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你是我的劫(九十八)
吃完飯,周總一行又提議去百樂門的ktv唱歌。
霍希聞言,她搖了搖頭,輕聲細語的對應天說道,“阿天,我有點累了,就不陪你們一起去ktv了,再說有我在身邊,你們也不盡興。”
應天看着笑容恬靜溫柔的霍希,他輕輕拍了下她的手臂,“我送你回去了再過來
。”
“不用了呢,汪叔在百樂門門口,他會送我回去的。”
應天點了點頭,“到家後給我發個信息。”
“好。”霍希跟周總一行還有唐晚打了聲招呼後,就先離開了,直到她纖細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應天才收回視線。
周總幾人諂媚的奉承,“霍小姐還真是識大體啊!應總好福氣,好福氣呢!”
應天笑而不語。
唐晚面上一直都還算平靜,該說話的時候說話,該笑的時候她笑,一直都在全副武裝着自己,但是,她覺得好累。
她現在只想逃離這個空氣稀薄讓她有點喘不過氣來的地方。
“應總,周總,何總……ktv我就不跟着去了,你們玩得盡興……”唐晚笑容清淺的拿着包起身,也不待他們說什麼,她便朝包廂門口走去。
在指尖握到門把的一瞬,追上來的周總一把搭上了唐晚的肩膀,他笑咪咪的道,“唐副總,好不容易大家出來聚一次,也難得霍氏的應總在這裡,你怎麼能先走掉呢?霍小姐累了想回家是因爲身懷有孕,唐副總應該還沒有懷上吧?”
其他幾位老總也跟着搭上幾句話,話裡話外的意思明顯透露出要是她先行離開就沒將霍氏應總放眼裡——
唐晚只好跟着一羣喝高了的男人來到ktv。
好在百樂門的小姐個個貌美如花,身材魔鬼,那些個老銫鬼們倒是沒趁機佔她便宜。
包廂裡除了應天,每個男人身邊都有小姐作陪,周總想替應天叫上兩個小姐,可看到他興致缺缺的樣子,他便將唐晚拉了過來,一起陪着應天喝酒。
周總之前在飯局上就喝了不少,幾杯下肚,他便受不了跑到洗手間一陣大吐,出來後,他對唐晚說道,“唐副總,你先陪會兒應總,我緩緩了再來。”
期間,其他幾個老總又相繼過來敬酒,看着應天喝酒跟喝水一樣一杯接一杯下肚,唐晚打心眼裡佩服他的好酒量,但同時,又有些擔心他的胃受不了
。
“你少喝點兒。”說出這句話時,她真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應天一手端着酒端,一手隨意的搭在沙發背上,神情顯得有些慵懶疏淡,那雙看向唐晚的墨眸,彷彿在五光十色的燈光下蒙上了一層霧色,他突然朝唐晚靠近,附在她耳邊低聲一笑,“關心我?”
距離太近,他身上的酒味劈頭蓋臉的噴灑過來,她心跳的速度,不禁加快。
難怪會有人忍不住酒後亂姓,這真的無關感情,因爲這種氣息,這種熱度,這種若有似無的廝磨,都在刺激着人體內的荷爾蒙汾泌——
唐晚想要離應天遠遠的,但又覺得自己反應過激的話會讓他覺得她怕他——
擡起妝容精緻的豔麗小臉,她笑意宴宴的看着他,“今晚一直沒找到拍應總馬屁的機會,這不就隨口說了句討好應總的話麼?”
應天微微眯起深邃的黑眸,他勾起脣笑了笑,“唐副總倒是誠實。”
“自然,我這個人向來不會溜鬚拍馬。”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不痛不癢的話,落在別人眼裡,倒也是相談甚歡,吼完一首歌的周總拿着話筒過來,“應總,唐副總,別隻顧着聊天了,來來來,唱歌——”
應天漆黑深沉的視線落到唐晚身上,看着她白裡透紅的臉龐,纖柔窈窕的身姿,他脣角勾起淡淡的笑,“唐副總聲音好聽,讓她唱一個吧!”
唐晚真想回應天一記白眼,他自己不唱,幹嘛要讓她來唱?
今晚她可是沒有一丁點唱歌的心情。
“抱歉,我嗓子不舒服。”
看着唐晚微微噘起的小嘴兒,應天脣角的笑意加深,“那好,給我點首《mylove》。”
聽到應天真要唱歌,唐晚微微僵住
。
還記得那年他高中畢業,他們班在ktv聚餐,她主動邀請他一起唱首歌,他卻無情拒絕了。
她一直以爲他唱歌真的五音不全,可是當他拿着話筒,好聽到超過原唱的嗓音響起時,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空曠的大街空蕩的房子空洞的心
我是如此寂寞無邊的孤寂包圍着我
我不知道我怎麼了我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我想知道它們在哪裡
那些我們共度的日子我們共同吟唱過的歌曲
哦耶
我的愛我始終堅持着
但得到這一份愛卻是那樣遙不可及
…………
唐晚雙眼迷離的緊凝着屏幕,每從他嘴裡吐出一個音符,她的心都會不自覺的跟着顫一下。
她真的不懂,他爲什麼要唱這種令人勾起回憶並且徒添傷感的歌曲——
聽着他醇厚悅耳的嗓音,她腦海裡浮現出來的是兩人年少時的回憶
。
直到他唱完,包廂裡響起其他女人的尖叫聲,唐晚才從慢慢回過神。
她不自覺的朝應天看了過去,他也正在看她,那漆漆沉沉的眼神彷彿聚攏了天上的繁星,異常清亮璀璨。
唐晚脣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她跟應天倒了酒,遞到了跟前,他接過後,她又給自己倒了酒,“應總,你的歌唱得很動聽,mylove是指霍小姐吧?祝你們幸福!”不待他說什麼,她仰頭,將杯中液體一飲而盡。
應天愣信,杯中液體未動,只是眉眼沉沉的盯着唐晚。
“我就不作陪了,你們玩得盡興。”放下酒杯,她提起包,不待他說什麼,快速朝包廂外走去,彷彿身後藏着洪水猛獸。
只是,一開包廂門,就撞見了一個令她意想不到的人。
霍二少。
他端着杯紅酒,玩世不恭的看着突然開門的唐晚,嘴角輕佻的彎起,“美女姐姐?真巧啊!我剛聽經理說我的準姐夫在這裡,就想着過來打聲招呼,真沒想到會遇到美女姐姐啊!”
唐晚極其不喜歡霍二少這副不正經的樣子,她眉眼淡淡的道,“應總他們在裡面,霍二少進去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霍二少顯然不想放過唐晚,他一把拽住她纖細的手臂,將她往包廂裡帶,“美女姐姐看到本少就想走,是不是也太不給本少面子了?怎麼着也得和本少喝幾杯了再離開啊?”
霍二少力氣相當大,唐晚若是當着包廂裡其他人踹他一腳,怕是會和他結下樑子。倒不是怕他,只是這種人像小鬼一樣難纏,要是真得罪他,以後估計會經常找她麻煩了!
再說,她還想和霍氏合作。
脣角揚起一抹不達眼底的笑,她點點頭,“那好。”
唐晚和霍二少剛坐下,包廂門又被推開了。
兩個漂亮動人的女子走了進來,一個嫵媚,一個清純,她們朝霍二少這邊看了眼後,同時坐到了隻身一人的應天身邊
。
“老闆好,我是露露……”
“我是潔潔……”
不待應天說什麼,兩名女子就親熱的坐到了應天身邊,其中那個嫵媚的女子還大膽的趴到了他的胸口,細長的手指愛昧的在他胸前划着圈圈。
兩名女子是霍二少叫過來的,她們本以爲要作陪的是個肥頭大耳的客人,沒想到,竟是如此俊美迷人,而且身材也好得沒話說——
長相清純的潔潔也不甘示弱,她端起酒,半跪到應天身邊,衣服領口本就開得低,這樣半跪着,裡面的光景竟是看得一清二楚,她故意在應天身上輕輕摩挲,眼含秋波,笑容魅惑,“老闆,潔潔餵你酒喝……”
唐晚和霍二少喝了杯酒後,眼角餘光朝應天這邊看過來,見他喝下潔潔遞到脣邊的酒,另隻手還攬在了露露嫋娜纖細的腰枝上,她心裡冷笑了一聲。
雖然這是商場上男人必不可少的逢場作戲,但她還心裡還是有些沉重惋惜,彷彿多年前那個不染塵世的清高冷傲少年已經被紅塵世界玷污帶壞了一樣。
“美女姐姐在想些什麼呢?”霍二少那隻令人生厭的手臂又伸了過來,他攬住她的肩膀,試着將她往他懷裡帶。
唐晚眼裡不動聲色的泛起冷光,在小臉即將貼近霍二少的胸口時,她裝作難受的嘔了一聲。
“二少,小晚喝了太多酒,你再不放開,小晚就要吐到你的衣服上了。”
霍二少皺了皺眉,他不想鬆開她,但又怕她真吐到他身上,無奈之下,只得鬆手。
唐晚立即捂着嘴,跑出了包廂。
……
許是霍二少身上的香水味太重,她聞着確實太過噁心,跑到洗手間,她還真的嘔吐了一番。
之前灌進肚裡的酒水,一下子似乎全都吐了出來。
昏昏沉沉的腦袋,也清醒了不少
。
走到盥洗臺前,她打開水籠頭,洗了臉漱了口,她深吸口氣,準備回包廂拿了包就離開。
走出洗手間,看到倚在牆邊抽菸的應天,目光瞟到了他手上拿着一個女式包。
是她的。
也不知道他怎麼跟霍二少說的,竟然將她的包給拿出來了。
似乎是沒有注意到她出來,他嘴裡含着根菸,另只沒拿包的手將機蓋打開,清俊的臉龐湊近火苗,就像一尊藝術家精心雕琢的神祗雕像,精緻的五官,完美的側顏,簡直讓人挑不出一絲瑕疵。
唐晚咬了下脣瓣,她告訴自己,他再好,也終歸是別的女人的男人了!
有了未婚妻,有了孩子,她也實在是沒精力再和他斡旋糾纏。
她走到他跟前,脣角勾起淺淺的笑,“應總。”
應天擡起眼斂,幽深的眸朝唐晚看過來,低沉的嗓音徐徐吐出,“沒事吧?”
唐晚自動忽略掉他眼裡一閃而逝的那麼關心與柔色,她淡淡的回道,“沒事了,謝謝應總替我將包拿出來。”說着,伸手去拿她的包。
他卻不肯鬆手。
她拽了幾下,沒拽過來。
秀眉微微蹙起,她不解的看着他,“應總,我的包……”
應天眸光深沉複雜的看着她,幽聲道,“你就沒什麼話要問我的?”
唐晚秀眉蹙得更深。
沉默片刻後,她說,“應總想讓我問什麼呢?”
應天微抿了下薄脣,嗓音低沉了幾分,“霍希懷孕的事……”
聽到懷孕二字,唐晚感覺胸口就悶得慌,她打斷應天,脣角含了絲譏諷,“應總,你未婚妻懷孕的事,我一點興趣也沒有
!”微頓了下,她又接着說道,“不過,我希望你不要繼承到你媽的壞基因,有了家庭就好好珍惜愛護,特別是孩子,你要讓他/她有個健全幸福的家庭。”
聽到唐晚的話,應天深色加深,猶如兩汪深不見底的幽潭,“在你心中,我真的沒有一點存在的意義了嗎?唐晚。”最後叫她名字時,他幾乎是咬着牙叫出來的。
唐晚胸口一緊。
她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她在不在乎,如今還重要嗎?
即使沒有霍希,沒有那個孩孩,她和他也是沒有結果的——
“應天,我不知道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你如果重要,我就不會揹着你去找別的男人,更加不會答應傅雲忻的求婚。我說過,不想和你搞愛昧,也不想和你糾纏不清,大家公是公私是私,請你不要再說一些或者做一些讓我誤會的事,大家就此放過彼此,各過各的生活好嗎?”
看着清冷絕情的眉眼,應天黑眸深處漸漸浮現出了厚重的自嘲與陰霾,沉默片刻後,他聲如寒潭的開口,“對,一直都是我看不清放不下,既然你今天已經將話說得這般清楚了,行,那我也祝福你和傅雲忻今後生活幸福!”
他將手中的包塞到她手中,然後,大步離開了她的視線。
……
唐晚纖瘦的身子靠在牆壁上,渾身如同虛脫了一樣。
她揉了揉疼痛不已的太陽穴,打電話給傅雲忻讓他開車過來接她。
走出百樂門,她回頭看了眼在夜空下閃耀璀璨的霓虹,黑白分明的眼眸裡漸漸泛起紅暈。
收回視線,她對着夜空深吸了口氣。
其實,各自擁有另一半,對彼此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