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然心動(二十二)
藍沁擡眸,看着高出她一個頭,居高臨下眸光深邃的男人,她目不斜視的回視着他,“還有事嗎?”
精緻無雙的小臉上,透着一絲不耐,之前那點僞裝的魅笑,都吝嗇得再給予他了。
凌熠睿一手撐在她腰側,另隻手撐在她頭頂,漆黑的眼神如烈火般灼熱,“爲什麼突然變成這樣?告訴我原因!”他到底做錯了什麼?只是因爲,突然承認喜歡她,嚇到了她嗎?
他給她時間接受他的轉變,但是,沒想過要給她五年。
五年後,她對他的態度,冷漠又疏離,比陌生人還不如,這並不是他想要的!
藍沁脣角微微彎了下,露出一抹嘲諷的笑,“人始終會長大的啊,難道,你希望我還是當年那個喜歡跟在你屁股後,崇拜又愛慕你的小姑娘啊?”
凌熠睿放在她腰側的大手,突然將她纖細的腰肢緊緊扣住,力度很大,藍沁忍着痛楚,眼神嘲弄而倔強的與他平視。
他漆漆深眸裡翻涌的複雜情緒,如張大,撲天蓋地朝她覆蓋而來。她的呼吸,微微一滯。
她不懂,爲什麼她離開五年,他對她的感情,就會變得如此強烈?是和葉柔分手了還是怎樣?
這些年在國外,父母,哥哥姐姐聯繫她時,都一致不提凌熠睿的事,她也沒有主動問起過,她一直以爲,他已經和葉柔結婚了!
如果她沒記錯,他和葉柔的孩子,都應該有四歲了吧!
可是現在看來,他好像沒有和葉柔在一起。
至於原因,藍沁不想知道,也不願知道。
這世上,沒有誰會站在原地等誰,她現在有她的責任和使命!
如蒲扇般的濃密長睫微微垂下,瞳仁裡閃過複雜之色,再擡起時,又是令他陌生的冷淡與疏離。
“睿寶哥,話已經說清楚了,你確定要這樣死纏爛打,讓我瞧不起你嗎?”
凌熠睿不肯放她離開,也不再說什麼,削薄的脣緊抿,目光深沉的盯着她,眸底,似乎有簇簇火苗在跳躍,藍沁看着他,說真的,無法看透他內心在想些什麼。
歲月沉澱後的男人,越發深沉,令人不可琢磨。
“睿寶哥,你一定要大家撕破臉,以後老死不相往來麼?”她心下有些煩燥了,這人怎麼回事,若是以往,肯定早就讓她離開了,現在她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他怎麼油鹽不進一樣?
男人聞言,握在她腰間的手,突然改捏成了她的下巴,他眸光晦暗不明的緊盯着她,“藍沁,你覺得這幾年,我是白等的嗎?”
藍沁不想再和他繼續說下去了,她這個人性子也是拗的,要是自己不願意的事,誰強迫她也沒用!
就算他不喜歡葉柔,喜歡上她了,她和他之間,也不可能再有結果了。
很多事,隨着時間,已經發生了改變。
他們回不到最初了!
又和他掙扎了一番,她還是沒掙脫開。
心裡真是燥得不行,她見自己跟他說不通,乾脆放手一搏,俏生生的小臉上勾起嫵媚又風晴的笑,“睿寶哥,你不肯放我離開,不會是想在洗手間和我……”故意話說到一半,又妖精似的眨了眨眼,“其實我在國外也經歷過幾個男人,說實話,就只有佑佑他爸挺讓我滿意的,如果你實在想,我給你也無妨啊,反正現在這個社會,男歡女愛再正常不過了,大家都是有生理需要的嘛!”
說着,她纖細白嫩的小手,伸到了他襯衣前,慢條斯理的解開了他前三顆襯衣釦。
看着他慢慢倮露出來的結實胸膛,藍沁眉眼間依舊帶着燦然生花的媚笑。
凌熠睿漆黑的瞳仁深陷,在她快要解開第五顆鈕釦時,他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凌厲如刀的目光,似乎要將她凌遲了一樣,“夠了!”
無視他陰沉猶如暴雨欲來的臉色,藍沁笑得妖嬈,“哪夠了呀?我們還沒開始呢!”
凌熠睿甩開藍沁的手,他鬆開她,用一種冷厲又陌生的眼神看着她,“變成這樣,藍叔不管你麼?”
“睿寶哥,你在搞笑吧?我都二十四的人了,又不是小孩,我爸管我做什麼啊?再說,我爸年輕時也挺花的,我正好繼承了他花心的基因啊!”
凌熠睿額頭上的青筋都突了出來,下顎線條繃得死死的,看來,是真的被她氣到了!
藍沁目的已達到,以她對他的瞭解,他不會再繼續纏着她不放。
笑着將長長的頭髮撥到那留下草莓印的那一側,離開洗手間前,她又說了句氣死他不償命的話,“睿寶哥下次不能再這樣調皮了,讓我男朋友看到,指定要揍你兩拳呢!”
看着藍沁離開的纖柔身影,凌熠睿微微起伏,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藍沁沒走多遠,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巨大一聲響,應該是拳頭砸到門框裡的聲音。
她咬了咬脣,心尖微抽,加快步伐朝包廂走去。
一進包廂,一團小肉球就撲了過來,“麻麻,你去哪了?佑佑好想你……”
看着嫩嫩軟軟的小傢伙,藍沁的心,都酥軟成了一團。她伸出手,將小佑佑抱進懷裡,笑容溫柔的問,“佑佑吃飽了沒?”
佑佑搖了搖頭,“還沒。”
“嗯好,麻麻餵你。”藍沁將佑佑放到兒童椅上,耐心而溫柔的喂着他吃東西,御開霽在一旁看着她,眼神柔和。
蘇水水和藍凌之看着藍沁的舉動,兩人面面相覷了會兒,要說這佑佑是藍沁的親兒子,他倆指定是不信的。
藍沁在國外這幾年,蘇水水隔三差五都會過去看看她,她也沒發現藍沁有過懷孕的跡象。
難道說孩子是御開霽的,藍沁這是想要做人家後媽?
蘇水水眉頭緊皺了起來,表示越來越不懂這個女兒的心思了。不,兩個女兒,她現在是哪一個都看不透了。
藍暖一年前不顧他和凌之的反對,三更半夜和簡宇私奔了,凌之將她帶回來後,不吃不喝鬧絕食,看着她一天天消瘦,她和凌之沒辦法,只得同意她和簡宇在一起。
凌之讓簡宇進了公司做銷售經理,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雖然有能力,但氣量不夠大,不是個成大事的人。
但藍暖偏偏非他不可,這不,兩人揹着她和凌之,都已經在簡宇老家擺了酒。
在農村,就算只擺了酒,也相當於正式結了婚。蘇水水一想到自己富養的女兒,居然嫁到了一個山溝溝,男方的房子車子都是他們這邊提供的,一點能力也沒有,她心裡真是慪得不行!
而且,明天簡宇的父母會來g市,說是要和他們一起吃個飯,商量下藍暖和簡宇城裡舉辦婚禮的日期。
不是蘇水水對農村裡的有意見,而是簡宇父母給她和凌之打電話時,那副好像藍暖高攀了他們家簡宇的口吻,讓蘇水水聽了,着實不舒服。
這邊藍暖的事還沒解決,現在藍沁又帶了個兒子回來,蘇水水覺得自己遲早都要被這幾個孩子給氣死了,簡直沒一個讓她省心的!
瞧瞧人家落落的馨兒,雙胞胎兒子都能打醬油了,找的老公又是無比疼愛寵溺她的,看着就幸福,令人生羨。
藍沁喂小佑佑吃完飯,凌熠睿才從外面進來。
藍沁注意到,他原本被她澆溼的襯衣領口,這會兒已經幹了,想必是找飯店工作人員借了吹風機吧!
凌熠睿坐到座位上,看了眼藍沁和她身邊的小男孩,薄脣緊抿成了一條直線。
喬顏落順着凌熠睿的目光看去,她微微嘆了口氣,壓低聲音說道,“沁沁真是個好女孩,兒子你錯過了真是可惜!”
“媽,不會錯過!”
喬顏落側過頭,看了凌熠睿幾眼,明白他的意思後,眉眼間蘊出了點點笑意,“那媽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
用完餐,藍沁抱着睡着了的小佑佑,和凌司夜一家告別。
凌家人走後,蘇水水看着藍沁,“你晚上不回家住?”
“媽,小佑佑離不開我,而且,開霽也一樣。”
御開霽開車去了,小佑佑也睡着了,蘇水水沒有顧忌,她開門見山的問,“這孩子,真是你和他的?”
“是啊,媽,長得像不像我?”藍沁笑意妍妍。
蘇水水揉了揉泛疼的太陽穴,“你媽我遲早有一天,會被你和你姐氣死的!”
“媽,我今晚先和開霽回去,明天下午和姐一起去接簡宇他家人,晚上一起吃飯後,我再跟你回家好好和你細說,你就彆氣了,女兒我過得挺好,挺幸福的!”
藍沁的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蘇水水也不好再勉強她。
……
御開霽開着車駛過來,藍沁抱着小佑佑坐進車裡。
“開霽哥,要不讓我來開吧?”
御開霽從後視鏡裡看了眼藍沁,他笑着搖頭,“不用擔心,就算只有一條腿,我也可以開得很好。”
藍沁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她有些疲憊的靠在座椅上,思緒,萬千。
快到芙蓉小區時,御開霽突然開口問道,“沁沁,後面那輛賓利慕尚,跟了我們一路。”
藍沁心口一緊,她抿抿脣瓣,長睫微斂,御開霽看不到她眼裡的神色,只聽到她聲音輕淡略顯疲倦的道,“不用在意!”
將車停到小區,藍沁抱着小佑佑,和御開霽一起上了樓。
凌熠睿從車裡下來。
看着二樓的公寓,沒多久就亮起了燈。
窗邊映照着一抹修長的男人身影,似乎在抽菸,片刻後,一個纖柔的女人走到窗邊,從男人身後將他抱住了。
男人掐熄菸蒂,轉過身,與女人相擁。
慢慢的,窗簾合上。
看着男人與女人如連體嬰兒般緊緊相貼在一起,凌熠睿的眉眼,徹底沉冷下來。
他站在樓下,站了許久。
回到車裡,他拿出手機給秘書打了個電話,“將藍沁和那個小男孩的樣本,拿到親子鑑定中心。”他不信,她真的會給別的男人生孩子。
……
公寓裡。
幾乎在窗簾拉上的一瞬,藍沁就和御開霽分開了。
她知道,凌熠睿在樓下,她故意作戲給他看。
御開霽看着心神恍惚的藍沁,他皺了皺眉,“沁沁,你和那位凌先生……”
藍沁打斷御開霽未說完的話,“我是他看着長大的,他就如同我的兄長一般。”
御開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時間也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藍沁仰起頭對着御開霽明媚一笑,“還有事沒做完呢!”她拉着御開霽的手,坐到牀邊。
意識到她要做什麼,御開霽搖了搖頭,眼神柔和的看着藍沁,“沁沁,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的!”
“開霽哥,你將我當成女朋友沒?”藍沁佯裝生氣的瞪了他一眼。
御開霽拗不過藍沁,任她輕輕替他撩起左腿褲綰。
大腿以下的位置,他戴着的是一個假肢。
將自己最殘缺的一部分坦露在喜歡的女人面前,就算不是第一次了,御開霽還是有些尷尬和不自然。
藍沁小心翼翼的替他取下假肢,她打來開水,替他輕輕擦洗裝假肢的地方,然後,又替他按摩。
這是她每晚都必須做的事情!
“沁沁,其實我這樣的人,不配擁有愛情的,我看得出來,那位凌先生對你有好感,如果你……”
藍沁繃着臉,狠狠地瞪了御開霽一眼,“要是你再說這種喪氣話,以後我就帶着小佑佑離開,讓你再也找不到我們了!”
御開霽無奈的笑笑,“好吧,如果有一天,你覺得我們不適合,你隨時可以離開。”
藍沁垂下眼斂,她輕輕吐出,“不會有那一天的。”因爲,現在對他來說,她和佑佑就是他的全部。
……
凌熠睿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夾着香菸,他眸光幽深的看着前方的路,但腦海裡浮現的,卻是之前在芙蓉小區看到的一幕。
她和那個男人的身影,交疊在一起,密不可分。
他等了她五年,她回來了,卻告訴他,她有了男朋友,也有了兒子,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牽扯了,這,可能嗎?
凌熠睿脣角扯出一抹沒有溫度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