時還是皇后的閔柔都只能在旁邊看着。
蕭錦曄在的時候,皇甫良就總嚷着讓蕭錦曄多抱抱,說他只有抱抱孩子,感受一下新生命的天真無邪,纔會想要擁有自己的孩子,纔會成家立業,好了卻他這做兄長的心願。
可蕭錦曄並不喜歡孩子,那脆弱的小生命躺在自己臂彎裡,讓他手足無措,比抱着幾百斤的石頭還要累。
可皇甫川總是睜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對他吐泡泡,每次在他懷裡都咧開嘴,露出“無齒”的笑容。
那個樣子,即便再不喜歡孩子的人,恐怕心都要軟化的。
他一日日看着這團肉球長大,看着他生出第一顆小牙齒,看着他牙牙學語,看着他蹣跚學步。
後來,皇甫良病了,一病不起。
臨終的時候,皇甫良將皇甫川的手放在他手裡,囑咐道:“錦曄,這孩子就託付給你了,原本這皇位是想傳給你的,你比誰都合適,可你不願意,我也不能勉強你,但你一定要答應我,在他成長爲一位合格的帝王之前,都不要撒手不管!”
“我不在了,他就是你的孩子,該打該罵,你就打就罵,我會在遺旨上寫得清楚明白,他若不聽你的話,你隨時都可以罷免他,另立新君,甚至取而代之。你要好好培養他,他是天啓的未來,是你我的希望!”
皇甫良說這話的時候,滿目都是悲傷,那是一種捨不得離開人世的悲傷。
他將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了皇甫川和他的身上,他還沒有看到天啓欣欣向榮的樣子,他還沒有看到自己一手建立的盛世王朝。
這份遺憾註定要帶到九泉之下了,可同時也將希望留了下來。
蕭錦曄回憶起那一幕,仍覺得清晰地就像昨天發生的一樣。
可他的義兄皇甫良,已經去世快十年了。
十年的光陰啊,他看着這個孩子,繼承了皇甫良血脈的孩子,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局面。
蕭錦曄的心怎麼能不痛呢?
明明當初是那麼純善可愛的稚童,竟成了這般模樣,他將匕首義無反顧刺入他腹部的時候,那種痛苦,遠遠及不上他的震驚和心痛。
是他沒有教導好,皇甫川的錯誤,有一大半是他的錯誤。
蕭錦曄忍不住反省,是不是他教導他的方式錯了?他不該對他那麼嚴苛,不該給他那麼沉重的壓力。
他繼位的時候,只是個不懂事的稚童,卻要擔負起天下重任,這膽子太沉了,未必適合他。
不是每個人都能承擔起皇冠的重量。
“川兒……”蕭錦曄的聲音有些顫抖,他輕撫着皇甫川的臉,心口一顫一顫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