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毛小方把最後一擊破手重推送給上官雎鳩的時候,上官雎鳩就已經明白今天的她還是得給上次一樣敗在丹鳳市,不過她卻沒有泄氣,因爲端木求財還沒有敗,她堅信力挽狂瀾的端木求財爺爺會給她一個驚喜,當然還有她悄悄從海西市帶來的衆人。
今天的趙家祠堂門外的一戰並不是預期之中的最後一戰,她還有很多後手,而這些毛小方自然不知。
因爲上一次的放過上官雎鳩,沒有痛下殺手,毛小方也是發揚過憐香惜玉給已經死了的徐六面子的風格,所以才讓這顆一直倔強生長的小草上官雎鳩在冬日裡,甚至春風都還沒有肆虐的日子裡開始提前春風吹又生。
這也許真的是毛小方的缺點,對每一個對手下不了狠手,總想着大赦天下之後,認爲某人某個罪惡滔天的人能懸崖勒馬的及時回頭,甭管是出家當和尚做尼姑,慈悲爲懷的把自己的心收一收。
然而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這世間還真的就是仁義天下的進入儒家世界了。
上官雎鳩噴出一口血水酣然倒地,強忍着扶地撐起之後,捂着胸口道:“還是打不過你,要麼弄殘我,要麼殺了我,否則我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毛小方苦笑的搖了搖頭道:“何苦呢?那麼倔強爲什麼?爲了證明你可以沒有你那個入棺了爺爺保護之後毅然獨立?還是爲了證明你是一顆倔強執着的小草要迎風而上?”
“要你管?”上官雎鳩依舊倔強。
“向日葵雖然一直都是向着太陽生長,但是晚上也會低頭委婉一下的,執着點沒錯,但是活在某個人的誓言甚至教唆裡總會栽跟頭的,六爺在的時候你那麼倔強,你入了土的爺爺在的時候你還是那麼倔強,如今你身邊就剩下一個可以替你遮風擋雨爲你出氣的端木求財,你還是那麼倔強,累不累?”
上官雎鳩聽進了毛小方的話,這些話迴盪在心間,猶如一根針刺痛心臟邊緣的動脈神經,然後引發了心臟裡面數年沒有找到缺口的獻血,苦於沒有出口的往外噴發一般,一股腦的任往事任歲月裡那些痛楚在心口作祟。作祟也就罷了,還隱隱作痛的刺激着神經,然後弄得胸口生疼。
毛小方的話如一隻千軍萬馬裡面的穿軍箭,迸發以後激起了萬馬奔騰,所以纔在上官雎鳩的心口處割開了一道傷口,異常的火辣,異常的痛楚。
上官雎鳩擡起那張並不輸於任何女人的臉頰怔怔的望着毛小方,哽咽在心底作祟之後並未堵在喉嚨,卻是換來了一句不符合常理的:“這是自己選擇的人生,不用你來評價是非,我和你之間不是所謂的教導與傾聽,是壓根不同路的二人,因爲我要的東西和你要的世界不一樣,我要走的人生跟你更不一樣!”
毛小方一屁股坐在地上,併爲你顧及還在戰鬥的幕老和端木求財,而是把目光留在上官雎鳩身上。
這個女人一如既往的塗着血色的口紅,彷彿這就是她的代名詞,不會淡妝,不會清純,只會展現自己妖孽的一面,還會配一個壓根不輸於她造型的光頭鐵狗。
最近還帶着這位跟幕老戰得很酣的小辮子造型的端木求財,她的每一次出場都能給人帶來驚詫。
上一次的要回地盤,光頭鐵狗跟李傳芳的光頭阿威一戰,她安靜的跟楊紫璐在沙發上鬥心機,徐六墳前跟楊紫璐大戰,被毛小方力挫之後灰頭土臉的回去,走到不甘心,帶着傷殘的鐵狗,而沒幾個月又聞着陳龍象的風輾轉到丹鳳市,爲的是陳龍象留下盒子的秘密,爲的是南海那座都不知道還存在不存在的金銀珠寶甚至幕後的神秘組織。
毛小方在想,上官雎鳩嘴裡的人生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生,她嘴裡要的那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東西?
夢想這種東西有時候真的很可怕,它鞭笞着你去實現,去想法設法的實現,走了彎路也罷,顛沛流離也罷,波瀾壯闊也好,縱使撞得頭破血流都要跪着把那條自己選擇的路走完,這真的有些可怕。評價起來還真的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是錯。
要說錯,堅持應該是沒有錯的。
要說對,命都沒了是對嗎?
這就是每個堅持夢想的人矛盾的根源,鮮花和掌聲伴隨的並不是最後榮耀,而是歷經磨難之後的那抹微笑,暖,甜,喜,酣暢淋漓的通透每條神經。
這樣想想毛小方便有些釋懷了,眼前的上官雎鳩不正是自己嗎?
本想有個三本院校畢業證,卻因爲一個校花而被***子弟設計趕出校園,本想把這懷才學院的二萬冊書籍讀完安穩畢業,卻只讀了五千冊。本想回來好好建設家鄉,憑着一輛用藥材換來的拖拉機開啓新物流的時代,卻遇到了黑店裡的楊紫璐,陰差陽錯的被其接了徐六的班推出來,然後在太平鎮起家。攀了向書記這座靠山認了義父,遇到了收復地盤的上官雎鳩,摧殘了曾經的惡霸李傳芳,拔掉了毒瘤歐陽鯤鵬,進了西北第一監獄,娶了傾國傾城的楊紫璐。這一路走來,一條蟄伏在丹鳳市想混跡大都市的冬蛇咬了過江龍,斬了大魔教,領了一隻下山的猛虎,走了波瀾壯闊的路,過了顛沛流離的生活,這一路上的那個終極夢想一直在毛小方心間迴盪,時不時的跳出來擊打一下毛小方的內心。
建設第一村成了毛小方這一輩子必須要完成的心願,四方集團也罷,警局大破歐陽鯤鵬也罷,實際都是爲第一村建設服務的,追究起來拔掉白魔教的歐陽鯤鵬實際也是因爲歐陽鯤鵬的白魔教禍害了毛家村村民,還有四方集團,也是爲第一村積累資金的,所以這些基礎建設都是圍繞終極夢想服務的。
毛小方的回憶換來的也是上官雎鳩的回憶,一個女人的回憶是否如一個男人一樣也有着那麼多的曲折?
也許這一男一女的曲折回憶都可以用狗孃養的青春來收官了。
上官雎鳩看到毛小方怔怔出神,忍不住問道:“你在想什麼?”
毛小方的思緒被打亂,回過神來道:“在想我走過的路,跟你一樣堅持,執着,倔強。”
“你跟我不一樣,你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而我一直活在別人的庇佑之下,活在別人的夢想裡。”
“可是堅持的東西都是一樣的,都是爲了目標而前進!”
“可是你堅持的是你的夢想,而我堅持的不是我的夢想。愛上的男人不愛我,愛了別的女人,我不氣餒,我繼續愛,可是還是俘獲不了他的心,以至於由愛生恨,可是恨得深不就是愛得深嗎?我那個入了土的爺爺教我功夫把我當男孩子養,不讓我像女孩子一樣穿着裙子扎着辮子美麗,不讓我受了委屈哭泣,跌到了沒人扶,委屈了沒人安慰,只能自己承受,自己堅強。我想要的生活只能是自己偷偷幻想,偷偷嚮往,人生不應該是這樣的!”
“也許這就是你,這就是你那個入土的爺爺希望你要走的路,希望你選擇的生活方式,畢竟老人總是希望在他們不在人世的時候沒了擔心,而你則堅強的活着!”
“這個我懂,所以我纔沒有怨言,一直都在他的教育方式下成長,到最後習慣成了一種亙古不變的東西,而思想也就沿襲了習慣,變得我已經不再是我自己,是誰我都不知道了!”
“沒試着改變一下?”
“想過,做過,改過,但是適應不下去!所以只能是按照以前的方式繼續下去!”
“看來你的倔強也並不是你骨子裡的東西,原來人真的有雙重性格,真實的自己和虛擬的自己是可以一起存在的!”
“誰不想活得真實點,坦蕩蕩的,釋懷的,明媚的,亦如陽光的,亦如絢爛的,可是我不能,我做不到!”
“說到底你還是被習慣打敗,聊了這麼多你還是你,挺可悲的!”
“可悲點好,起碼我知道自己還可以把心裡真實的話說出來,挺好,第一次跟一個異性的人聊這麼多,還是一個異性的敵人!”
“那你得謝謝我!”
“我的字典裡沒有謝謝這兩個字!”
毛小方自討沒趣的拍了拍屁股站了起來,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指着戰場上的兩人對上官雎鳩道:“這二位看架勢得打到吃午飯了!”
“扯淡,你以爲是玄幻大劇呢?打到午飯時間不累死纔怪!”
“那怎麼着?讓這二位收手?”
“收手吧,再打下去也分不出勝負!”上官雎鳩道。
“我看也是!”毛小方附和道。
“哎,我說二位,休息下,休息下再打吧,老端啊,你挺厲害的,跟幕老能打到現在還分不出勝負的人你是第一個,牛逼的很那!”毛小方對端木求財喊道。
上官雎鳩參透了毛小方的意思,依着葫蘆畫瓢的對幕老道:“幕老,休息下吧,能跟我端木爺爺打到現在還分不出勝負的人你也是第一人,很厲害很厲害,我非常佩服!”
幕老和端木求財自然是聽到了上官雎鳩和毛小方的話,打到現在的二人也沒來得及參透他倆的小伎倆,反正各自得到了對方人的誇獎,於是乎便停下腳步大大的喘着粗氣了。
端木求財道:“老小子耐力沒得說,能把我端木求財逼到現在的人你是第一個!”
幕老道:“你也不錯,能在我六十四掌之內還不投降的人你也是第一個!”
“哈哈!”兩人開懷一笑。
毛小方上前道:“坐下來聊聊吧,打也打了,這陳龍象的擱置下來的事情二位聽聽我的建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