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德公公來下詔說宣我御書房覲見。
第二次踏進那件房間的時候,才發現這裡真的很冷,是一種沁入了骨頭的涼意,驅之不去。
“臣妾參加皇上。”上一次我還是臣女,這一次卻又是臣妾了,只是一字之差,可是中間的身份卻是千差萬別。
“起來吧。”他甚至不及擡頭,眉頭緊鎖的看着自己手上的奏摺,不得不承認仰望着的那個男人在認真起來的時候自有一種惹人注目的氣質,怎麼都遮掩不住的。
他緊緊的看着那張奏摺,表情轉換了幾次,終究還是擡起頭來看着我用一種冷漠及霸氣的語氣說道:“錦瑟,你難道不想你們將軍府的人安好了麼?”
爲什麼這個男人總是這樣簡單的就抓住了我的軟肋?
“臣妾,臣妾在想辦法。”我咬着嘴脣,生硬的說道。
“要是你想不出來辦法的話,就讓朕來替你想吧。”他的表情甚至沒有變化一絲絲,可是卻有千鈞的重量壓了下來。
“皇上請恕罪”我想,在他的面前我終究還是敗下陣來。
那一次是在元宵節的時候見到他的吧,偷偷的約了牧嵐在集市見面,瞞着爹孃在明月的幫助下成功的跑到了街上。這個時候才發現這個世界在夜晚的時候卻也是豔麗至極的,還是小的時候隨着爹爹在這個地方流連過。
“讓一讓,讓一讓”遠處疾馳而來的失控的馬車似乎在宣告着一件事情,那就是我現在身處險境了。
眉頭終究還是鄒了鄒,今天爲
了見牧嵐特地穿着的是上次他給我預訂的流煙裙,流煙裙顧名思義就是這件裙袍如同流煙一樣圍繞在身上,遠看如煙似霧的夢幻,這個是京城最大的製衣坊一身一世的上等品。唉,算了,還是犧牲一下吧。正打算抱着裙身跳躍的時候,卻被人用力的一拉扯進了一個懷抱,接着一個旋轉就到了街邊,街上的人都是一些熱心腸的人,大家都在努力的拍掌。
“牧嵐?”我一臉的驚喜在見到眼前這個人的時候化爲了驚歎和失望,真的不是牧嵐,他沒有這麼好的身手。
眼前的人一身藏青色的長袍剪裁的剛好合身,頎長的身形卻隱不住他的霸氣,隱隱的讓我覺得心裡有些敬服之感。
菱脣微啓,“謝公子搭救之恩。”我一直都以爲自己的容貌在這個地方雖然算不上數一數二,可是卻好歹有時候也是能夠讓自己驚豔的,可是他的表情只是變了變說了一句“舉手之勞”便踏入了人羣消失了。
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他就是當今的天子吳端,我也不是盛安將軍府的錦瑟,只是兩個在街上遇難的小姐和萍水相逢拔刀相助的俠客,在自己心裡演繹了千百回的英雄救美的場景卻是在那樣的時光裡出現了,而現在我卻又將那些事情回憶起來了。
“朕知道這件事情頗有難度,不過我相信你一定能夠解決好的,不會讓朕失望的。”他的目光裡甚至連期望兩個字都沒有出現,可是又何來的失望一說呢?
“臣妾會盡力的。”再一次將自己的諾言拋出,可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能有幾分把握,和那樣的人爭鬥,我並不覺得自己能有多大的把握。
“好了,來給朕看看這個怎麼解決?”他的問詢讓我一下子愣在了當地。
後宮不
得干政這是千古的訓話。
我沒有動身,這樣的問詢或許只是一個問詢而已,他並沒有說要徵求我的意見。
“來吧,說不出來的話,朕也不會怪你。”他的聲音裡突然充滿了滄桑的疲憊感,原來身在高處自是不勝寒的。
蓮步微移的走到了他的面前將這份奏摺拿起來,看着他疲憊的面容,我的心其實驀地生出幾絲同情來,就這樣生生的繞在心田上。
原來是關於稅負的奏摺,自古以來稅賦便是一個國家財政收入的主要來源,可是稅負過高的話就會造成苛捐雜稅猛於虎的局面。
蘇州的知府來奏摺說今年的蘇州的糧食減產,可是作爲一個糧食的主要來源地,要是今年蘇州的糧食減產的話勢必會造成其他地區的恐慌,江南本來就素有魚米之鄉的美稱。
“臣妾認爲,應該首先將水利修好;其次再是更換耕種的糧種;再次將今年的稅賦全國性的減免一下,這樣既不失公平又會造成恐慌。”
“朕也想到了,可是如果全國性的減免稅賦的話,必定會遭到那幫大臣的反對,而且來說該進糧種和耕具本來就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情。”
他的語氣就像是在協商事情,儼然已經將我當成了一個狗頭軍師了。
“財政可以撥款使用高價回收在低價賣出好一點兒的耕具,其次將某些地方作爲實驗田,來培育好一點兒的良種。”
“不錯,先實驗一下。”
氣氛突然的緩和讓我稍稍有些不適應,他的脣角掛上了一絲笑意,甚至連這間屋子都沒有那麼沁骨的寒冷了。
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攀上這個高位,只是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能夠在這兒忍受得了這份寒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