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讓人有了一絲的希望之後再次把她打入谷底?喬森醫生的辦公室裡很溫暖,吹着暖風,與外面冰天雪地的世界截然相反,但是秦悠悠卻似乎沒有從窗外的酷寒中解脫出來,她僵硬的愣在那裡,眼神呆滯,彷彿整個人都被凍住。
“悠悠,悠悠……”
喬森叫醒秦悠悠,雖然這個打擊對悠悠來說很大,但是現在關鍵的不是去傷心,而是尋找解決的方法,如何才能挽救蒼蒼弱小的生命。
“喬醫生,你說,我該怎麼辦,就算用我的生命去換蒼蒼的命我也願意,你一定要幫幫我
。”
秦悠悠彎下腰,眼淚便滴落在地上,她終於站立不住,跪倒在喬森的身旁。
喬森嚇了一跳,趕緊把她扶起來,“你起來,先不要擔心 ,醫院肯定會竭盡全力去幫助你的,這是醫院的職責和義務。我已經在醫院登記了,並在世界醫院聯名系統上發佈了消息,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有配型的骨髓志願者。”
“謝謝醫生,不管需要我付出怎樣的代價,請一定救我的孩子!”
喬森點點頭,便讓她先回家裡,蒼蒼還需要住院一段時間,以密切觀察病情。秦悠悠不願意離開蒼蒼一步,便拜託伊麗莎白將墨墨帶回去,先在他們家住幾天,等蒼蒼稍微好轉一些再接回來。
一整夜,秦悠悠守候在蒼蒼的病牀前,眼睛哭腫了、心哭碎了,他還這麼小,還沒有體會到生活的甜蜜,還不知道人生的滋味,病魔就要奪走他的生命,這不公平啊,不公平啊。
秦悠悠無聲的控訴卻得不到任何的迴響,那看管人世間所有生命生死的上帝,你是睡着了嗎,你爲什麼要這麼殘忍的奪走一個孩子的生命?
就在秦悠悠低頭哭訴的時候,一隻小手撫上秦悠悠的臉蛋,小手冰涼,卻是異常的溫柔。
小蒼蒼已經醒了,看到身旁媽咪傷心的流淚,幼小的心靈似乎也感到了將會發生什麼事。
“媽咪,你哭了。”
“沒,沒,”秦悠悠擦了下眼淚,把蒼蒼的小手放回到被子裡,卻在被子下緊緊地握着,生怕這一刻若是鬆手了,便再也沒法握到這微帶體溫的手,“媽咪是高興的,看到蒼蒼這麼可愛,媽咪高興的。”
勉力擠出一絲微笑,卻僵硬在臉頰上。
“媽咪,不要爲我擔心,我很堅強的,我不害怕打針,也不害怕輸血,媽咪不信你看,每次打針輸液的時候我都沒有哭
。”這樣說着,蒼蒼的眼角卻流出了一滴眼淚,順着蒼白的臉頰流過而後,滴落在雪白的牀單上,留下氤氳的一片水印。
幾句話如同撕裂着秦悠悠的心,她爲什麼要生下這個孩子,爲什麼要讓這個孩子一來到人世就要承受如此的疼痛?所有的痛讓她一個人承受不好嗎?她捨不得,蒼蒼越是堅強,她越是不忍,撕心裂肺的痛讓她在寂靜的夜裡嚎啕大哭。
喬森醫生說了,蒼蒼的病情到了危急的晚期,換骨髓迫在眉睫,否則蒼蒼不僅會停止生長,甚至會有生命危險。這是蒼蒼第一次暈厥過去,以後的頻率會越來越大。
秦悠悠如同被人關在一間漆黑的屋子裡,絕望卻又四處奔波着逃出房間的出路。她到處尋找着,聯繫着各個醫院,希望能找到可以配型的骨髓,但是時間卻如流水般滑過,很快,一週過去了,蒼蒼的神色越來越不好,雖然沒有再次暈厥,但是秦悠悠卻一步也不敢離開他的身邊,不得已的時候會託付給伊麗莎白夫婦,這樣的日子,讓秦悠悠在幾日內迅速的憔悴了。
秦子書依約來到秦悠悠的住處,正趕上秦悠悠獨自在院子裡愁眉不展,“懷念”甜品店也已關閉了,暫停營業,墨墨和蒼蒼不見了蹤影。
“悠悠,發生什麼事了嗎?墨墨和蒼蒼呢?”秦子書四顧了一下,還是沒有找到,這下就着急了,預感到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在伊麗莎白夫婦那玩兒。”話音剛落,秦悠悠就痛哭了起來,撲到秦子書的懷裡,不住的捶打,“哥,哥,你說我該怎麼辦啊,我沒辦法了啊。”
秦子書神色一滯,拍了拍悠悠的肩膀,“發生了什麼事,有我在呢,就是再大的困難也能過去。”
再次哭訴着訴說了一邊蒼蒼的病情,秦悠悠痛哭難當,只恨不得她自己所說的都是假的。
原來蒼蒼的病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不能再耽擱了,他這個做舅舅的必須去做點什麼。
秦子書再沒有說什麼,便離開了,只告訴悠悠他去想辦法,暫時先別告訴墨墨和蒼蒼他來過,要不兩個孩子又要鬧脾氣,現在沒空陪着他們玩兒,他必須在第一時間找到可以配型的骨髓。
秦子書返回紐約,在一處網絡管理處找到了自己的好友,利用黑客技術侵入了全世界的醫院網絡,用了一晚上的時間,只搜尋了中國醫院的數據庫,中國醫院太多了,管理又有很多的冗餘,一個晚上只查到了在中國的z市有一家醫院登記過這種血型的骨髓,但是現在這個人是不是還活着就不清楚了,但是這至少是個希望
。
“我先去這一個地方,繼續搜尋着全世界的醫院數據庫。”
秦子書這樣用命令的口吻告訴他的朋友。
“那恐怕不行,剛纔已經有幾次警告試圖攔截咱們的程序,再這樣繼續執行下去,恐怕會被人攔截髮現,到時候就不好收場了。”
猶豫了一下,現在時間對秦子書來說,對小蒼蒼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寶貴的,但是卻又無法讓程序持續的執行下去,還是自己的黑客技術能力不夠高,這樣自責着,秦子書深深地懊悔,“那就每隔一天或者兩天,幫我執行一次吧,拜託了。”
“可是……”
秦子書沒有再等那位朋友的答覆,便匆匆忙忙的離開了,從紐約到小鎮,即使坐飛機還要一段很長的時間,時間不等人,只要耽誤一秒鐘,有可能就會對小蒼蒼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
秦子書返回小鎮,已是深夜,秦悠悠還沒有睡,她又怎麼能睡得着。墨墨和蒼蒼已經相擁着睡去,蒼蒼的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哥,怎麼樣了?”
秦子書露出一絲驚喜,但是卻也是一閃即逝,畢竟這個消息還不是十分的可靠,“悠悠,我用黑客技術侵入了世界上醫院的網絡,找到在中國z市有這種血型的人。”
“什麼?!”秦悠悠先是吃驚,隨後卻又大發脾氣,“誰讓你自作主張的去入侵別人的網絡,別抓住就是蹲監獄的罪行!我知道你也是爲了蒼蒼,但是你和蒼蒼,我是誰都不能失去的。”
秦悠悠的脾氣發的讓秦子書有些沒有準備,但是秦悠悠就是這樣的脾氣,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把任何人看的都很重要,唯獨她自己,卻彷彿是爲了別人而活過這一生。
“行了,別說了,以後我注意,但是蒼蒼的病不等人,我們趕快回國吧,機票我已經定好了,明天早上的
。”
秦悠悠猶豫了,中國,z市,不管是哪個城市,中國是她所不願再回去的。中國有着太多令她難忘的記憶,可恥的、難過的,m市,許多不愉快的記憶,許多不願再想起的人。
如果就此返回中國,勢必會被龍家或是其他人的眼線發現,那這流落他鄉的五年時間就白費了,可是,蒼蒼的病。
“別猶豫了,我知道你不願意回到那個國度,可是,孩子是無辜的,咱們不能爲了自己而放棄挽救孩子的每一絲希望!”
是啊,我不能給他一個健康的身體,不能給他一個快樂的童年,卻讓他經受抽血、輸血的苦痛,她有什麼資格再爲自己考慮。秦流墨和秦流蒼,給你們起得名字,也許你們現在還不懂它其中所包含的意思,但是總有一天你們是會理解的。
去吧,爲了蒼蒼,爲了他今後的幸福。
“嗯,那明天早上等墨墨和蒼蒼睡醒後咱們就走,我要跟喬森醫生說一聲,這五年裡,一直都是喬森醫生在照顧這兩個孩子。”
秦悠悠跟喬森醫生通了話,說明了z市骨髓和醫院的情況,很巧的是,那個醫院的血液病主治醫師是顧涼城,是喬森的徒弟,也是好友。
“那個醫院我有認識的人,我替你安排好,到了那你直接給他打電話,他會幫你安排好一切。”
“嗯嗯,謝謝,您對蒼蒼的幫助我沒齒難忘,日後我定會親自登門拜謝。”
秦子書在不遠處聽着秦悠悠和喬森的談話,心裡有些矛盾的情愫,那個喬森,雖然是蒼蒼和墨墨的主治醫生,但是他這樣的熱心似乎過了。秦子書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調查過喬森的來路,是中美混血兒,今年已經38歲了,妻子在幾年前意外身亡,身爲醫生的他也沒能挽回,從悲痛中走出來便遇到了秦悠悠,一直專注在蒼蒼的病情上,至今單身。秦子書的第六感雖然不是十分的靈敏,但是卻隱隱感到事情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算了,怎樣的選擇,悠悠自己會處理好的,不是任何人可以左右得了的,還是把精力都放在蒼蒼的病情上吧,但願一切安好。r1154